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为乞活军的首领之一,怎能对女人有偏见?阿颖都说了,若没有妇女们的耕作和辛苦养育子女,怎能有我们的十万乞活军所向披靡。”
“芙蓉,你现在是我的妻子,夫为妻纲,不要处处替别人说话。”
“在我心里,阿颖永远不会是别人。”
看着张万里确实生气的样子,忍了忍自己的脾气,柔声劝说:“你有的你想法,敢于提出,没有对错,但总得有个做主的人,听阿颖的。现在不动干戈也好,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能多安稳几日。”
张万里大喜:“你怀上了?”
“可见你的心思全不在我身上的,我做了几日的小肚兜,你也看不出来。”
张万里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哪里知道这是大人的还是小孩的。”
说着挽过芙蓉的腰:“给我生个大胖儿子,我早点将爹娘接过来,让他们享受天伦之乐。”
“是儿子是女儿,岂是我能说的算的。生个女儿又有什么不好的。我父母不也只有我一个女儿?”
“所以你们家才没有人能做主,遭此横祸。”
芙蓉收了笑容,继续做针线。
张万里几次劝说程颖出兵相助,甚至提出让他单独带一支部队出去串联,皆被程颖否定。程颖一再解释清楚,可他忿忿之心更甚。
平日便召集一些各国来投靠之人和素日和自己亲近的将士,诉说其中之苦。
“我有心救全天下人于水火,让乞活军的威名和光辉照耀天下,可是这李娘子却束手束脚,安于现状,不敢出兵相救兄弟部队。我想着我本就是乞活军将军。自己率一支军队出征,可她还是不许。碍于她才是乞活军首领,实在是拗不过啊!”
一个名叫史文才的头目说:“老子参加乞活军,就没打算留着命,富贵险中求,天下大乱之时,就是大富大贵之时,各国起义军都吃香的喝辣的了。我们还要困在这里,在田地里劳作。那我拼得这些军功,做什么?还不如丢盔弃甲在家种地。”
张万里觉得还是士兵兄弟说的话实际又在理,具有煽动性。
从吴国赶来寻求帮助的起义军代表颇为激动:“我等听说李娘子的威名,才树立起乞活军的大旗,哪里知道,竟是这般不敢担当之人。”
史文才道:“女人终究是女人,哪里能夺得天下?要我说乞活军的威名,多靠得是万里兄弟出谋划策,只是万里兄弟为人低调,让李娘子出尽风头。”
张万里赶紧止住:“诶,不能这样说,李娘子才是乞活军的王。”
“自古以来,哪有女人做王的?!”
张万里正色:“兄弟,咱们抱怨几句可以,这话可不能说!”
边说,边看了一眼从京城开始就追随他的白南师,白南师并无半点表态。
不管如何,出兵相助各国的舆论被制造出来。特别是吴国的乞活军在镇压下死伤惨重的消息传来后,出兵帮助兄弟军队的热情更是被激发出来。
程颖摸准了张万里的心思,知道说服他已是不可能。乞活军之所以能一以贯之推行如此多开天辟地的政令,靠的就是团结一心和对李娘子的绝对信任和忠诚。如今有了不同的想法,并被煽风点火分成两派,不解决是不行的。
她召集全体乞活军开大会,分析了形势,提出先扎稳脚跟壮大自身的想法,不引发各国围剿的想法,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
李盛勇道:“我是个鲁莽之人,但也知道存亡大义,如今天下即将纷乱,乞活军唯有团结一心,听李娘子的话方能长久。”
其他人皆附和。
张万里指使一个叫做韩文秀的说道:“这样岂不是让天下乞活军寒心?”
程颖道:“大争之势如同大浪淘沙,一不小心就淘汰出局,不能好大喜功,做不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情,你们难道愿意搭上将士和百姓的性命去逞能吗?”
史文才又喊道:“身为将士就以作战为生计,如何是逞能?”
程颖冷道:“乞活军的将士为护乞活民而生,而非作战为生计!”
李盛勇斥道:“史文才,你以前是乌城守将之一吧?新来的不要没规矩!我告诉你,乞活军是李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同你们讨论已经太过开通了。你们若是还有意见,要么给我憋着自己想明白了去,要么就滚出队伍。”
程颖一夜难以入眠。这只乞活军多半是农民军,他们吃过战争的苦痛,珍惜安稳的时光,在她的率领下拧成一股绳,无坚不摧。但攻占庆国之后,迅速扩编,甚至有些投机的地主贵族加入其中成为头领,只想趁机捞取未来,对军队掌控在一个女人之手很是不乐意。
这些人不会放弃与她的分歧,且时间越长分歧越大,此次借着此次该不该出手相救大做文章,不过是一个导火索。
按理说张万里是乞活军元老级人物,从一开始就跟随他,应该是如李家兄弟一般和她坚定站在一起的,但此次却在暗中挑起事端、推波助澜。若不是他天真自大,就是另有动机,不管是何原因,他们必定不会放弃自己的想法。
果真以张万里为首的出击派并未因为李娘子的当众定论而消停下来,一直蠢蠢欲动想要出兵。
程颖叫来张万里,交代道:“你辩才上等,又有带兵的策略,若是觉得真能帮助吴国内的起义军,自己点上愿同你出征的将士们前去吧。交待你两点,一是只点愿意同你去的将士,不得强迫不愿去之人。二是将士们皆有家人、父母、子女,背井离乡跟随你,你不要贪图战功,把他们最大限度地带回来。”
张万里心下满意,点了白南师、史文才和赞同出征的几个领头,召开了颇煽动人心、催人泪下,将自己感动到一塌糊涂的誓师大会,带着他们麾下的八千士兵浩浩荡荡出发了。
程颖看着这支部队开拔,心中五味陈杂。她意识到,自己这招清除异己之手段犹如施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