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人各有志

屋外一片昏沉,崔晖看了眼时间,四点五十五分。他从床上爬起来,感觉脑袋晕晕的,显然是昨天酒劲儿还没有下去。

打了一盆冷水,把脑袋侵入水中,随着脑袋入水,他也迅速清醒起来。

趁着这个时间,他又把二八杠又擦洗了一遍。洗完车后,顶栅栏的木棍也拿掉,等着崔新他们三人来。

几天的功夫,崔晖带着他们三个,跑了安县,林县,魏县等,甚至还到了山东聊城的一些区县。

四人四车,走了不少地方,他们就地取材,就地消化,用极小的代价,穿梭在一个又一个乡村处女地,几天功夫,就挣了六千快。

要不是崔晖说,有更大,更高级的买卖等着他们做,他们根本不想回来。日进斗金财源广进,按他们说法,这么做下去,要不了多久,个个都是万元户了。

他们对崔晖更加的佩服了,尝到了甜后头,崔淳再也不提去工地的事儿。牛老三就是一个铁杆,有吃有喝还有钱挣,恐怕赶都赶不走他。

他们再次聚在一起,开始商量崔晖说的买卖。

“你说的吊扇到底靠不靠谱?好不容易挣了几千,别都赔光了。”钱拿到家容易,拿出来很难,崔新犹豫不决。

“我们做,为什么不做?”尝到甜头后,崔淳坚定不移选择支持崔晖。他说:“就算赔钱了,再去换鸡去。要不了多久,也就挣回来了。”

“新叔,你不想做?”看着犹豫不决的崔新,牛老三问道,见他没说话,他撇嘴:“不做就算了,到时,我们发了财,你可别眼红。”

考虑再三,崔新还是觉得换鸡好,做好了,每天进账百元,还去做什么吊扇?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还是觉得换鸡稳当,我就不参加了。”

“新哥,我尊重你的决定,只是……你会错过一个机会。”崔新不做,崔晖也没办法,人各有志嘛。

“好,既然新哥不做,那就我们三个做。”崔晖想了想,对和崔新说:“新哥,村里的养殖鸡的事儿,你不用管,但有卖鸡的你帮着点。”

“放心吧,这都是小事。”崔新一口答应,这是都是挣钱的买卖,居然说不做就不做了,他是百思不得其解。

事情说的差不多了,崔新也就没有多留。他走后,牛老三就冲着他“呸”了一口,骂道:“什么人,这是?”

“只认钱,不认人,回头我们发了财,我要拿一麻袋钱,让他羡慕的把眼珠掉下来。”牛老三气愤地叫道。

“一麻袋有多少钱?”崔淳问。

牛老三一愣,他被问住了,“应该有几万块吧!”他猜测道。

崔淳说:“几万块,给我,都不知道怎么花。”

“那是你没钱,等你有钱后,城里灯红酒绿,那小姐长的真带劲!”牛老三想起,在烟草局时,去过的一家歌厅,兴奋地说道。

“切,说的跟真的一样,你去过?”崔淳不善地问道。

“没……没有。”牛老三矢口否认,笑着解释道:“道听途说,道听途说而已。”

崔晖呵了一声,说道:“牛老三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他既然说了,八成是干过。”

拿牛老三开了会涮,又回到正题。至于一麻袋钱,这是个伪命题,他们没有说下去。

“我们这次去广州拿货,我算了下,得一万多块。”

见两人没说话。

崔晖接着说:“去掉分给崔新的一千五,我们还有四千五。我们每人在凑五百,六千块连吃带住去一趟。”

“我没问题,一会儿我就去信用社取钱。”牛老三说。

“嗯,我也没有问题。我们什么出发?”崔淳问道。

崔晖说:“今天我们准备好钱,明天就出发。”

“好,那我们回去准备?”说着,他们各自回来了家。

二嫂正在喂小鸡,听到栅栏响,回头看见崔淳推着自行车进来,“呦,我们家的功臣回来了。”

“什么功臣,还没你在家喂鸡辛苦呢?”崔淳笑着夸赞,让二嫂心理美滋滋的。

“这次出去一个礼拜,挣了多少钱回来?”二嫂想看看,到底在工地做饭挣的多,还是跟着崔晖瞎跑挣的多。

“一千五。”崔淳得意地报出了一个数字。

“真的。”二嫂是喜出望外,她笑的合不拢嘴:“钱呢?我数数,回头,我也卖一个手表去。”

崔淳支起自行车,拍了怕两个口袋,意思是,还没到手。

二嫂的脸立刻板了起来:“说了半天,都是空头支票呀。”二嫂叫道,“老三不会坑你吧!”

“坑我什么,我又没有拿一分钱出来。”崔淳说,“我们明天准备去广州,今天回来准备一下?”

“刚回来又走。”二嫂说,“去广州做什么?”

崔淳把他们的计划说一遍,二嫂一下没了主意。他们说的进货,还不是一般人能懂的。

是好是坏,谁说不清楚,二嫂沉默了一会,问道:“老淳,你们三个去那么远的地方,不会迷路吧!”二嫂问了一个傻瓜问题。

崔淳心想:这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他笑着说道:“又不是走路去,怎么会迷路。”

趁着信用社没有关门,崔淳拿出存折取了六百块。他怕不够,就多取了一百。从信用社回来,崔淳殷勤地帮着二嫂归置家务。

牛老三回来家中,花珍就笑着问:“老三,这一趟挣了多少钱?走了有七八天吧!”

牛老三拿出在烟草局上班时的姿态,把自行车一支,一屁股坐在板凳上,趾高气扬和花珍说:“给我舀一瓢水去。”

这男人挣了钱,就是底气足,花珍去做饭棚子的水缸舀了一瓢水递给牛老三,问道:“挣了多少钱这是?”

牛老三咕噜咕噜喝完后,把水瓢放另一个板凳上,说道:“去把存折拿过来。”

花珍觉得最近牛老三长劲不小,知道存钱了,她笑着问道:“挣了多少钱呀!拿出来让我数数,再去存吧!”

“谁说我去存钱,我取钱去,明天去广州。”牛老三说道。

“什么?说了半天,没拿钱回来呀!你自己去拿,把钱倒腾光了,看这日子怎么过?”爱笑的花珍,此时板着脸,不满地叫道。

见花珍生气,牛老三站起来,故作高深地说道:“放心吧,等我们从广州回来就是大老板了。到时,我们挣的钱,一天你也数不完。”说完,他就去屋里取存折了。

牛老三取钱,花珍也没办法,毕竟还是男人当家。她一个妇道人家,懂得嫁汉嫁汉,穿着吃饭,也就行了。

崔晖家的情况就不同了,张美丽要比他们通透的多,关键是知识不让她盲从,她有自己的主见。

凡事道理得讲的通,不然,她过不去自己的坎。崔晖娶了张美丽也就做好适应,和尊重她的准备。

“夫人,我回来了。”崔晖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喊道。

“喊什么喊,孩子不用睡觉了。”屋里传来张美丽不满的声音。

崔晖赶紧闭上嘴巴,走进屋,张美丽正在喂奶。小上海一边吃,一边睡,崔晖进来,小上海眼皮都没抬一下。

看着儿子,崔晖不满道:“老子回来了,你不会说话,倒是看了老子一眼呀!”

“去。”张美丽说:“我儿子凭什么看你呀!你是哄他睡觉了,还是喂他吃奶了。”

“那倒没有,我不是忙嘛!今晚,我哄他睡觉,省得你老数落我。”

“好,今晚,儿子就交给你了,让我睡个安稳觉。”张美丽叫道。

“没问题,夫人,俏媳妇……”崔晖发自骨子里的骚叫道。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张美丽听着他的骚叫劲儿,感觉浑身起鸡皮疙瘩。

崔晖立刻不满道:“人民教师说话,哪有那么粗鲁的。”

“呀,我又不是人民教师,你管我怎么说。”张美丽翻了个白眼,完全不讲道理的样子。“这一个礼拜都去哪儿鬼混了。”她漫不经心地问道。

“什么鬼混,我去打江山了,收复了几个县城,过了把将军瘾。”说着,崔晖拿出一叠钞票:“最主要是捞到了去广州进货的资本。”

“少臭美吧!”张美丽想了想说:“其实你在家做的也不错,非得出去吗?”

崔晖点点头,说道:“我不是要求进步嘛!将来你去县城做了教师,我总不能还待在家里种地吧!”

“你敢和爹还有大哥说,你不种地?”张美丽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么大的人了,还怕爹!”张美丽又小声嘀咕了一句。

“谁说我怕了,那是我尊重长辈,你懂不懂。”崔晖不服的辩解道。

“我还不知道你,煮熟的鸭子嘴硬。”张美丽叫道。

这次崔晖没有反驳,他说:“这次出去估计又得十多天。”

张美丽嗯了一声,说道:几千公里的路程,坐火车也得三四天吧?”

“啊!”崔晖一拍脑袋,猛地站起来,。一惊一乍的。

“要死了你,吓死我了。”张美丽骂道。

崔晖扶了扶劣质的眼镜,憨笑道:“我去告诉牛老三和二哥,让他们多带点馒头,不然,还没到广州,就到莫斯科了。”

张美丽鄙视的目光,注视着崔晖,骂道:“这么热的天,上不了车,就闷坏了,真是出门不戴脑子。”

“那咋么办,总不能火车上不吃不喝吧!”崔晖故作不知所措。

张美丽得意说:“你们买点饼干呀!面包呀!那些都是真空包装,不容易坏。”

“对,还是我夫人聪明,女中木兰啊!”崔晖一拍桌子赞道。然后,他抬眼看向张美丽,诺诺问道:“我没钱,怎么办?”

“滚。闹了半天,想从我这儿拿钱?你还是去莫斯科报告吧!”张美丽又是一阵大骂。

奸计没得逞,崔晖略有失望。他去衣柜翻找明天出门的衣裳,发现除了张美丽的衣服,还是张美丽的衣服,自己连套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冬天的褂子倒是有,可是夏天穿不着啊。

崔晖找不到,开口问道:“夫人,我的那件白衬衫呢?的确良的那件。”

张美丽指着他脚上破旧的布鞋说道:“你脚上穿的就是!”

什么?衬衫糊成了鞋垫子,真够败家的,怪不得,柜子里没有一件衣服。

崔晖面露苦涩,说道:“夫人,明天我要出远门了,你这让我如何出门?”

“这你怪不着我。”张美丽指着柜角的的缺良,“这布给买的有一段时间了吧?让你量量身子,你总是推三阻四,现在没衣服穿了,就胡乱指责人。”她叫道。

他想了想,好像有这么一回事?总说忙,就给耽搁了。现在去做,显然来不及了。

“算了,算了。”他把衣柜门关好后,说:“我去借一件,凑活着穿吧。”

一件衣服还要借来还去,张美丽也是无语了。她说:“借就借呗。”

这媳妇要是放到古代非得休了不可,自己那么多衣服,也不给相公张罗几身。

张美丽怀孕的时候,针针线线不让动,说怕生闺女,现在又落顿埋怨。崔晖的态度始终温和,她想吵也吵不起来。

崔晖出门后,就向崔昌家走去。他满脑子都是大哥的的确良衬衫,走路也不由加快几分。

“大哥。”崔晖走进院子就看到院子铁丝上挂着的白衬衫,他笑了笑,想伸手去摸。

“别动。”

突然听到大嫂喊声。大嫂说:“我刚洗的干干净净,你来了就瞎摸啥,摸脏了你大哥又要怪我。”

崔晖动作一僵,停留在半空手,赶紧收回来,他尴尬地服扶了扶劣质的眼镜,叫了声:“大嫂”

大嫂嗯了一声,说道:“那衬衫是你大哥的宝贝,你摸脏了,他又要埋怨我,说没洗干净了。”

大哥,这么讲究了吗?以前好像不是。他笑着说:“大哥呢?”

就在这时,崔昌推着自行车从外面回来,他看到崔晖有点意外,这小子有段时间没来了。他问道:“怎么了,有事?”

在这一瞬间,父亲和大哥的威严重叠,仿佛回到小时候,让崔晖有那么一点胆怯。

崔昌对大嫂说:“把衬衫,收到柜子里去!”说完,又看向崔晖,“老三,今天怎么吞吞吐吐的。”

看到大哥爱惜程度,崔晖始终没有开口,两人聊了些养殖的事儿,还有去广州的事。

临近晚饭,崔晖说要回去收拾收拾,大哥大嫂,也就没有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