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很嫌弃你。”苏君寒戴着巨大的斗篷,将自己的脸藏在里面。
“是啊。”
“我听他们说,元雪妮是个非常有理智,冷静、强大的女人。”她看着我,又重复了一遍,“冷静、强大。”
我茫然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看她每次对上你,都会突然暴走。”
“哈哈……”
“你对她做了什么?”
非要说的话,就是她是在太敏锐了。且对什么风吹草动都很快能够察觉,说实在的她确实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不论是修为,还是在医谷中的名望,除了凌亥季之外,她在这里就是说一不二的。
“我只是,稍微打听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她个人的私事。”
说到一半,元雪妮已经走到了眼前,她站在底下的位置,仰头看着我们,道:“两位,是来参观还是来帮忙的?”
“打扰了,我就是来看一眼。”
“托简姑娘的福,事情进展得很顺利。”
我笑道:“这就好,不知道医谷什么时候,才为苏君寒疗伤呢?我们已经等了许久了。”
我在她开口之前,又补充道:“先前我瞧见,已经有好几位求医之人离开了,就是按先后来,也该是换我们了吧。”
元雪妮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但很快又压下去了,“是我们的疏忽,还是这些日子,太过忙碌了。简姑娘放心,不论怎么说,我们都是要为苏小姐疗伤的,只是……苏小姐的伤势比寻常人眼中,上一回谷主便因此受伤了,如今虽然是愈合了不少,但暂时还需要再做些调整的。”
她同我们说道,“还请两位耐心等待,等我们谷主调整好状态,自然是会为苏小姐调理。”
我乐了,扭头跟苏君寒道,“她这么说。”
苏君寒的眼眸微沉了下去,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元雪妮在下面看着,也不生气,只问道:“简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嗯?没有了。”她身后的土车还在不断地往魔洞里面运,我怀疑光是我给他们的那一堆,都可以运上一个月了。
于是我问道:“这一定要放到魔界去?”
“是,长灵仙草的生长条件颇为苛刻,我们不敢太轻易对待。”
“你们高兴就好。”
*
又过了几日。
我估摸着那仙草也该发芽了,元雪妮果然又来了。
这一次看到凌亥季,长胡子都在抖动,整个人都带着笑意,同我说道:“简姑娘,真是太神奇了!抱歉,我先前还怀疑了那么一下,原来这都是真的……”
他看着我,眼底的光彩都快把屋子照亮了。
我说:“那什么时候可以替苏君寒疗伤?”
“这……”他看起来有些为难,“实在是我身上的伤,还未能好全。还请简姑娘多等几日,等长灵仙草有成果了,我服下伤势也能好上不少,自然是会为姑娘疗伤。”
“还要等几日啊……”
“既然长灵仙草已经有一部分抽芽了,想来顶多也只需要不超过五日的功夫……”
我点点头,道:“好吧。”
我出了门,正巧对上前来巡逻的滕熠,他的腰侧别着剑,看我的时候颇有些嘲讽,“你可真好打发啊。”
我停下了脚步,问说:“这是什么意思?”
“谷主跟你说什么都信?你就不觉得,这里头有什么奇怪的?”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滕熠拧着眉头,问道:“看什么?”
“我看你比较奇怪。”我挑眉道,“平时看你谷主谷主叫的勤快,难道其实你不怎么喜欢他?”
“胡说!我对谷主那是一万分的敬重!”他说着,声音小了下来,看了一眼殿内,“不过此事,明眼人都看出来,他是拖着不让你走了。长灵仙草是什么神物,你自己不知道,不代表别人不清楚。那可是千金难求的宝贝啊!”
“那对我来说确实没什么用。”
滕熠打量了我一眼,不敢相信道:“你没有灵力?”
“嗯。”
“那你是如何遇到仙人……你真不是仙人的弟子?”
“我早说了不是。”
“……”
我问道:“难不成你们都以为我是?”
滕熠挪开了视线,似乎是有些尴尬,“谁让你,又是长灵仙草、又是乾坤袋,外面都传开了,说你是某个隐世仙人的关门弟子,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宝贝。”
我:“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
“你这些真的是捡到的?你知道,无意间走进一个仙境,捡到一堆无主的宝贝,而这些宝贝正好又是三界少有,价值千金的东西,这跟你现在就跟我说,明日你就得到机遇可以飞升成仙了,一样离谱。”
可我身上确实没有灵力,这玩意儿若是同为修炼人士,一看就能看出来的。
他眯着眼睛,猜测道:“难不成……你是哪个仙人,违反仙规的私生……”
我同他笑道:“你知道这比你刚才说的还要离谱一百倍吧?”
“……”他被噎了一句。
晌霆正好在这个时候走过来,喊了他一声,他才不甘不愿地离开了。
晌霆离去前,也看了我一眼,同我眨了眨眼睛。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抛媚眼呢。
我忍不住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
*
傍晚的时候我下了山。
山脚下的那家烜春堂,除了庄筱影,我竟还看到了乔安玥,红鲤鱼正坐在他们药堂的水池里,露出半张填满鳞片的脸,浮出水面看着我,“你怎么来了?”
我扭头看了庄筱影一眼,这人族好像已经是司空见惯,一点都不对这怪异模样感到心惊,只是端着自己的东西淡定路过,顺便提醒了句,“掌柜的,这是我的客人,你可不要吓唬她。”
乔安玥翻了个白眼,“我吓唬她?那也得吓唬得了啊……”
她双手撑在岸边,蹼趾压在泥土上,挤出一个怪异的印子,湿哒哒的人慢慢地往岸上走,稀奇的是她的衣裳却不沾水。她撩拨了一下自己红色的长发,随手一抬,挂在远处的白巾便眨眼到了她手里。
她用布巾擦拭自己的长发,侧目看着我,“小姑娘,怎么在哪都能看到你?”
“看来是我太显眼了。”
“呵呵。”
她笑了一下,在花坛旁的躺椅上坐下,伸出右手放在半空中。
庄筱影在她身后的石桌上,准备糕点与茶水,低头没有看她,本是得意的人,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手指在空中舞动了一下,无声地催促……发现没用,乔安玥又咳嗽了一声。
“咳咳!”
庄筱影总算是抬眸看见了,把手里的糕点装了一块在黄纸皮里,放到她的掌心当中。
“嗯……”她一脸“这才对嘛”的表情,又继续同我说话,“你来这里干嘛?”
我没有回答,庄筱影在这个时候出声道:“是我喊她来的。”
“你?!”乔安玥回头不敢相信地看向她,单手压着贵妃椅的扶手,提高声音道:“你喊她来干嘛?不是,你们怎么认识的?”
庄筱影又将糕点放了几块在黄纸皮上,放到她面前说道,“吃你的吧。”
“???”
乔安玥瞥了我一眼,大概是觉得面子挂不住,“我可是掌柜的,随时能让你走,知不知道?”
“吃您的吧。”
“……”
庄筱影到了三杯茶,往旁边的空位指了指,道:“简小姐,你也过来坐吧。”
我才刚动了一步,就看到乔安玥一掌拍在石桌上,咬牙阴沉地看向我,“你、敢、过、来?”
“不敢。”我跟庄筱影说,“小影姑娘,不如我们出去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