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九公子、陆婉宁相继去接受询问。陆婉宁对这个讨厌的捕快,故意使出了大小姐的脾气,连谢辉也拿他没办法。
管家和潘升安也是重点的问询对象,至于徐有贞,则因为他的残疾被谢辉直接排除在外。
接下来是董秋莲、宋姨,最后,潘夫人也循例去解释自己的行踪。
等到潘夫人出来,已经是天色黢黑,宋姨在潘大人的安排下做好了晚饭。但众人并没有因为谢捕头的到来心情缓和。草草吃了晚饭,陆婉宁偷偷拉着欧阳枫说:“你有没有发现,询问完之后,这个谢捕头似乎有些不适,没有那种趾高气昂的傲气了。”
“光这么问,又能问出什么呢,没有收获自然交不了差了。”
“也好,我想看看明天他又能折腾出些什么。”
欧阳枫似乎没有听清陆婉宁说什么,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说:“嗯,三天过去了,我们也该尽快下山去,我一定要尽快揪出凶手。不过呢,潘二爷的被杀基本上可以断定,徐亨逃不了干系。只是徐亨的死,简直是毫无头绪。”
“今天管家他们去湖边查看怎么样,好像一直没有人说过?”
欧阳枫经过陆婉宁的提醒,便赶紧和她一起去找管家问问情况。
“我们绕了湖仔细的走了一圈,冰面上没有什么窟窿,也没有塞下尸体的孔洞。”管家这几天以及被折磨的身心俱疲,他的脸上充满了劳累和疲惫。
九公子在欧阳枫的房间等他,看到他们回来,便对欧阳枫说:“欧阳兄,我刚刚去了一趟后院的停尸棚,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
欧阳枫关上门,他用指头放在嘴唇上示意九公子请声说。九公子等两人坐下,说:“今天雪停,我想看看尸体有无变化,结果,我发现,今天早上捞起来的那具徐亨的尸体,似乎要比剩下两具的僵化程度更快。”
陆婉宁听了瞬间站起身大叫:“什么?!”看到欧阳枫和九公子的表情,她又反应过来,缓缓坐下说:“九哥哥,你大晚上的一个人跑去看尸体?”她的脸上满是恐惧。
“这个无妨,人既然死了,也是一具肉体,又有何担心。最让人害怕的应该是用尽诡计、杀人无形的活人才是。”
“九公子,你的意思是,徐亨的尸体,可能比潘二爷的还死得早吗?”
“如果光看这个,确实有这种可能,不过,徐亨明明今天早晨还在,所以我也不敢确定。说不定,是在湖水里泡过之后加速了僵化。”
欧阳枫皱着眉头说:“这么冷的天,也许冰水起到了延缓作用。”
“但都在这么冷的雪中,按道理是不会出现差别的。”九公子对验尸检验颇有心得,自然要对自己的发现保持怀疑。
“如果徐亨真的是死在几天前,那我们这几天在山庄里面看到的就是假徐亨了?”陆婉宁自然而然的想到这点。
欧阳枫脑中一直盘旋的灵感被这句话一下子激活了起来,他从上午到下午,心中的疑虑似乎有了些眉目。
他站起来说:“好了,我想静静,你们先回去,我再想想。”
陆婉宁看欧阳枫又发起疯来,知道他是不是又有新的推理了,便瞪了他一眼,拉着九公子出了门。
真的,假的?如果这两天的徐亨是假的话,那潘家人一定可以看得出来,否则世界上也没有那么完全相似的两个人。
那如果湖中死去的不是徐亨呢?徐亨用金蝉脱壳的办法,找了一具尸体冒充自己。但是湖中的尸体又和这几天山庄中的人一模一样。
围绕着徐亨的死,让整件事陷入了更大的谜团。所以找出徐亨之死就是查出整个案件真相的关键。
他坐在房里,脑子里一遍遍回想起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潘升安、徐亨、管家每个人说的话一句句冒了出来。
所有的事情都围绕着潘大人的那张火药秘方,但是至今,也从未有人见过。如果说凶手的目的是那张秘方,那现在最可能的就是会继续搅动关系逼潘大人拿出秘方。
而在这个世界上,潘大人最珍爱的,除了秘方,那就是……
想到此处,欧阳枫迅速打开门,他要去找潘逸,如果是有什么可以让潘大人不顾秘方,只有潘逸的生死了。
还好,潘逸就在自己的房间熟睡,他听到欧阳枫的敲门声迅速披衣起床。欧阳枫告诉了他目前处境的危险,嘱咐他要分外小心。
折腾一阵,欧阳枫又回到房间,他熄灭蜡烛,静静的坐在黑暗中屏息凝神的听着周围的动静。
一直到了后半夜,似乎没有任何响动,他才昏昏睡去。
第二天早上,似乎听到了有人的敲门声,他反射性的从床上跳起来。仔细一听,却是悄无声息,原来是自己在噩梦中惊醒了。
收拾好出门,整个山庄似乎如雪一样安静。他抬头看了看天,天空依然阴霾,北风不时的冒出来,冰冷的雪没有再继续消融的迹象。
陆婉宁从他背后叫起来,欧阳枫转头,听到陆婉宁在楼上笑着扔下一块雪球。“师父。你说你怎么发生这种事情都睡的那么安稳?”
欧阳枫觉得这个场景仿佛昨日重现,只不过昨天站在这里的是陆婉宁。
想到此处,他脑中突然生成了一副画面,昨夜所有的想法都成了一副完整的画面。
他望了一眼雪地,又望了一眼背后的陆婉宁,大声对她说:“我知道了,我知道谁是凶手了!”
陆婉宁看着欧阳枫一早起来一惊一乍,她早已习惯看到他不正常的模样。“你说什么?你是不是还在做梦!”
欧阳枫难得高兴起来:“不,我是说我已经知道凶手的杀人手法了。”
正说着,他看到陆婉宁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背后,又停止了和自己对话。他预感不妙,转身回头看去,只见潘大人正气势汹汹的从工坊那边的雪地里走过来。
他的手里,提着一只血淋淋的正在滴血的鸡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