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但是艾尔夏尔完全没有理会他,一直盯着特洛伊,一向讨厌视线接触的特洛伊这次却毫不回避地盯着他的眼眸。
“我不得不承认,基因遗传就是强大,即使你15岁才刚刚接触药剂,17岁就达到了许多人4030岁才能达到的境界,你对药剂的无师自通是惊人的天分,也是意料之中的遗传,艾尔……或者,我该叫你……维克多•普林尼。如果普林尼还存在,你应该是他的下一任家主,从小养尊处优。
没想到吧,你那整日缝缝补补的母亲,曾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普林尼太太,而你那看似坚韧的父亲,不过是逃跑途中不得不拿制造的苯丙胺类药物来麻痹自己的懦夫。他给自己唯一的儿子起名叫维克多,但是他自己却输的彻彻底底,一败涂地。
如果普林尼还存在,现在我和约瑟夫一定会像一条狗一样匍匐在你的脚下,”特洛伊用最轻松的语气说出最残忍的话,“而你将是普林尼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特洛伊扬起眉毛,五官间的戏谑溢于言表。
“特洛伊!”就连约瑟夫也看不下去了,她疯了吗,居然在享受别人的痛苦!
“我知道了,谢谢。”艾尔夏尔挤出一个笑容,起身离开。
生化室的大门关上。
口诛笔伐了那么久的“前联盟罪人普林尼”,它是一切悲剧的起源,而今自己却极其突然的站在他们一边,确实令人难以接受吧。
刚刚打断无果的杰克正站在窗边,此时他转过身来,手里的玻璃棒敲碎在窗边:“特洛伊你到底在想什么!他都那样了你还刺激他!”
“你不恨他吗?”特洛伊转过头扬起眉毛,灰色的眼眸直视着杰克,杰克的目光一瞬间的躲闪,但是随即坚定:“不,那是他父母造的孽,与他无关,他在古林救了我两次,就算该还也已经还完了。现在他无论是艾尔夏尔还是维克多,都是我兄弟。”
“哇哇哇真是令人感动的兄弟情。”特洛伊面带微笑地鼓掌。
“怎么,难道你恨他?”杰克意识到不对。
“不,那是安德鲁的锅,与他无关。我只是记得艾尔说过的话。”
——艾尔说过他要参政,他不想默默无闻一辈子。
“如果他连接受事实都做不到,他怎么能担当得起他所要承担的责任?”特洛伊抿抿嘴。
约瑟夫叹了口气,抬腿离开:“我去看看他。”
杰克不知道说什么好,“啧”一声离开了。
大门关上,一切重回寂静。
特瑞希有些犹豫地上前推着特洛伊离开:“其实……特洛伊,我觉……”
“你们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呢,我做的事情一定有我的道理,我又不会害你们,干嘛总是指责我?我现在已经气了,你就别站他们了,还有,别以为你置身事外,特瑞希。你以为你跟il无关吗?”特洛伊突然火气上来,粗暴地打断了特瑞希,“你最好得知你身世的那一天比他冷静!”
之后,特洛伊打开轮椅的电动装置,拉动摇杆兀自走了,留下特瑞希一个人消化她的话。
自己查了那么久的亲生父母一直毫无消息,但如果是特洛伊应该有能力查到吧,可是一对连孩子都不得不丢弃的父母,大多数是死了,就算活着,当初不想要,十几年后也不会有改变吧,所以在线索断了之后,她没在继续查了,特洛伊应该只是在说气话。
不过好像自从回来之后,病的更重,特洛伊的脾气就越发极端和易怒了,特瑞希思忱着。
毕竟,自己其实并没有要指责她的意思。
不归林,实验室一号内。
杰克心里还窝着火,从生化室出来直接就拐到这里了。
这下自己应该怎么跟艾尔夏尔交涉?
实验台上的打印机运作着,湮没了杰克的叹息。他走上前,拿起还温热的纸面。说着不打开结果看,但是傻子才不看,只要我在包装前看一眼,就不算打开结果了,是吧?杰克想着。其实特洛伊应该是认为杰克没有条件,但是不归林上的设备齐全程度也许是5hs人都意想不到的。
然后杰克肠子都悔青了。
不归林,甲板。
艾尔夏尔俯身在栏杆上,望着绚丽的星河,顿时觉得渐行渐远,周围无边的漆黑悄悄蔓延上来,自己有种即使仓皇后退也无法避免被黑暗吞噬的无助。
泪水从他眼角滑落。
上一次哭,大概还是母亲离开自己的时候吧……
母亲……
塔夏尔……
她离开时什么样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手上被绣花针扎出的伤口刚刚结痂,身上,腿上,几年前留下的鞭痕像毒蛇一样触目惊心的爬满,眼神空洞,面黄肌瘦,嘴角漾着血,被庄园主特制的枪打碎了内脏,被贝克叔叔和另一个佃户拖着,向庄边角的乱坟地移动去,他偷偷给她立了农奴不配拥有的墓碑。
也许从前她在普林尼家大宅里叱咤风云的时候,没想到自己将来会落得如此下场吧。她在他的记忆里永远憔悴,永远衣服上满是补丁,永远那么胆小怕事——永远活得那么狼狈。
她光鲜亮丽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艾尔夏尔实在想象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