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当众巧使“超魂术” 兄弟暂住“天玑观”

晚间,徐广杰以“商议做九九八十一天祈福法事”为由,摒退众人,将王天仇与玄光请到书房。王天仇、玄光见屋内无人,立刻撩衣跪倒:“王天仇、玄光,拜见叔父。”徐广杰急忙伸手拉起:“二位贤侄,赶紧起来。我这里耳目众多,以后万不可行此大礼。你兄弟二人之事,我姐姐王瑃已然说的十分仔细。从此以后,你二人就叫老夫为徐帮主,称天鸣为二小姐。你二人须得以玄瑛、玄光自称,切切不可错。”二人急忙回道:“多谢徐帮主提醒,小道谨记在心。”徐广杰道:“好。不知你二人可有何打算?”

王天仇说道:“玄瑛计划完成数件大事。”徐广杰问道:“哦?不妨细细道来,或许本帮主可以帮忙”王天仇说道:“第一桩,取回先祖的‘天煞罗盘’;第二桩,玄瑛开蒙师父崔大海被付龙涧、付舜升、付禹升等人无端害死。付龙涧已然呜呼哀哉,付舜升与付禹升还未受诛罚,这笔账要算清;第三桩,使得我刘家几乎灭门仇家姬鲲父子嫉贤妒能、为虎作伥,如此血海深仇定要得报;第四桩,拔出先祖插在长白山鹰嘴峰鹰嘴内压着龙气的“乾坤镇罡剑”,让长白山孕出龙脉,顺应天意。”听完王天仇的话,徐广杰倒吸一口冷气,开口说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有如此雄心大志。玄瑛。你思量这几件事么,第一桩不难,第二桩不易,余下二桩都是难如登天啊。”

王天仇说道:“事有缓急,玄瑛一定从长计议。如今,我一家数口蒙徐帮主庇护,感激不尽,大恩大德没齿不忘。”徐帮主摆了摆手:“分内之事何足道哉。我已然为你兄弟二人在前院收拾干净两间客房,你们一路劳累,且先歇息。明日还要烦劳二位,帮老夫做做祈福法事啊,哈哈。”王天仇、玄光急忙起身稽首:“我兄弟二人,一切听凭安排。”

次日辰时,付舜升来徐府面见徐广杰,徐广杰正在院内练拳,家人报说付舜升求见,徐广杰遂点点头,让家人将付舜升带进院内。二人见面之后,付舜升急忙抱腕拱手:“徐帮主,昨日舜升要事缠身,未能给二位道长把酒接风,今日特来赔罪。”徐广杰一笑:“舜升啊。盐帮一应事务全赖你尽心操持才有如今气象,何来赔罪一说啊。”付舜升说道:“皆是舜升分内之事,帮主不必客气。不知二位道长在哪里高卧?舜升能否拜见,当面赔罪?”徐广杰回道:“既然舜升特意拜会二位道长,那就随我来。”

徐广杰擦了擦脸上汗水,带着付舜升径直来到王天仇客房门前,付舜升立即上前说道:“玄瑛道长,可在屋中?付某为昨日之事特来登门赔罪。”王天仇开门,对着付舜升勉强施礼说道:“昨日徐帮主再三挽留小道兄弟,为帮主做九九八十一天祈福法事,小道兄弟已然允诺。这些时日,还要仰仗付帮主给予照顾,何来赔罪之说。”付舜升见玄瑛道长并未让自己进屋,只得站在客房门口说道:“昨日胞弟不知深浅,让我等盐帮兄弟,亲眼领略了玄光道长绝世武功,付某见玄光道长对玄瑛道长毕恭毕敬,故而推测玄瑛道长更必是身怀奇术,付某能够有缘攀识二位道长,实是沾了徐帮主福气,玄瑛道长但有吩咐,付某一定全力周全。”

王天仇未搭理付舜升,对徐广杰说道:“昨日徐帮主请小道兄弟二人代为解攘,小道已撰写清单一份,请帮主尽快准备齐全。今夜戌时三刻,小道就要登台作法。”说完话,王天仇进屋取出清单,交给徐帮主。徐广杰急忙双手接过:“徐某这就差人准备齐全,先行谢过玄瑛道长。打扰道长清修了,待酒、饭备齐之后,再派管家相请。”王天仇拱手:“多谢徐帮主,小道兄弟今日斋戒,烦劳准备素饭菜两碗即可,酒却免了。”徐广杰说道:“好,少顷徐某差人送来”。王天仇致谢,关门。

付舜升跟着徐广杰离开客房之后,言说料理帮内事务,与徐广杰告辞。心内已然决定:今夜戌时三刻,倒要来看看这位玄瑛道长如何作法解攘。

徐广杰待付舜升走后,打开清单仔细观瞧,清单上写着:空房一间、护法九人、道服九套、桃木剑九把、玉碗一盏、灯油七坛、浅口大瓷盆七樽、灯芯七盘、烧酒一坛、黄裱一沓,以及朱砂粉、雄黄粉、松香粉若干。徐广杰看罢,将清单交给管家徐福负责安排。

玄光方才在自己屋内听到了王天仇等几人对话,待王天仇关门回屋之后,玄光悄然进入王天仇屋内:“大哥,那个付舜升又来试探我们,看来昨日他胞弟吃的苦头没有让他长了记性?”王天仇一笑:“玄光贤弟,愚兄这次与付舜升浅浅接触之后,感觉此人城府之深、手段之辣远非昔日。盐帮上下,目前已然为他马首是瞻。愚兄既要为崔师父报仇,又不可给徐家盐帮带来风浪,还需细细斟酌。”玄光道:“是呀。若不考虑付舜升在盐帮根深叶茂,小弟今晚就能取他性命。”玄光忽然想起来:“今晚?大哥,你方才当着付舜升言说,今晚戌时三刻,要为徐帮主解攘。小弟猜测,付舜升今晚定要来看个究竟。”王天仇回道:“但来无妨”。

中午饭罢,徐广杰派人请王天仇兄弟到书房叙话。徐广杰让二人落座之后,说道:“你兄弟二人虽说初来乍到,以你们才智也应能感觉出来,目前徐家盐帮已然姓了付,就连这座徐府之人也多被其收买,暗中监视与我。”王天仇兄弟二人听徐广杰说的确是实情,必有所安排,遂点了点头。徐广杰说道:“离此处不过十几里,有一座小山,山上有一眼古泉,故名泉山。山上原有一处小庙,大约八、九间,只有一位出家僧人居住。后来僧人不知所踪,小庙也就荒废。你弟兄俩未到来之时,我已经将此山买下,盖了房屋数间,取名‘天玑观’。明日,你兄弟二人就搬去居住,也好方便叙谈。”二人一听,心中齐赞叔父想得周到,齐齐起身拱手施礼。徐广杰示意二人坐下:“贤侄所列清单物品已然备齐。今日夜间,付舜升必然也要前来,贤侄定要小试身手,让他知你道术高深,不敢再起妄念。”王天仇回答:“遵命。”

戌时二刻,徐府院内灯火通明此时,徐广杰、付舜升、徐钰、天鸣、秀容以及管家徐福、家人、丫鬟等等,已听从王天仇吩咐,只躲在四周屋内观看动静。王天仇、玄光穿着太子钦赐道服,指挥盐帮七名大汉换上道服,将七坛灯油倒入瓷盆之内,再盘旋放入灯芯,摆成七星北斗模样。王天仇又命七人各执桃木剑分别站于瓷盆后面。玄光吩咐众人道:“玄瑛道长将为徐帮主解攘、祈福,你等俱是选出来的护法之人,胆量自然非比寻常。不过,本道长还要叮嘱各位,少时,无论看到、听到任何玄妙之事,不可开口、走动,倘有惊扰,不单徐帮主获罪,你等更会七窍流血、顷刻毙命!听到没有!”七人高声回答:“尊道长法旨,我等必不敢违命!”玄光满意地点点头:“好。待徐帮主解攘功成,必然重赏各位。”

王天仇估摸时辰差不多,只见他手指微弹,七盆灯火一起点燃,瓷盆后面站着的七名持剑护法,登时吓了一跳。接着,王天仇轻轻一抖随身红色包袱,“唰”的一声响亮,包袱凭空齐齐展展地铺洒开来,包袱内的笔、墨、纸、砚、令牌、令旗等一应之物,纷纷自动摆正,不曾有一丝歪斜、撒漏。王天仇这一手,阖院之人都惊讶不已。

王天仇不慌不忙,手中桃木剑横胸往天一指,口中念念有词:“荡荡幽游,无处存留,孤魂野鬼,快快来临;河边路畔,庙宇庄村,宫廷牢狱,坟墓山林;马踏车压,斧剁刀砍,摔崖落井,石砸土掩,火焚水溺,上吊饿殍;闻吾号令,速来听诰。急急律令!”

王天仇刚刚念完,霎时间,天上月暗星没,黑压压一片滚滚愁云,夹杂着鬼哭神嚎之声由远及近,在院内盘旋。七位道人装扮的年轻护法,真是胆量过人,虽然心中骇怕,却不曾挪动一步。王天仇隐隐看到愁云之内,听喝号令而来的鬼魂,有百余之多。王天仇桃木剑指向众魂,朗朗说道:“尔等,既然已入鬼道,何必贪恋红尘,难道不怕做下大孽,到头来永不超生?本道长慈悲为怀,今日就为尔等做些法事,替尔等超度,若有不从,本道长定让它飞灰湮灭!尔等可有不服?”王天仇问了之后,见愁云中鬼魂纷纷拱手施礼,未有不从。

“好,”王天仇说道:“既然尔等愿意超度,那就不要怠慢!”王天仇说完,放下手中桃木剑,拿起一沓桌上画好“引魂符”的黄裱,左手一抖,袖中红丝线早已飞起,笔直通向天上。王天仇随后念道:“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升,枪殊刀杀,跳水悬绳,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讨命儿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艮而出,超生他方,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贱,由汝自招,敕救等众,急急超生,敕救等众,急急超生。”念毕,王天仇将右手“引魂符”轻晃,“引魂符”燃着,顺着红丝线,飘向天空。众魂急忙追赶,随着“引魂符”一起飘走,王天仇左手一松,红绳立刻燃烧,顷刻间化为灰烬。

王天仇施术完毕,凭空将一应物品叠在包袱之内。玄光此时拎着雄鸡走到酒坛跟前,将雄鸡一剑抹脖,鸡血滴进酒坛之内,接着将朱砂、雄黄、松香等倒入酒坛之内,摇匀之后,洒在院子四周。

王天仇命七名护法各抱七盆灯油,按照七星之形,依次将灯油盆摆在空屋。

一切完毕,王天仇请徐帮主随同众人一同走到院内。王天仇命人取来温水半盏,随手将一粒丹丸放入玉碗之内,兑上半盏温水,请徐帮主服下。徐帮主服下之后,自觉神清气爽,舒适无比。王天仇用简单的“拘鬼”与“超度”之术,就让大家包括付舜升在内俱彻底拜服。天鸣虽然碍于身份,陪着徐钰并未走到近前,却也见识了哥哥如此手段,心中甚是高兴。

徐广杰对着王天仇一抱拳:“徐某感谢玄瑛道长,替我解攘。当时‘太白金星’曾叮嘱徐某,一定要修座道观,供奉‘天玑星’牌位,请为人道长作法祈福满了九九八十一天,才得阳寿一百二十六年。徐某已然命人在泉山修建一座不大道观‘天玑观’。一切起居用度,包括点灯供香、看门做饭之人,俱已安置齐备。明日就请二位道长移驾前往,继续为徐某祈福方好。”王天仇稽首道:“福生无量天尊。徐帮主放心,贫道自会料理周全。”玄光说道:“徐帮主,那空房之内放置的七盆油灯,需刚才七人轮班看守,待明日午时三刻之前不得熄灭。”徐广杰回身吩咐管家徐福道:“给刚才七位弟兄每人纹银一两,叫他们分两班轮流看守至明日午时三刻,不可让油灯熄灭,其他人等一律不得入内。”此时,天色已晚,徐广杰命大家各自散去歇息。

尽管付舜升回到自己府内已到子时,仍然睡意全无。回想自己搭上姬辰宇这根线之后,送大礼、剿盐帮,鞍前马后地助其发财、得势,获赏“飞鱼服”。表面上,姬辰宇似乎已将自己纳为其‘死党’一列。但他却一再告诫自己:在没有拿住徐广杰“私通余孽”的确凿证据之前,只能规规矩矩的做“徐家盐帮”的副帮主。

为搜罗徐广杰“通逆”证据,自己除了设计安插秀容在徐广杰身边,还收买了盐帮与徐府内大量人员,尽管如此,还是没有搜罗到任何证据。有徐广杰在盐帮一天,他付舜升就难以真正的做盐帮老大。付舜升很多时候都在怀疑,姬辰宇让自己收集徐广杰“通逆”证据是假,不让自己做大才是真。自己不过是姬辰宇养的一条狗,而链子却牢牢地把控在姬辰宇手里。如今,徐广杰又新收了两个身怀绝技的年轻道人。看这个架势,他是想让这俩道人做帮手的。倘若徐广杰安插两个道人进盐帮,自己必定逐渐失势。一旦到了那一步,自己在盐帮地位必然不保,对姬辰宇亦会缺乏利用价值,再加上当初自己勾结官府,灭了浙江各路盐帮,那些漏网的仇家对自己无不怀恨在心,他们再借机给自己来个秋后算账,......。想到这些,付舜升真的有些害怕了。不行,付舜升决定了:决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让姬辰宇同意除掉徐广杰,就算他不同意,自己也要这么干。

第二天巳时,付舜升又打着关心帮主的旗号,来到徐府。管家徐福将付舜升请到书房见徐广杰。“舜升拜见帮主。”进书房之后,付舜升对徐广杰拱手施礼。“舜升来了,无须多礼,坐坐。”徐广杰起身,热情地拦住付舜升。宾主落座之后,家人进来现茶。付舜升开口道:“帮主,刚才舜升去了供奉油灯房屋,几位弟兄们倒是尽心的很。舜升先恭喜帮主解攘成功,福寿天齐。”徐广杰笑道:“哈哈,舜升,多谢你如此挂心老夫。今日午时一过,老夫这次解攘,就算大功告成。但接下来还需要二位道长做九九八十一天法事,方得圆满。”“二位道长虽说年纪轻轻,但本领当真算是盖世无双,这八十一天法事,对他们二位,恰是易如反掌。”付舜升说道:“如果二位道长能够在我盐帮屈就,实为帮主之幸、盐帮之幸。”“哦?舜升也有此意?”徐广杰知道付舜升这次前来,就是探听此事虚实,他为了调侃付舜升故意发此一问。

听了徐广杰的话语,付舜升感觉自己预想最不好的结果真要成真,他不由紧张起来:“啊?啊,是呀。如果真如此,舜升愿意将副帮主职位举荐给二位道长,舜升情愿给帮主牵马坠蹬。”徐广杰继续调侃道:“好呀,好呀。不过舜升副帮主的位置不能让,如果二位道长愿意,请他们做大执事与首座护法,倒还可以。”“帮主所言极是。”付舜升言不由衷地附和道。徐广杰看了看付舜升,继续说道:“舜升,这是后话,等过些时日再议吧。等下,你与我共同陪二位道长用饭。然后还要麻烦你给二位带路,请他们上泉山‘天玑观’歇息。”付舜升一拱手:“遵命。”

用饭毕,徐广杰对王天仇与玄光说道:“感谢二位道长为徐某解攘,还请二位不负前言,在此地盘桓八十一日,为徐某祈福。”王天仇拱手说道:“我兄弟二人已然答应徐帮主,自然一诺千金。”徐广杰拱手道:“多谢道长慈悲。泉山‘天玑观’已然收拾干净,守夜、添香火的人员及一应物什俱已安排妥当,徐某就请副帮主带路,送二位道长前去清修。”王天仇道:“好,好。我兄弟二人就此告辞,只是我二人所骑之马,非比寻常,还要徐帮主替小道们照顾好。”徐广杰回道:“这个自然,道长放心。”王天仇、玄光告辞回到各自屋中收拾好物品,早有盐帮弟子帮着提拿搬扛。二人在付舜升带领下,来到“天玑观”。

一路上,付舜升旁交侧击探听王天仇与玄光底细,以及他们是否打算入伙盐帮。二人似乎与徐广杰达成默契一般,每遇紧要话头,不是含糊带过就是转移话题。付舜升虽然面色如常,心内却如百爪挠心一般,不得安宁。

几人走了十几里路,来到了泉山“天玑观”。‘天玑观’位于泉山半山腰,不过八、九间房,四周浅灰色围墙圈起,院墙外缀了些许梅、松、桐、柏,观内正堂设立“天玑星”牌位,终日香火渺渺,倒也有一番世外桃源的景致。

王天仇与玄光在道观歇息之后,玄光又请山下铁匠,比照比嘉千黛赠送的“飞手针”,用精钢仿造出十三支,经反复琢磨、习练,玄光更是创出“连珠针法”。王天仇则根据母亲王瑃去景宁之前指点,取回刘家祖传法宝“天煞罗盘”,又将自己对“内观遁甲法”悟到的一些经验,总结成册取名《内观遁甲增补录》,乃不断补充、增加心得之意。

徐广杰自己经常过来与二人谈天说地,商议事情,比在徐府倒是更为隐秘。天鸣毕竟思念哥哥,死拉硬拽让徐钰陪着看过几次王天仇兄弟。徐广杰经只身会见王天仇与玄光,更是让付舜升心存猜忌,视此三人为眼中之钉、肉中之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