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子在我脖子处的伤口肆意叮着,可不管怎么痒我都无动于衷,默默的望着远方,似乎与我无关。
因为脖子上的铁丝会随着我的动作,让我的伤口越来越大。
此刻我依旧被拴在这棵梨子树下。
八年了。
那时我还是一只小狗,还没有主人给我的狗盆大。
说着是给我的狗盆,实际是一个已经被用得坑坑洼洼的不锈钢碗。
我想过逃离。
可上一次的逃离就在昨天。
有只鸟站在面前的地上看着我。
似乎在对我说,看我自由吧,你个老狗,我都南飞好几次了,你依旧还在那儿。除了毛发变白了,其他啥也没变。
我气得红了眼,想冲过去把它吃了。
它似乎知道我碰不到它,站在那儿左看看右看看。
我不知道自己是真的生气,还是羡慕。
自己这一次的反应会这么大。
之前它们也是这样的啊。
陈年的绳子在我近乎疯狂的挣扎下,
断了。
可能我是真的老了。
在绳子断的瞬间,那只鸟轻松的飞上了枝头,低头望了我一眼,似是没趣,扇着翅膀走了。
我的鼻子似乎不怎么灵了。
我拼命嗅着路面,才有一丝丝主人脚印的气息。
沿着路来到了我刚到这个家的地方。
那间被烟熏得黑黑的灶屋。
灯泡上积了厚厚的一层油烟。
即使开着灯,也像没有开一样。
这灯好像我的眼睛,也像主人的眼睛。
被岁月弄得啥也看不清了。
主人正坐在炉灶旁闭着眼烤火。
锅里是红薯稀饭。
一丝米汤的香味充斥着房间。
如同我来的那天。
一个手冰凉的老太婆把我递给了一个手温暖的老太婆。
回忆让我想起记忆中主人的手。
我慢慢的蜷缩在主人的脚边,也想感受一下火焰的温暖。
或者说,主人的温暖。
可我不小心碰到了主人的脚。
主人缓缓的睁开眼。
拿起火钳打了我一下。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说着就借着昏暗的灯光在地上摸索着系在我脖子上那断裂的绳子。
同时在屋子里寻找着下一个能拴住我的东西。
主人在柴堆里乱扯着。
我站着一动不动。
直到主人从柴堆里扯出了一根铁丝。
她把它弯成了一个圆,然后套过我的脖子,用力拧了好几圈。
拖着我又到了梨树下。
我不想叫,也不想反抗。
和以前一样。
叫一声就会遭到一顿毒打。
就那样吧。
活着就好。
主人将我拴好,东倒西歪的走了。
当我正想躺下,怀念刚刚在主人身旁的感觉。
可怎么也躺不下了。
铁丝将我的头刚好固定在我站着时的高度。
我用力的坐下,只感觉到一阵窒息。
没事,会没事的。
习惯了就好。
渐渐的,铁丝磨掉了我的毛。
我的皮肤。
铁丝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小。
因为我的脖子越来越大。
肿起来的脖子让铁丝紧紧的箍着我。
我感觉我快呼吸不过来了。
我的每一个动作都会让这铁丝陷进我绽开的肉里。
脖子上的血吸引来了很多蚊虫。
开始我还受不了。
可习惯就好了。
反正都一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