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战斗如此地惨烈的失败,使得金守权又羞又怒,果真是小看了这个李娘子,下令全军休整,适时再战。
施澜生听说了庆国忽然出现了一个神奇的李娘子,率领农民,两个月将庆国的土地收复近三分之一,且打败了霖国第一将军何里荤。
在三年前伐霖的时候,他遇到的最厉害对手便是这个何里荤,可一战便被李娘子给弄死了。
叹道:“英雄不在男女,既然这个李娘子烧起了这把火,我们也不要放过,当年霖国攻我留地的仇可报矣!”
他先派人在霖国朝野放话,霖国国君杨贻津杀死自己的嫡长兄杨贻正,得位不正,且昏庸无能、贪图享乐,国力直线下降,连庆国的一个女子都不敌,实在不配为王。此等不义无能之人,早就不该再任霖王,四公子杨贻睿,正直盛年,德才兼备,才是明主,朝野上下疯狂传播,搅得杨贻津又是一头包。
当年施澜生还任文安郡王时,鼓动霖国攻打了庆国,且波及留地,为避免事态扩大,将攻下的庆国东部四城送给了午国。有此便利条件,午国的军队得施澜生之命,从东边进攻霖国,打的旗号是锄强扶弱,替天行道。
乞活军的将领们很庆幸,觉得午国的参战打的是对付霖国的旗号,矛头直指霖国,这给了新生的乞活军喘息之机。
程颖并没有感到这对乞活军来说有什么帮助,她对首领们说:“庆国乃是一个小国,自古就在夹缝中生存,午、霖哪一家独大,对庆国来说,都是灭顶之灾。午国参与进来,并不是真的锄强扶弱,而是趁机分羹,借力除去霖国。若是午国节节胜利,那乞活军四周皆为午国国土,处境将更加艰难。且施澜生是走一步看十步的主,一定留有后手等这乞活军。午国国都乌城离午军更近,拿下乌城后,施澜生就会挟持庆王,以合法性的名义来对于我们!”
首领们恍然大悟,问程颖该怎么办。程颖考虑良久:“我们必须为自己打开一条口子,不能再是防守,而是要主动出击,和午国拼速度,一定不能让他将庆国全吞了。更重要的是,要赶在午国之前,攻进庆国王都乌城,确保软禁的庆王控制在我们手上!”
午国的参战,确实给乞活军卸下了很大的压力。一半霖军转去和午国交战,乞活军得以全力攻打壶里城,十日后壶里城被程颖攻破,金守权、高承先被杀。
施澜生很满意李娘子的洞察力,双方甚至没有经过半次谈判,便和他保持了很大程度上的默契——先把霖国干了。
午国从东北边攻打,乞活军主攻庆国中、南部土地,避免了午、乞两国的正面接触。乞活军虽是团结,还是本土作战,但毕竟是刚起义的农民军,老弱都有,随时有新手加入。午国虽然参战较晚,但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军,双方战事推进速度旗鼓相当。
但这种默契,在控制庆国北边的王都乌城这件事情上被打破了,乌城离午国实际控制区更近。照这速度,不过半月,午军就能兵临乌城下。而乞活军看起来对王都没有丝毫的欲望,他们正兢兢业业地把战线往南部推进。
就在这时,毫无征兆的,程颖亲率五万大军,从乞活军最北边的城池春城,渡过乌灵江,杀进了乌城。这个春城是程颖很早就让乞活军攻下的,犹如一个楔子打在了庆国北部。它埋伏在此处,就是为了此时的突然一击。
庆王、世子和他们的后宫们这些年一直被软禁着,霖国国君出于对锦朝朝廷的交代,对庆国王室供给也不算亏待。日子过得虽是屈辱了些,但酒照喝、肉照吃,比起水深火热的庆国国民实在是要好上太多。
乞活军攻破王城的时候,第一次亲眼见到了他们的王。
庆王虽恐惧霖军,对霖国人夹着尾巴,但对于原本是自己臣民的乞活军,依然保持着君王的体面。一时间,活捉了他们的乞活军不知该如何对待他。
庆王傲慢地要求要见乞活军的首领。
一身戎装的程颖出现在庆王面前的时候,庆王的眼睛明显直了。他原本是想同乞活军首领试探交谈一番,照他的想法,如今乞活军将霖国人赶走,把他给救出来了,他可以给乞活军首领们论功行赏,毕竟他始终是乞活军的王。
听说乞活军的首领是个女人时,他设想中的是一个如男子一般的粗俗女人。没想到,竟是如此的飒爽明媚!这么一来,将军都不要封了,自己的王后前不久得病死了,直接迎娶成为王后,简直就是完美!
在程颖和善的目光中,他先是赞扬了乞活军的勤王行为,赞赏了李娘子的不世之功。然后提出论功行赏的想法,和可以收她为后的设想。程颖很有耐心地听他说完,她眼神里的和善开始变成五分坚定加上五分不屑。
“庆国建国三百年,各代庆王都是智者,左右逢源,很懂平衡之策。唯独你,心存侥幸,爱赌国运,才会着了施澜生的道,引来灭国之祸。既引来祸患,就得担起国君的职责,可二十万大军在手,不敢拼死一战,不过二十日,庆国便被霖国所灭。既已灭国,你一不敢上报朝廷喊冤,二不能卧薪尝胆,只躲在宫中成一统,整整五年醉生梦死,丝毫不顾百姓疾苦,你何德何能为庆国王?”
程颖又威严道:“你得明白一点,庆国已灭,乞活兴起。今日不是庆国复国,更不是乞军勤王,而是乞活军占领了庆国。昨日你尚是个被囚之君,今日你真正成了亡国之君。此刻,我不是来和你谈论你的婚娶问题,而是带你去听人民审判的。”
程颖将庆王拉至城门之上,对着庆国国民,历数了庆王苟且偷生,不顾民生等十几条罪状。交由民众来决定庆王的生死。
乌城的民众听说了李娘子的威名,早就盼望着她能来救自己于水火,尝尝耕种有田,户户有粮的好处,哪里还肯重新供奉这个无用的庆王。大家叫喊着杀了他,从此庆国不需王。
程颖将庆王斩杀,将剩余的王室成员编入平民之中,分给田地,让人严加看管,自己劳作。
程颖攻城之迅速,手段之雷霆万钧,施澜生颇为惊讶。程颖猜的一丝没错。午国参加战斗只是为了分一杯羹,哪里是真要替庆国出头,而且他也正打算等战争结束后,挟持庆王,对乞活军下手,直至全部拿下庆国。没想到,李娘子预判了他的预判。他倒没有因为失去对庆王的控制而沮丧,毕竟他对想达到的目的,总有几套方案。
他觉得很有意思。这个乱世里,还没有他看得上眼的英雄出现,现在横空出了个李娘子。不但用兵如神,能杀伐果断,直接要了庆王的命,还能参透他内心的想法,这很有意思!太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