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许久未见

裴晏如心头微动,“嗯,带我去见他,另外,能请一位好一点的大夫过来给她看看吗?”

“自然可以。”

狱卒长很好说话,吩咐了一名狱卒去请大夫,随即恭恭敬敬的对裴晏如做了个请的姿势。

道,“裴大姑娘,这边请。”

裴晏如正要随狱卒长走,想到什么,又回头,撞进那双担忧的眸子,她轻笑了下,摸摸妹妹的头,安抚着道,“乖,好好看病,阿姐没事的。”

裴锦月却不这么想,杏眸里担忧更甚。

大理寺卿与裴府素来没有渊源,又属太傅一派。

想到那个人,裴锦月眸光深了深,阿姐不会要.....

不行!

裴锦月抬腿就要追上去,却被狱卒拦住了,“裴二姑娘,大人有令,带您去看大夫,请随小的这边请。”

裴锦月又急又气,前方已经看不见女子的身影,顿时宛若皮球般泄了气,“好吧。”

她不熟路,若是走丢了,还得麻烦阿姐来寻。

都怪她,她太不争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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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大牢,步入偏殿的时候,裴晏如稍稍攥紧了衣袖。

若是放在第一世,她定然不敢行为如此放纵,但经历了第二世的洗礼,原来恪守的那些规矩,不过都是对女子的束缚罢了。

狱卒长脚步停了,恭谨的上前敲门,“大人,裴姑娘到了。”

只听得从里面传出一声很低的男声,“进来。”

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裴晏如心底忽而有些热,见门开了,抬腿进去。

昏暗的烛光下,男子一袭月色锦袍,正端坐在案桌后批改折子,墨发高高束起,用玉簪固定,三千鸦黑的发丝垂在身后,君子端方。

裴晏如自嘲的扯了扯唇,这厮哪里是什么君子。

她走近,“许久未见。”

女子如玉击的清冽嗓音打破了屋内原本的沉寂。

案桌后,男子缓缓抬头,极为俊美的一张脸映在裴晏如眼底。

横斜的剑眉底下是一双凤眸,时而澄澈时而幽深,教人看不透,挺而窄的鼻梁,面庞俊逸,生的骨相极好。

沈于渊开口,澄澈的目光望着裴晏如,笑容温文尔雅,“裴姑娘深夜前来,莫不是来投怀送抱?”

裴晏如盯着沈于渊的目光,忽地绽放一抹笑容,缓缓启唇,“若是呢?你可愿?”

“自是求之不得。”沈于渊双手放在桌上,紧握在一起,含笑道。

“不过——”

男人话锋一转,将折子打开放在裴晏如面前,抬眸,“裴姑娘如今可是人命在手,叫本官可不敢徇私呐。”

“啧。”裴晏如没去看折子,身子前倾,双手撑在案桌上,俯首盯着男人,直白道,“沈于渊,你我之间,你用得上这样?要什么,你直接说。”

当今权倾天下的太傅六年前不过落魄少年。

是她把他带回裴府,亲手栽培,虽然发生了些意外,但总归于旁人不同。

今日若是她不杀了柳儿,她和锦月都无法脱身,而他...

若非她面临生死,他说过他不会出手相助。

“阿泠,你知道我要什么。”

沈于渊抬眸,对上女子清冷没有丝毫感情的眸,轻笑了声,亲切的唤她的小字。

在裴府之时,她总不许他这般唤,如今倒是由不得她了。

“郊外的庄子可以给你。”

裴晏如略寻思了下,他曾说过,现在裴府名下的庄子是他生母曾经住过的。

想来有些价值。

“一所庄子,可比不上阿泠你的性命。”

沈于渊单手撑在下颚,意味不明的道,另一只手不知从哪摸出来一串念珠,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摩挲着。

裴晏如磨了磨后槽牙,这话里的意思她早就知道了,她闭了闭眼,一鼓作气,抬手捏住了男人下巴,俯身印下一吻,快速离开,嗓音微颤,“这样可够?”

来这里她早就想到了会这样,现在也不必过分矫情。

温热的触感一触即分,沈于渊瞳孔微缩,原本漫不经心捻着念珠的手一顿,念珠掉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响声,他眸光一暗,猛得抬手扣住女子的后脖颈,再度覆上那日思夜想的唇。

裴晏如想挣脱,但一张口的功夫却叫男人越发放肆,攻城略地。

过了好一会儿,在她感觉要窒息的时候,男人才放开。

暧昧的气氛在昏暗的偏殿弥漫。

“如此,够了。”沈于渊镇定自若的开口,强压下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

“那柳儿被你的人带走了?”裴晏如缓了缓气息,悄然红了耳根,却故作镇定的拿起折子看,目光落在其中一行,开口道。

这份折子乃萧皓沉所写。

字字泣血,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

蓦地,裴晏如觉得有些好笑。

要是教他知道了自己和沈于渊的关系,是不是肺给气炸?

沈于渊敏锐的捕捉到了女子眼底的笑意,重新捻着念珠的手缓缓的转动着,眉梢染上愉悦。

这番虽不是他本意,但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今日倒是好日子,得让人记上。

“嗯,此事你不必管了,交给本官就行。”他道。

裴晏如微垂眸,没回答,只开口,“那我先带锦月回去了?”

区区一个八皇子,他应该能兜住吧?

“你可以回去,但裴二姑娘不行。”沈于渊转着念珠的手停了,抬眸道。

“嗯?为什么?”

且不说锦月是陪她来坐牢的,这厮莫不是连锦月的便宜也要占了??

沈于渊注意到女子明晃晃不信任的神色,心底无奈,解释,“裴锦月另有用处,你且宽心,既已与本官做了交易,那本官自然会信守诺言。”

“哦,那行,我先走了。”

裴晏如倒也不是真的不信他。

只不过这个时候她这样的表现才正常罢了。

回想起第一世她死时的场景,心里发闷。

那日,寒冬的雪还没来得及飘落,他带兵踏破王城,搂着满身血污的她,那双通红的眸带着极致的恨意、悔意、入骨的思念和发了狂的偏执,他抱着她的尸首,杀伐果决的喝令将狗皇帝当着她的面千刀万剐,却红了眼睛在外人面前掉着眼泪,不断亲吻她早已凉透的脸颊,唇,一遍遍喊着,“阿泠儿,你且睁眼看看,我回来了,狗皇帝死了,我们可以都好好的阿....”

飞雪终究飘落,那一声声惊飞了刑场上盘旋的秃鹫,覆盖了无尽的孤凉。

她从不知,他对她的情。

这次回来,对于他,她也该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