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安普百旎

见那女孩已经被解决,二八回过头询问章浅新:“你没事吧?”

章浅新现在看二八,突然觉得它宇宙无敌最可爱,一把将它搂在怀里:“对不起,神龙大人,我以后再也不赶你们走了,真的。”

那道银光是龙一,此刻它也化了形,飞回到了她身边,用那迷死人不偿命的嗓音道:“姐姐,你只抱二八,一是会吃醋的哟~”

章浅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出一只手给龙一,等它落在她手掌,再收回捧在怀里。

这几天,她真的快被折磨成精神病了!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也没遇见一件好事,甚至连身边的人也跟着倒霉,仿似所有的美好瞬间都消失了一般。

回到家,章浅新赶紧把香炉重新拿出来,将供台搭好,十分虔诚的点燃高香,叩首参拜。

龙一告诉她,她这几天倒霉是因为撞了邪。

她是极阴体质,本就容易招邪祟,身体又不知为何充满灵气,更加让邪祟觊觎。

其实,人类所称的‘鬼’,也是一种吸收天地灵气而化成的物,与龙族一样,统称为‘灵’。只是‘鬼’类并不完全是灵气的产物,它们多是人类死后,魂魄在消散之前,机缘巧合之下被度化而成的阴灵。

所以它们虽为‘灵’,却能抵挡人类的浊气,与人类共存共生于同一块领域。只是白天人类活动过多,大地浊气旺盛而灵气弱,对它们这种低等灵类来说,很难汲取灵气续命,因此,越弱的阴灵越会选择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没。

一般情况下,鬼是不会伤害人类的,在它们的意识里自己和人类是一样的,是同胞。但也有部分鬼,为了快速提高修为,会选择对人类下手,吸取他们的精气来滋养自己的元灵,它们被称之为‘恶灵’,也就是人类所谓的‘邪祟’。

但无论是何种鬼类,它们自身所带的阴气都极重,以阳气为生的人类长期与之相处,定会被阴气所伤,轻者日渐消瘦,病态绵绵,重者直接丧命。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在你们走后,我突然就能看到阴灵了?”章浅新总觉得遇到二八之后,很多东西都说不通,就像说撞邪,除了她小时候那一次,便再也没有过,这回又是为什么突然发生还一直持续?跟二八与龙一有关么?

“并非我们走后才有,”二八解释:“应该说我们在的时候,那些阴灵不敢靠近而已。”

龙族本就是灵类之祖,比因人类而生的阴灵不知要早出现多少年,修为更是甩他们十万八千里,更不要说像二八、龙一这种化神后的神龙。即使现在它们也不过一缕元神,却足以震慑这些低阶阴灵,让他们畏而远之。

“但没遇到你们之前,我也一直没事啊!”章浅新继续说。

“那是因为,没遇到我们之前,你从未来过首阳!”龙一懒洋洋的接过话:“首阳曾是天地灵脉、清气泉眼所在,你身上的清灵之气,怕是在踏足首阳之时,才因某种机缘巧合被激发出来的!”

“那是不是只要离开里,我就能恢复到以前的生活了?”章浅新问。

龙一却是摇头,笑道:“姐姐,你大约不知道,人类拥有清灵之气本就离奇,但气韵天成,一旦形成便没有可改变或清除之法。”

章浅新失望的叹了口气,盯着天花板,暗自感慨她这一辈子,怕是都要依赖两条龙而活了。

龙一大概猜到了她的心思,从被子上面爬到枕头边,将头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道:“姐姐莫要灰心,也不是全然没办法的......”

“嗯?”章浅新眼睛瞬间放光,微微侧身看着龙一,激动道:“什么办法?”

不能改变自己,那就改变敌人。

龙一说,人类如果能除掉恶灵,便会被标记印记。当印记达到八重的时候,寓意八方,便能使各方恶灵忌惮畏惧。

能使恶灵都害怕的印记,其他弱小阴灵就更不用提了。

以此,她便再不用想着如何躲避‘鬼’,而是‘鬼’主动远离她,化被动为了主动。

可章浅新胆子就那么丁点小,连没有法力的弱灵她都怕得要死,更别提会‘吃人’的恶灵了。何况,就算她鼓起勇气面对,也没那能力将其除掉啊!

“我们会帮你的,姐姐~”龙一在她的肩头蹭了蹭,一声‘姐姐’将她的骨头都酥软了下去。

它们说,她只需将恶灵引出来,其余事情它们会帮她解决。

前些日子,有位村妇到神龙庙上供,说她丈夫已经瘫痪在床几个月,她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为他求医,最后都无功而返,如今更是连医院都不愿收了。

那村妇印堂发黑,面无血色,很显然是撞了恶灵。章浅新要集聚印记,这个就刚好可以作为她的第一个除去目标。

这村妇的家在首阳安普镇的一个乡村上,从市中区客运站坐大巴,一个半小时能到。

章浅新觉得很奇怪,一般去寺庙祈福的人自报家门的有,但不至于报上详尽地址吧?

“你们怎么知道人家住哪儿?”章浅新试探性的问:“她跟你们说的?”

二八一心想着跟她说清楚些那人的地址,好让她找的时候方便,却没想到她的重点跟它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一时竟语塞了。

章浅新察觉到二八脸上隐藏的一丝慌乱,更觉得有问题,又追问:“难不成,你们早就料到我会去寻她,故意......”

不等她说完,龙一打了个哈欠,用爪子挠了挠她的锁骨,睡意朦胧的说:“困了,早点睡吧,明天才有精力对付恶灵哦,姐姐~”

“明天就去?”章浅新一脸的震惊,这么赶?她还没做好准备呢,至少心理建设得搞起来才行啊。

“长痛不如短痛!就算你可以拖,那家子不晓得能不能等得到~”龙一蜷靠在她怀里,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接没声了:“人类不是有句古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你若是救了那一家,一定......呼呼呼呼......”

睡着了!

再看床尾的二八,更过分,直接连身影都隐了去,只从略微凹陷下去的被褥,能猜到它还在原地。

虽然她要做的是件利他利己的大好事,但章浅新还是很纠结,想退缩。直到车辆抵达安普镇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虚晃晃的。

“我可不可以回去啊?”章浅新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拨开提包,对着里面一墨一银两只‘小蜥蜴’,可怜巴巴的撇着嘴:“我什么道具都没有,桃木剑或者符咒,连黑狗血都没一滴,我这样去不就是羊入虎口吗?”

“没事的姐姐,有我们在呢,不要怕~”龙一惯会用撒娇的语气,又朝着她眨巴眨眼,算是给她加油,可她却越发觉得它不靠谱。

不似龙一的嬉皮笑脸,二八郑重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哪怕搭上这点元神!”

龙一与章浅新难得表情同步,不可思议的看着二八。

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握了握自己的左手。

是呢,为了救龙一,二八以护心鳞为契,已经认了她为主。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龙族若是认了主,不仅是必须服从主人的命令那么简单。如若主人受伤,它会承受双倍的疼痛;如果主人先于它而去,那它也会受尽噬心之痛,最后心力衰竭而亡。

所以,为了救龙一,它搭上了它的命!

但它却私下找她,请她不要将此事告诉龙一,它说龙一是位好首领,一旦知晓此事,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毁掉契约的。

它不希望成为它的负担与累赘,它希望自己永远是它的得力干将。

恶灵所在的村叫百旎乡,到了安普镇,还需要坐一段路程的乡间班车。当然,也可以选择村民自行开的三轮车和摩托车,不但人少,还是敞篷的!

为了能欣赏沿途的风景,也为了减少二八它们沾染人气,章浅新果断选择后者,上了一位大爷拉货的小三轮。

百旎村人口并不密集,除了沿着公路两旁修建的房屋略微整齐集中了些,其他住宅都随意散落在田野、小河边。

她下车后找了附近的几位农户,才问到祈福的那村妇家。

沿着一条小道,穿过一座小山丘,一片竹林后修建的独栋两层小平楼,就是目标所在之处。

二八也给出肯定答案,说那妇人的气息就在这里。

她家大门是打开的,但没见着人,只有一条狗拴在门口,朝着章浅新汪汪的叫。

“你进去吧,我们就在这附近,随时准备接应~”

龙一与二八从包里腾飞出来,在她面前转了转,便化作了一阵风。

章浅新忙道:“别呀,你们不跟我一起吗?”

她朝空气中抓了抓,什么也没有。但耳边却传来龙一压低了的嗓音:“我们在恶灵是不会出来的,打草惊蛇了可不好~”

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了的,她一个人去引出恶灵,然后它们再出现助她收灭。

她不是忘记了,只是心里发虚,又在打退堂鼓罢了。

“哎呀,龙一、二八~~”章浅新嘤嘤的朝着空气摇晃,脚步不自觉的在往后退。

正此时,屋里走出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妇人,面黄肌瘦,头发已经白了大半。她用棍子敲了敲门口的大黄,不让它再乱吠,然后便将目光转向了章浅新。

这里就她一户人家,她站在她家门口,总归是有原因的。

“小妹妹,你找谁呀?”她站在门口问章浅新,虽然声音不小,但明显中气不足。

事已至此,已无退路可言了。

章浅新往前走近了些,柔声问她:“请问,您是陈珍陈大姐吗?”

陈珍反应有些迟钝,愣了一会儿才回答说是。

确定了人,章浅新绕开大黄,走到陈珍的身旁,表现得镇定自若,一本正经道:“大姐您好,我叫浅新,是到咱百旎来义诊的中医。我听说您家里有人生病了是吗?”

陈珍又愣了好一会儿,才哦了一声,然后朝她摆了摆手:“是,我汉子病了好几个月了,不过,连市里的大医院都......哎,算了吧,不用麻烦你了。”

百旎的人喜欢把丈夫叫作汉子。陈珍是将章浅新打量了一番才说的这话,显然是对她这样一位小姑娘医术不信任。

“大姐,有些病医院能治,但有些病啊,还真只有我能治!”章浅新自己都佩服自己这不要脸的程度:“您放心,我这是义诊,不收钱的。让我试一试,您也不会吃亏不是?”

“真不收钱?”陈珍疑惑的问。

章浅新点点头,朝她微微笑了笑,尽可能表现出自己的真诚。

最后,陈珍想了想,觉得家里也确实没有什么可图的,便也相信了她,带她进了屋。

陈珍家有两层楼,每层三间房,中间是客堂,两边是卧房。一楼客堂后方开了个小门,外面搭了个木棚,用作厨房烧火做饭。

她丈夫如今就躺在一楼左手边的卧房里,这房间靠大门的方向是一面完整的墙,窗户是对着后面的竹林开的。此时临近晌午,外面日头正盛,这屋里却依旧阴嗖嗖的。

陈珍的丈夫姓殷,叫殷勇,年轻的时候是杀猪匠,后来砍肉时不小心闪到腰,没有休养好,落下了病根,之后便回家专心的种起了地。

几个月前的一个下午,他兴致上来,正说上楼去把屋顶的防水弄一弄,免得总是漏水。谁知,莫名其妙的就从楼梯上摔了下来,随后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等救护车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昏死了过去。

最后医院的结论是,只有轻微摔伤,拿点药回家休养着就是了。可回家后没几天,人就莫名瘫痪了,除了眼睛能动,其他地方就像被冰封住了一般,一点知觉都没有。

陈珍又带着他去了很多医院,但检查出的结果,都说他身体机能没问题,找不到瘫痪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