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寅时,乌也带十名徒丹武士,与姬鲲等人一齐向长白山进发。长白山在明初期之前,就有些许龙气孕出,只不过龙气不盛,只孕出长白山十六峰而已。尽管如此,长白山的地位在北方各民族心中仍是不可替代的神圣。因此,金世宗勅旨册封长白山为“兴国灵应王”,建长白山神庙。无巧不巧的是,恰在“八龙争穴”准备与长白山龙脉合为一体之时,刘基出现,将“乾坤镇罡剑”插入鹰嘴峰,生生阻住了黄龙入地,长白山因未能结合天降龙气,故,其山远没有如今巍峨难行,再加上姬鲲对风水之术研究颇深,不过三、五天时间,姬鲲通过查山堪水、参星寻斗,真就确定了长白山的龙穴恰恰就是徒丹大寨北面后山——鹰嘴峰。
姬鲲带乌也上了鹰嘴峰,到底能否找到刘基当年压住长白山龙脉的“物证”,姬鲲心中亦没有底,毕竟当年刘基用何种方法压制长白山龙脉,就连其父姬国卿都不知道。但,狡猾的姬鲲早已密令崔道成准备好了“道具”,真能查出当年刘基方法还好,若没有发现,趁人不备,让崔道成暗中将“道具”埋藏下去,然后假说发现当年刘基破坏长白山龙脉之“铁证”,再有乌也和十名徒丹人作证,更会令恒瑞深信不疑,自己再在从中挑唆,定叫恒瑞痛恨大明!
鹰嘴峰,其峰形从远处看为“破军形”,到了近前才能发现,此峰中间有一条从上而下贯穿的细缝。最奇妙的是,北面高出部分好似亭盖般,不仅压住了南面峰尖,若从天上俯瞰,恰似一只雄鹰的巨喙,故而得其名。其实,这是因长白山龙脉与天降龙气未能聚合,故造成这一特殊形式。一旦龙脉与天降龙气聚合,这道缝隙将弥合而一,此后的长白山也才能够真正称得上是能够孕育华瑛的龙脉。
姬鲲带领众人终于找到了鹰嘴峰真穴,不禁惊喜连连,但他亦暗暗吃惊:此地既然是真穴,怎么不见刘基当年镇压龙气的痕迹?莫非刘基没有发现此地真穴?若真如此,那就该让崔道成将自己准备好的“道具”埋藏起来了。想到此,姬鲲对崔道成一使眼色,又看了看鹰嘴峰上面,崔道成当即会意,背着包袱就登上了鹰嘴峰峰顶,乌也怕崔道成遇到危险,亦让傍边徒丹武士相随,被姬鲲拦下,只说崔掌柜是贪恋风景,观望片刻自会回转。
再说崔道成,仗着身手敏捷,不费力就攀到鹰嘴峰峰顶上。崔道成趁左右无人,刚要将“物证”埋下,突然发现鹰嘴峰峰顶的“鹰嘴”缝隙之间似有一物。崔道成急忙走上前细看,只见“鹰嘴”缝隙内赫然插着一把宝剑。若非崔道成走的切近,兼目力超群,根本发现不了!崔道成欣喜之下,急忙对下面高喊:“昆管家、乌也大萨满,请各位上来,崔某发现了镇物!”姬鲲只道崔道成埋好了“物证”,对乌也说道:“乌也大萨满,崔掌柜似乎发现了当年刘基镇压龙气的镇物,我等上去看看如何?”乌也听罢心中纳闷:此地我也上来过数次,怎的没有发现什么镇物?莫非是昆管家等人使诈,送我玉璧就为事先堵我之口?且上去看明情况,再做道理。
由于鹰嘴峰峰顶狭小,只有姬鲲、薛梦龙、石原、北条、乌也以及两名徒丹武士共七人攀峰而上。崔道成见众人上来,急忙指着前面峰顶缝隙说道:“昆管家、乌也大萨满,请看那是何物?”姬鲲等人走进观瞧,见石缝之内插着一把宝剑,从露出剑柄上面的斑驳痕迹与陈灰就知道,此剑至少存留此处数十年之久。乌也心生佩服,急忙施礼道:“在下来此处探查有过数次经历,终未发现此剑,昆管家堪舆之术普天下无人可及。我等感谢昆管家,为我女真拔去此心头大患。”姬鲲淡淡一笑:“老夫愧不敢当,乌也大萨满且带两位徒丹兄弟,下去等候。老朽要依法拔出此剑方可彻底绝了这个祸患。”乌也此时对姬鲲佩服得五体投地,听罢姬鲲所言,一拱手,带自己人下了峰顶。
姬鲲对崔道成低声说道:“师弟,为兄年迈,且请你去把剑拔出,千万小心。”崔道成点了点头,走上前,拍打掉剑柄上灰尘之后,轻轻一拽,就将宝剑拽了出来。崔道成轻抚剑身,虽说此剑在此地风水日晒数十年,除了剑柄有些斑驳,剑身丁点锈色全无,崔道成心中赞道,真是好剑!
姬鲲接过这把精光四射的宝剑,心中亦是暗暗称奇,哦?姬鲲发现剑体上黄金錾刻着上古蝌蚪玄文。他急忙聚神观瞧:天地玄宗,罡气之根,神剑号令,六甲六丁,助我灭精,敕妖亡形。这,这不就是刘基随身宝物“乾坤镇罡剑”吗?此刻,自己一辈子都惦记得到的宝贝终于到手,姬鲲不禁老泪纵横。
“师兄,下一步如何打算?”崔道成轻轻提醒。姬鲲恍然大悟,急忙对众人说道:“老朽见此物,想起先父,不觉动容,差点误了大事。”石原道:“睹物思人,人之常情,姬副教主请吩咐我等如何行事?”姬鲲道:“列位且将六枚龙钉,悉数在草丛之内。明日我等托说摘取桦树叶时,再做安排。”众人听罢,将带上山的其余六枚“龙钉”隐藏起来,随姬鲲下了鹰嘴峰。
“启禀首领,”回到大寨之后,乌也向恒瑞禀告恒瑞首领:“当年刘基确实在长白山下了镇物,压制了龙气,多亏昆管家慧眼识破。”恒瑞道:“哦?昆管家,长白山确有镇物?”姬鲲双手捧出“乾坤镇罡剑”道:“确如乌也大萨满所言,这就是当年刘基奉朱洪武之命,压制长白山龙脉的镇物。”姬鲲继续说道:“实不相瞒,老朽先父与刘基曾同殿称臣,那刘基仗着自己会些邪门歪术,妄图只手遮天,蛊惑朱洪武,准其将大明境内百条龙脉一一破除,贵部族的长白山龙脉亦遭其邪术镇压。”
姬鲲见恒瑞脸上变颜变色,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已然打动恒瑞,遂继续说道:“那日因怕‘白山王’过于悲痛,老朽只说是‘黄泉冲殿’煞,害了令尊老首领。其实,最毒辣的就是这把剑!此剑乃当年刘基心爱之物,为彻底铲除长白山龙脉,刘基不惜血本,不仅用此剑镇压住长白山龙脉,更借此布下个歹毒‘乾坤天煞’风水阵法,妄图彻底灭杀女真全族,为大明解决心腹之患。令尊老首领恰是因刘基利用此剑摆出的歹毒阵法而横遭弃世!幸好老天有眼,加之令尊老首领保佑,让我等找到了此剑,破了邪阵。否则,不出三年,不仅徒丹一部,整个女真全族都必遭受亡族灭种之灾!”
恒瑞闻听此言,又看了看这把“乾坤镇罡剑”,气得忍无可忍,用力一拍桌子说道:“大明天子与刘基真是欺人太甚,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在座徒丹部族之人见恒瑞如此表现俱吃惊不已,恒瑞以往宽厚、沉稳的言行,此时已然完全被通红的双眼与愤怒的表情代替。
其实,恒瑞如此暴躁,一方面是听信姬鲲所言,更为重要的是姬鲲让乌也在徒丹大寨西侧山上布的“敲山震虎法”,已然施用数天,阖寨上下戾气倍增。恒瑞平素虽表现得沉稳、干练,然毕竟为女真血统,其隐藏在心底里的桀骜与戾气,此刻终于被催发出来!姬鲲趁热打铁继续说道:“这还不算,那朱洪武听信刘基等人谗言,先后诛杀、赐死忠国公李善长、梁国公蓝玉、宋国公冯胜、颖国公傅友德等数万名忠臣良将。其子朱棣篡权之后,更是听信妖僧姚广孝之言大兴冤狱,致使卓敬、方孝孺、王达善、纪纲等一大批忠臣,被扣上莫须有罪名而被抄家问斩甚或株连九族,真是天冤难平、人神共泣。据老朽推算,不几日,朱棣人马定会以追拿钦犯为名,趁机夺寨,还请‘白山王’早做筹谋。明日一早,老朽还要带随同来的掌柜们二次上山,一来是采集桦树叶,二来是探看刘基当年是否还做了其它邪阵邪法,请‘白山王’准许。”恒瑞拱手道:“有劳昆管家费心,若需要帮手、器具,尽管向乌也大萨满开言。”姬鲲拱手称谢。
拜辞恒瑞首领之后,姬鲲对乌也说道:“大萨满,老朽见鹰嘴峰周围还有几处当年刘基摆设的邪阵痕迹,为彻底清除,明日要用几柄斧凿之物,还有一些麻绳、窝弩,也请大萨满派人拿些来,以防再有人破坏龙脉,需要做些机关才好。”乌也因得了恒瑞首领发话,连忙点头答应。
次日卯时,姬鲲等人携斧凿、麻绳、窝弩等物,并暗自带上朱砂、红绳、各种黄符,登上鹰嘴峰。众人登上鹰嘴峰后,姬鲲手掐子午、分金阴阳,心中默默起出奇门遁甲局。姬鲲发现西方庚金白虎之位恰有腾蛇缠绕,姬鲲心中暗喜:正合用奇门遁甲中“腾蛇缠白虎”之法,合该大明这最后一处风水龙脉得破!
姬鲲想到此,急忙依照阵法调兵遣将。他首先让众人将掺了朱砂符灰的红绳,以“锁魂扣”法将六枚“龙钉”钉头拴系,然后辨好方位,自己左手“天罡指”右手掐个剑诀,心中默诵:霾气茵茵遮乾坤,燃起心香祝天门;腾蛇摧发云中箭,白虎如光砌囚魂;千里万里封龙道,四面八方避此行;口到心到令咒到,今番在此论分明。默诵毕,姬鲲剑指直指脚下土地。然后将鹰嘴峰正西方依据“腾蛇”样式,狠狠地钉下五枚“龙钉”,剩余一枚,则被嵌入鹰嘴峰“咽喉”部位。
当最后这枚“龙钉”顺利钉下之后,姬鲲、石田等人这才如释重负般,露出发自内心的欣喜之情。姬鲲又命人将麻绳、窝弩藏在山上以备后用。歇了片刻之后,姬鲲又与众人胡乱采了些桦树叶,下山不提。
为达到进一步控制恒瑞目的,姬鲲又献上自己这几日闲暇时冥思苦想绘制出的“徒丹大寨新寨图”交给恒瑞。恒瑞与乌也、阿虎迭等人一见此图设计较现有大寨,不仅布局更为合理,且充分考虑了应对交兵时攻防问题,故对姬鲲愈加感激不尽。
姬鲲趁机要回“乾坤镇罡剑”,并请恒瑞派掌柜阿邻将郝金以及患病的“宇公子”接至徒丹大寨。同时,又请恒瑞给长白山下其他十五寨女真部族送去金银、粮草、兵器,结成攻守同盟。
恒瑞一一照准,坐观是否真如姬鲲所言,大明将要进犯长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