“赵珂同学，你还是说点我们能听懂的话，不要混淆视听，到底有没有人欺负安欣然，有的话……你就说出来。”
赵老师着急了，生怕引火烧身。
赵珂只觉得无趣：“这么简单你们都听不明白？”
“你们不知道有人会自我伤害吗？”赵珂的话，听的在场的人更迷惑了。“就是自虐！自虐狂你们没听过吗？”
一个一个不好的词语，从赵珂的口中说不出来，赵老师觉得自己要昏过去了。
找这么个学习成绩不好的差生过来，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完全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你是说没人欺负安欣然，她身上的伤痕，都是自己弄出来的？从小学开始？”
龚浩至少听懂了赵珂的暗示。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不知道，反正安欣然这个人挺吓人的。”赵珂回忆着，还觉得惊悚。
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赵珂他们还都是初一刚入学没多久的学生，从小学进入初中，还没跟班里的人都熟悉，还觉得一切都很有意思。
赵珂从一开始，就把一个差生的本质展示的淋漓尽致，上课不学习，逃课跟小姐妹在厕所里看手机也不去上课。
老师不管，家长不管。
就是那个时候，赵珂开始发现安欣然这个好学生，温室长大的花朵，有那种奇怪的怪癖。
“我之前跟她在厕所撞到过一次，我撞到她，她却跟我道歉，我说了不用道歉就要走了，她还缠着我，让我一定要……打她，很认真的那种，把我吓坏了，我没见过这种人。”
赵珂说着，这是藏了很久的秘密。
“我很害怕，就推了她一把，她倒在地上胳膊刮到了厕所门上的钉子上，衣服撕了个口子，里面划坏了，当场就出血了。”
“然后呢？”
龚浩一边记录一边询问，还不想全盘推翻这是谎话。
“然后……”赵珂抖了一下。“然后她就笑了。”
“笑了？”
“对，就好像那种松了一口气，有种啊，被打了就放心了这样，我真的要被吓死了！我还以为好学生压力大，都有这种古怪的癖好，我就赶紧跑了，后来在女厕所遇到过她几次，她倒是没跟我说过话，但是她身上总带着一股云南白药的味儿，就好像总受伤。”
说完这些，赵珂才轻松一点。
在赵珂说话的时候，龚浩一直都在观察，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一言一行都很一致。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老师？”王主任威严询问。
“告诉老师？”赵珂笑的更开心了。“我是什么东西？全班倒数第一，她爸是大法官，她是好学生，我就算告诉老师，你问问老师，她信吗？”
王主任尴尬的咳嗽了一下，也明白答案。
在安欣然跟赵珂之间，没有人会相信赵珂的。
只是安欣然会自虐，或者求别人伤害她，也是龚浩没有想到的，哪怕他是还自己的父亲，也完全无法理解。
调查，陷入了更深的谜团。
……
“龚警官，你等一下，没有预约不能进去！”
在离开了全川一中，龚浩心里带着很多疑问，开车迅速来到一家心理治疗诊所。
这里的一位主治医师，就是现在跟公安局有合作的童玟医生，也是在案发当天，跟龚浩他们一起到达学校，给在场学生做心理疏导的，龚浩就是来这里，找童玟求助。
“好了好了，你别紧张，龚警官一定是为了案件才来的，帮我把后面预约的病人时间更改一下，好好解释原因。”
对小助理安抚后，童玟才请龚浩坐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龚警官，咱们虽然现在在一起合作，可这是战略合作，你们警察给我开个方便之门，让我多接触一些有心理问题的人，我也给跟你们配合，告知你们一些心理知识，可不打招呼就冲上来还是有些不礼貌，如果下一次你在调查案件我就忽然出现，恐怕你也不会给我好脸色看。”
童玟给龚浩倒了一杯白水，用这种方式表达日程更换的不满。
“先别说这个了，你看看这些。”
龚浩没时间理会童玟的阴阳怪气，他只想弄明白安欣然为什么要死，现在已经有点眉目了。
这些调查资料，警察一般情况是不可以给外人看的，可童玟身份特殊，她虽然不是警务人员，可她是心理医生。
作为心理医生，除了专业过关，最重要的就是要保守秘密。
他们在这里交谈的，童玟不能告诉任何人。
刚才还在抱怨的童玟，在看到龚浩给她的笔记本上的内容以后，立刻戴上了工作才佩戴的眼睛，认认真真的查看。
“这就是关于坠楼女学生的情况？”童玟看起来很激动。
龚浩点点头，不喜欢童玟的反应。
哪怕对这些情况再感兴趣，可他们谈论的是一个花季年龄就死去的少女，让龚浩觉得童玟很没有人情味。
“这是典型的‘自我牺牲’和‘献身’，是重度依赖心理的表现，安欣然这位姑娘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应该早点发现来就医，也就不会走上自杀这条道路了。”
童玟肯定的给出诊断。
“重度依赖？依赖谁？依赖什么？”
龚浩听不懂这些名词，他就听明白了安欣然有病，是心理方面的疾病，好像很严重。
“我现在治疗的患者里，就有类似的病例，基本都是因为家庭因素导致的，父母、兄弟姐妹、家庭氛围环境，都是罪魁祸首，我也知道安欣然一家的情况，全川市第一幸福的家庭，这就是隐患啊。”
童玟道：“这世界上追求幸福，用幸福作为外部光环的遮掩，内里都是黑暗不堪的，这是一起虐待儿童致死案件，只是并不是肉体虐待，是精神暴力的虐待啊。”
“精神虐待……”
龚浩知道，这次不好办了。
安欣然这个被施暴者已经死了，如果她的父母只是精神虐待，根本死无对证，加上那么多人不相信安灿他们会做这种事，基本是很难取证的，安欣然虽然是被折磨死的，可龚浩只能给出一个自杀的结论。
这是何等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