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能给王后进了一颗金丹。当天夜里,国君食用了道士给他敬献的金丹后,病情更加严重,深度昏迷。
决定王储人选已经成了第一要紧的刻不容缓的事情。午王还未有指定的继承人,且很大可能再也醒不来。施姓王族们跃跃欲试,集聚力量,但凡有些希望的,都想要那王位。可还没等他们想明白如何胜券在握,施澜生已经重兵囤在西北方。
霖国虽然兵力虽比不得吴国,但山高林深,城池固若金汤,很难攻破。施澜生经过一个月的苦战,艰难拿下霖国六座大城池。拿下赫城之后,传来消息,午王昏迷,危在旦夕。赫城在霖国的东南,离午国的西北只隔着庆国的寒城。施澜生忽然改变进攻路线,大军一夜之间,又拿下寒城,十万军直逼午国境内。
午国国内的朝堂之上,以御史大夫侯散斌力为首的一波站在王后一方力挺施澜令。另一波大臣挺施传芳。
掌兵的宁将军和丞相袁作梁,力挺施澜生。
侯散斌说:“文安郡王如今已经是在太子身边的重臣,得锦朝重用,早已经看不上午国国君之位了。”
宁将军道:“文安郡王为世子多年,得先王和王后静心栽培十余年,还有谁比他更适合。”
另有大臣反对:“若真的适合,为何在两个王子相继夭折之后的这段时日里,国君都没有重立他的念头?可见国君就没有打算立他的念头。”
朝堂上,又吵开了,一个说“世子之事,乃是国是本,废立岂是你说的这般轻巧?王后尚在,她说的话,你们也不听?”
另一个说:“王后到现在,什么还没说,只叫我们商量定夺不是吗?”
又有人打趣宁瑞华:“宁将军这么支持文安郡王,莫不是毁了一次婚约之后,又要将女儿嫁给他了?”
朝堂上,有人几个人发出笑声。
宁将军颇为威严的扫射了他们一眼,然后笑道:“老夫先把话放在这里,昨日已和我麾下的八万将士商量好了,拥护文安郡王施澜生继任王位。你们接着商量。”
“宁将军是要拥兵自重吗?王上还在呢!”
宁瑞华哼了一声,不回复。
正说着,有内官通报:“文安郡王驾到。”
朝堂一阵轰动。那几个施姓公子顿时紧张了起来。
“怎么回事?他不是在霖国作战吗?”
施澜生一身盔甲进来,付东进领着诸多将士将王宫层层包围,将士们直接持着刀枪一直冲进了大殿。
施澜生当了十五年的世子,在王宫里生活了十五年,日日都在防备着被废掉的可能。他比任何一个施姓公子更懂这座王城,更懂这座宫殿,也更熟悉这座宫殿里的人。宫中护卫中他安插的人时刻都在准备着有这么一天。宁华瑞已经控制住各地军队。施澜生一到午国,不废吹灰之力,直接进入大殿。
他笑着对各位说道:“诸位爱卿,方才我去了一趟王后宫中,耽搁了些时辰。不知道你们讨论到哪里了。”
说着径直在王座上坐了下来。众人皆惊,但刀剑之下,无可奈何,只能先跪拜。
施澜生见到了三年未见的施寇庄,他刚醒来,似是有回光返照的样子。
“澜生,我的儿。”
施澜生轻笑:“国君不是糊涂了,我是施澜生,不是你的儿。”
“我知道你恨我,但你也是要成为国君的人,到了我这个位置,你就能理解我为何对你无情,我一直将你当做亲生儿子。你小时遭受过许多王后的折磨,我都看在眼里,不知道很多事情是我替你解的围,我不说破,就当是给你的磨练。等你到了国君之位,这些磨练便大有用处。我是一国之君,要江山永固,一脉相承,即便疼你,也不能留你性命。我现在很后悔,不后悔这几年一直想要你性命,因为这是国君应该做的。我只是后悔,被人所迷惑,离间了我们父子之间的感情。王后是你的母后,但对你一直多有防备,要注意安全。不过我相信你的能力,定能掌控一切。”
说着他又喊来贴身内官,取来一个匣子:“这是我前些时日就备好的传位给你的诏书。澜生,你是个好孩子,成了大将军,你比我强。你姓施,这点我很欣慰。将来午国,就靠你了……”
说着,呼吸忽然急促,然后诏书落在身上,死了。内官们涌上去大哭。
施澜生后退了几步,坐在椅子上,想起他第一次被带进宫,见着施寇庄,施寇庄递给他一个果子,冲他招招手:“别怕,孤是你父王。”
他又想起,当年吴王认定吴秉贺是施澜生杀死的,定要皇帝处死施澜生,否则,就自己亲手杀死这个兔崽子!施寇庄日夜兼程赶到王都,护住施澜生,就怕他真的被当做此事的牺牲品。
他收罗全午国,甚至是全天下最好的老师教授施澜生。在发现施澜生是个习武天才之后,又派高手偷偷教他习武,甚至不让王后知道。直到现在,知道施澜生有功夫的人都是只有几个。
他确实扮演着一个好父亲的角色,直到那两个小王诞生。施澜生觉得自己像是有泪水要涌出。伸出手抹了抹脸颊,却是干的。
杨王后被囚禁在自己的宫中。二十年前,是她从众多的施姓子弟中,选中施澜生,给了施澜生灿烂未来的可能,又极度地逼迫他,虐待他,甚至杀死了他的生母,只为控制他。可施澜生太过优异,日渐长大,无法控制之时,又数次和午王提议,施澜生将来必定是个不忠不孝之人,该将他废了,另立个年幼世子。幸而施寇庄不为所动。
她原本和施澜生约定了,由她肃清两个小王子之事,施澜生回国,尊她为王太后。可她施澜生若回来,自己一定丧失一切。不如扶持幼小,垂帘听政。
施澜生来看望她:“听说母后这几日都未用膳,是对先王太过愧疚而食不下咽吗?”
“施澜生,我果真没有看错你,你就是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
“不,母后,你错了,我本是一个小羔羊,是你把我喂成了白眼狼。我在王宫里能活下来,多亏先王的照拂。你既害了他,便去地下追随他认错去吧!”
说罢,付东进便拿来三尺白绫递给她。
“施澜生,你敢!你这个不孝不义之人!”
“我是不孝不义,因为我无法保护我的母亲惨遭你的毒手,只因为我在病中喊了她一句,你就痛下杀手,你这个毒妇!”
见她不肯,付东进便拿起白绫,勒死了她。
施澜生扔下军队回午国的消息,连同请求册封午王的折子送进皇宫,太子震怒。伐霖的关键期,施澜生居然临阵逃走,带了五百精兵,去了午国夺了王位,将十万精锐之兵屯于赫城。这些精锐部队这一年来唯由施澜生所训,唯听施澜生之命。屯在赫城,一方面是给午国国内反对势力施压,同时,也是给朝廷施压。若不准许他的奏折,他按兵不动,霖国必定卷土重来,甚至联合午国一起反攻也未可知。
太子不是没有想到施澜生独掌兵权会势大,但当前,朝廷各方势力还未肃清,更无将才,唯有倚靠施澜生。他很懂施澜生的才干,认定只有施澜生才有能力像一把尖刀直戳各个诸侯国之要害。
飞鸟尽才良弓藏,太子认为以施澜生目前的力量绝对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且他那么在乎的程颖还留在京中没有带走,万万没有想到,施澜生的反水来得这么早。
为不彻底地激怒太子,留得程颖的性命,回午国后的施澜生并未再动过朝廷的十万军,而是全数交给了副将曾宏。曾宏接受这一切很突然,完全没有准备,他已经习惯了全盘听施澜生的指挥。在接下来的对霖国作战中开始变得被动,加上战线拉得太长,没有施澜生的速战速决,后勤补给渐渐跟不上,这仗很难再打下去。
朝堂里针对伐霖的纷争更甚。士族在后面拱火,越来越多的大臣们跳出来,提出目前伐霖已陷泥潭,应当立即停战收兵。甚至有人提出,太子多次掀起内战,错误用人,身为国储,将锦朝立于危崖,是何居心?
可灭霖本就在眼前,此时收兵,太子怎肯罢手?
尽管再震怒,但形势已经如此,若不想使锦朝陷入危亡之际,只得授施澜生为午王,并立刻收兵。此时霖国也上表称错,并在朝中四处疏通关系。给了太子一个台阶,太子无可奈何,让曾宏收兵。
程颖被关起来的时候,孟照渊并未急于给她求情。太子正在气头上,求情不但不好使,还会起反作用。他本想等过一段时日,事态平稳了再去和太子提。
成阳沉不住气找到太子问:“为何抓程颖,施澜生不听话,与她什么关系?”
“她是施澜生的人。”
“可她是无辜的,施澜生若是真的在乎她,就不会把她丢在京城。她还怀着孕。”
“那是施澜生的孩子!”
“你关了程颖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施澜生就能回来听你的话了吗?你们自己无用,为何要拿女人做牺牲!”
“你现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是很满意!满意极了!”
“满意了就好好当你的公主。”
“你让我去见见程颖。”
“你不能见。她只是施澜生找来的一个午国民女,你身为尊贵的公主,和她本不该成为所谓的好友。你不得再插手这件事!让我发现你再想办法帮她,别怪我……”
“你想怎样?杀了我,就像你杀死子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