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施澜生回来,程颖愈发地安心做起他的小女人来,跟着芙蓉和容娘学着些贤妻良母的做派。
芙蓉看着她精心给施澜生准备常服的样子,说道:“我本觉得你是能在九天翱翔的凤凰,可现在为了施澜生安于做一个小金丝雀。对比起来,这样的安稳日子或许更好。”
“我不是什么凤凰,不过就是一只小家雀,成阳才是凤凰,一只身不由己的凤凰。”
由于施澜生的宠溺,京城人几乎家家户户都知道了程颖的存在。他们时常踏马飞奔在郊外,翩然而至某个美景之中,或是手牵手穿梭在拥挤的街道里。与留地人不同,京城人极爱美丽的事物,又富有诗意。诗人们借着施澜生的名气,疯狂地为他们写诗,画家门因惊鸿一瞥而泼墨作画。一时人人都能以偶遇两人而感到荣幸,并作为谈资。
相反,成阳这头很是惨淡,她的婚期越来越近,十里红妆也即将准备完毕。
程颖问施澜生:“吴秉贺真的是你害死的?”
“当日人人都有意让着两位皇子,可他偏偏总挡在荀子蒙前头,故意搅局。子蒙怒了,便设计让他被老虎撕咬死了。他自己没用,一只虎都斗不过。”
“一时怄气,何以至死啊!”
“人的狂妄程度是受自身能力所限的,吴秉贺错误估计了形势,在京城里自视过高,死了活该。”
“可是害惨了成阳。”
“成阳嫁给吴秉贺,也不会是好归宿。子蒙与吴秉贺不单是为了一虎之争,当年子蒙的封地有八十里和吴国国界有冲突。吴国不顾犯上,将其中的五十里强行划入吴国,并且驻军。皇帝软弱,不敢追究,子蒙岂能咽下这口气。”
“原是如此!这皇帝也过于无能,自己的儿子的封地拿不回来,还将女儿嫁给那么一个荒诞之人。”
“对于荀元贤来说,他要的只是做一鸵鸟,维持现状天下太平。牺牲成阳换得事情解决,很划算。”
“可子蒙已是太子了,他如此心高气傲,能眼睁睁看着唯一的亲妹妹……”
“子蒙一心重振锦朝,岂能由得诸侯国如此猖狂。伐蓼之战,蓼国已被灭了国,收为京畿之地,贞国也挨了五十大板,收回了三个都城,在诸侯国里起了巨大的震动,这距离上一次皇师伐诸侯已经过去整整一百多年了。子蒙的胃口绝对不会在此,依我看,下一个要对付的国家的应该就是吴国了。”
吴秉番在吴王府设宴邀请在京王公,作为行前的饯别,大婚前的狂欢。过几日就是万寿节,万寿节后,便要迎娶成阳回他的吴国了。
帖子递给了施澜生,程颖想着张文清一心想去吴王府打探情况救人,不如自己跟随施澜生一同去看看。
施澜生拒绝了:“今日是场鸿门宴,吴秉番放浪形骸,不知会做些什么不堪入目的事,你一个女子还是不要去的好。”
吴王府里金碧辉煌,果真是有矿的人家。吴世子身边两个美男侍者,挽着松松垮垮的发髻,如美妇人,娇媚得紧。众人很快看出这场吴世子的狂欢,是当众对锦朝公主的又一次轻蔑和侮辱。
今日他还邀请了太子,虽然他知道太子一定不会来。
他扶着身边的“美人”,对施澜生道:“听说你那小娘子上次被狮子咬了。怎么样,疼不疼?”
“未曾伤到哪里。”
‘‘你还是要小心,太子坐拥四方,有的是各色妖魔鬼怪、财狼虎豹,不要这次避开了狮子,下次又落入虎口。 ”
“猛兽亦有底线,畜牲才会对弱女子下手。”
吴秉番拍了拍手掌,对众人说:“上回太子设宴,分发了一些美貌宫女,可女子再好看,都是千面一色,看多了腻,有什么好的。领回家,不过是多个太子的耳目罢了。今日,你们算是来着了,我给你们发些好的,就当时是我临行前的礼物了。”
说着一排男侍整齐出来,各个容貌眼里、纤妍肤白。吴秉番上前就松开一个男侍的衣裳,展示给众人看。
“瞧瞧,这些可是我苦心寻来的。什么公主,十个也不换啊。今日我大大方方的送给各位,除了我身边的这两个,其余的谁看中了就领回去!”
有人跃跃欲试,有人转头不语。吴世子挥手,美男们各朝公子们奔来。
施澜生些微嫌弃地用指头推开了上前的男子。
忽听有人喊到:“太子驾到。”
众人一惊,谁能想太子真能在这种场合出现,纷纷出席迎驾。
太子端坐后,吴秉番笑说:“殿下来的正是时候,我正效仿殿下,给大家发美人呢。”
太子盯着吴秉番,眼神如刀。眼睛扫向那些男侍,那个被解开衣服的,瑟瑟发抖,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太子身边的侍卫马洪,上前干净利落一刀杀死了他:“太子面前失仪,该当死罪。”
吴秉番道:“今日是我邀请众人欢庆,宴席之中玩得尽兴,何来失仪?”
马洪冷笑:“天子脚下,皇威不容挑战,你只当是在你那不开化的吴国吗?太子奖赏臣子,是君臣之乐,你效仿是何意?”
“太子是太子,我也是一国世子,办个宴席,和众人一同行乐有何过错?”
“我朝以礼治天下,今日你邀请了太子,却根本未准备接驾事宜,自己坐了主坐,你是要当这个太子吗?”
施澜生起身:“臣来了半个时辰了,竟没想到这层。”转身对付东进说:“传令,让御林军将吴王府围了。”
众人皆下跪求情。吴秉番只得忍气吞声:“是臣有过错,不该在京城放肆,要做些什么,待臣回了吴国再做。”
太子甩袖离去之后,吴秉番恨得牙痒痒,同身边人道:“在我面前装什么千岁万岁!皇上一直忌惮我父王,多少年也不敢挑个刺,荀子蒙不过得了个施澜生,破了个蓼国就以为自己能掌天下了,待我过几日回了吴国,再给他颜色瞧瞧。”
成阳邀请程颖在宫中住上几日,陪她一起度过在京城的最后时光,不顾施澜生的连番抗议,收拾了东西住进宫中。
第二日,胡娜便来寻她。付东进挡住:“程姑娘不在府里,过段时日再来吧。”
“若她不在府里,我便找大将军。”
“郡王岂是你能说见就见的?”
胡娜用一双娇目看向他:“怎么见不得,谁能拒绝一个美人找上门呢?嗯…”说着将身子慢慢地靠向付东进。
付东进往后退了一步,领了她进来。
施澜生见胡娜,柔若无骨地跪着,满是风情。若将程颖比做雍容的牡丹,这女子便是那妖媚的曼陀罗了。
“听说郡王风度翩翩,举世无双,我一直不信,认为你们这里的男人,根本比不上我们汣族的男人,今日一见,方知确实有好的。”
“你要见我何事?”
“小女本是被主家卖到京城的。主家半路暴病死了,我自己寻到了京城。听闻郡王是那风流客,也是歌舞堆里出来的。小女正巧会些汣族舞蹈,来京城以后又学了当地舞蹈,在芳香楼,也有无数看客。可我们的身份总归入不得大场面,见不了高贵人,只能在市井之中表演。于是借着教授舞蹈,搭上程颖姑娘,得了见郡王的途径。”
“你倒是个爽快人。”
胡娜外套滑落:“我爽快的可不只是说话,郡王不在意程颖姑娘的身份,必定也不在意我的身份。我也愿意伺候郡王,投靠您,得个一辈子的安稳归宿。”
施澜生笑道:“你是病急乱投医了。”
“不,只有你。”
说着,脱去鞋子,玉足轻垫步步朝他走来。
然后施澜生就看见站在门口不能动弹的舒秋。
舒秋眨巴眨巴眼睛,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是被程颖打发回来拿本书的,着急忙慌跑进来,没成想,里头风月无边,这胡娜脱得身上只剩布条条。
付东进引进胡娜,碰巧刘斌喊他,他心里没在意,想着里头还能发生什么,不过那点事,便走开了。
就这一会会功夫,真没想着舒秋会突然回来。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舒秋缓过神,拔腿就往外跑。
施澜生道:“抓住她。”
又冲胡娜戏谑说:“你的心思我了解了。可我对你实在兴趣不大。你还是回去吧,想想怎么和程颖交代。我也得想想。唉,头疼,你说话便说话,好端端脱什么衣服!”
舒秋被付东进绑回来:“你们别想堵我的嘴,有本事,就杀了我灭口。”
施澜生轻笑:“不错,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
挥挥手,让他们出去。
付东进对她道:“你不能说!”
“做了还不让人说!”
“他是郡王,和个女人有点什么,很稀奇吗?”
舒秋冷笑:“不稀奇,为啥不让说?”
“这不是程颖这丫头厉害么!”
“你也知道她厉害!”
“你敢说,小心我剁了你的舌头!”
“来,现在就剁。”
“你!这不什么都没发生?”
“那是我撞见了!苍天,昨日还跟狗皮膏药似的黏着姑娘,不让她进宫。今日,这才第二日,就来这出了。”
“你说出去有什么好,左不过闹一场。”
“就该闹!”
“你个死丫头,我抽你!”
舒秋白了他一眼。冷哼走了几步,回来冲他道:“你去,把那本什么《全心录》拿出来!程大姑奶奶要!”
付东进恨得牙痒痒,边进去边念叨:“狗仗人势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