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版序

给这本书命名比一般设想的要困难得多。即便用一个确当的“短名字”,像“文学理论和文学研究的方法学”之类,也显得过分笨拙。在19世纪之前,这个问题要容易解决一些,因为那时可以用一个分析性的长标题贯穿扉页,而在书脊上只印上“文学”二字。

就我们所知,至今还没有一本类似的书可以和我们这本书相比拟。它既不是一本向青年人传授文学鉴赏知识的教科书,也不是(像莫里兹的《目的与方法》那样)一本综述学者们经常使用的研究方法的书。可以说,它与“诗学”和“修辞学”(上自亚里士多德,中经布莱尔、坎贝尔、凯姆斯以降)有着某种一脉相承的关系,这两类著作系统处理的是美文和文体学中的类别,或者是那些“文学批评原理”中涉及的问题。我们力图把“诗学”(文学理论)、“批评”(文学的评价)和“研究”(“探索”)、“文学史”(文学的“动态”,与“静态”的文学理论和批评相对照)这四个范围统一成一体。它与某些德国的和俄国的著作较为接近,诸如瓦尔泽尔的《内容与形式》、尤利乌斯·彼得森的《诗的科学》、托马舍夫斯基的《文学理论》等。与德国人不同的是,我们避免仅仅重复他人的观点,尽管我们并不排除参考不同的角度和方法,我们坚持观点的始终如一; 与托马舍夫斯基不同的是,我们并不就“诗体学”之类的题目讲授基础知识。我们既不像德国人那样折中,也不像俄国人那样教条。

按照较老的美国研究标准来说,要尝试为文学研究提供某些理论上的假说(要做到这点就必须超越“事实”)未免有点华而不实,甚至“缺乏学者风度”,而要对那些高级的专著做出评价和综述就更显得有点放肆无礼。我们对每一位专家所擅长之领域的评论自然不能使他们满意,然而,我们的目的并不在求完满,本书中所引的例子不过是例子,并非“证据”; 书目也只能是“选择性”的。我们也不打算回答我们提出的每一个问题。我们认为,在研究中听取国际上各种不同的意见、提出恰当的问题、提供方法上的基本原则,对于我们自己和他人都是极有价值的。

本书的两位作者1939年在爱荷华大学初次相识,很快就发现在文学理论和方法学的范畴内彼此有许多一致的观点。

虽然我们的背景和素养不尽相同,但却有着大体相似的发展经历: 都参加过历史研究,专攻过“思想史”,最后一致认识到,文学研究应该是绝对“文学的”。我们都相信“研究”和“批评”是和谐一致的,都拒绝接受把文学分成“当代的文学”和“过去的文学”的观点。

1941年,我们就“历史”与“批评”的问题共同撰写了《文学研究》一书,诺尔曼·福斯特曾给予许多鼓励和帮助,对此,我们十分感激。倘若不是为了避免给人以错误印象的话,我们本来是要把这本书奉献给他的。

本书现有的章节是在共同兴趣的基础上完成的。韦勒克承担了第一至二章、四至七章、九至十四章和第十九章,沃伦承担了第三章、第八章、十五至十八章。本书确是两位观点一致、意趣相投的作家全力合作的结果。毫无疑问,在术语的使用、语气的处理和强调的角度等方面难免会有轻微的差别,但我们敢说两位不同的作者能够在实质上达到如此的默契,大约是可以弥补这些轻微的差别造成的不足的。

感谢史蒂文斯博士和洛克菲勒基金会人文科学分部,没有他们的帮助,本书就不可能完成。还要感谢爱荷华大学的校长、教务长、系主任的热情支持,他们给作者安排了充足的时间。R. P. 布莱克默和J. C. 兰色姆给了作者真诚的鼓励; W. 福里、R. 雅柯布逊、J. 麦克盖里德、J. C. 蒲柏和R. P. 沃伦分别阅读了有关章节; A. 怀特小姐则自始至终参加了本书的编辑工作,这里一并表示谢忱。

在资料的来源方面,作者还要感谢一些编辑和出版社的大力协助。他们是: 路易斯安那大学出版社、《南方评论》前编辑C. 布鲁克斯(“文学作品的存在方式”一章曾在该刊发表)、北卡罗来纳大学出版社(第十九章“文学史”中的一部分曾在该社1941年由福斯特编辑出版的《文学研究》上发表过)、哥伦比亚大学出版社(本书的某些段落取自我们在该社出版的《英文协会年鉴》[1940年、1941年]上发表的《文学史上的分期与运动》《文学与艺术的平行比较》两篇文章)、哲学图书馆(本书的某些段落取自我们在其《20世纪英语》[尼克博克编,1946年]上发表的《对实证主义的反叛》和《文学和社会》两篇文章)。

R. 韦勒克
A. 沃伦
1948年5月,纽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