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时间,下午两点三十分,黑云压城。
“通天洞”一点点蚕食着大地,地狱十层,还有八层抵达目的地,被困的数人在里面睡觉,既然知道了他们做的全是无用功,那么不如养精蓄锐,等待队友的救援,这种时候,不信队友也得信,别无他法。
摩托机车的轰鸣声在这座城市中响起,发动机的声音如同恶魔在咆啸一般,明明不是夜晚,车上亮起的红蓝灯光也格外刺眼,如同天上的恒星近在眼前,安瑜顺着城市主干道,一路驶出城区,轰鸣声渐渐被浓密的植被所淹没,鬼门所守护的人是诺亚的人,远远便听见了这恶魔的吼声,站在鬼门一旁,看向声音传来的一方,正东方。
鬼门所在地,须是集阴气较重的一方,而正西方,日落的方向正是此地,这里地势较高,而鬼门,则正在那背阳的地势低的地方,不一会儿,那声音便在耳边带起一阵狂风,扫起大片枯枝败叶,又是用样的招数,一个完美的漂移,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冲入鬼门连同摩托车一起。
酆都殿内,众人已把能破坏的阵法全都破坏干净,一丝阵法波动都不曾留下分毫,而众人也早已完成,又在殿内搜寻了一翻黑无常的踪迹,无果,便在原地休息,林晓看着地狱的地图,灰显无聊到用刀子在地砖上刻字,葛逸摆弄着他的小发明,慕容子月在一旁看着,葛逸并没有察觉,他一但进入这种状态便难以自拔,全然不顾身边的一切,四灰像护卫一般立在灰显身后,而许伯则和四灰一样,站在林晓身边一言不发,他们刚把没有找到黑无常的消息发给了单锋。
自从黑无常跨进这大殿中,便已知晓事情不对,再回首望去,哪里还有林晓他们的身影,愿他们自求多福,自己也只好硬着头皮往里闯。
而与此同时,身在楼顶的判官也发现黑无常进来了,按计划的话,黑无常应该与白无常一起回来,时间是龙门时间下午六点整,那时,殿中早已血流成河,这才十二点多,判官只能怪世事无常,利用这个空间阵法的一点点间隙拖住,他好特意给黑无常布一个困阵然而,从黑无常进门后,扫视了一圈周围便直直朝着酆都大帝的座位冲来,显然他已经发现了那个阵法。
他低估了黑无常的阵法造诣,这种时候,不能用加强阵法防御来抵挡了,只好舍小夺大,用他破坏法的时间,加快困阵的布置,短时间内想要布置一个抹杀黑无常的阵法基本不可能。
一声玻璃碎裂的声响,阵法应声而破,从进来,到破阵用了七秒时间,判官手中的毛笔不断在空中挥舞,一条条蓝色的法力凝聚在空气中,黑色巨镰一起一落,那个未知阵法随之瓦解,分崩离析。
“判官,给我出来!”黑色的斗篷里面发出巨大的吼声,
要在平时,黑无常自然不敢这样叫唤,但是敌人就无所谓了,最终黑无常看向了上方,提起巨镰向着天花板劈去。
而判官,也落下了那最后一笔,一股无形的压力将黑无常从空中压下,巨镰收回身体,黑无常眼前一黑。
当光线再次射入眼睛时,原本的黑色墙体酆都大殿早已消失不见,那燃烧着蓝色火焰的烛台却还屹立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明的地方,那些烛台围在黑无常的四面八方,如同古人祭祀一般,地面如同镜面,中间映射着黑无常自己。
身着宽大的黑色裤子,腰间系着猩红的令牌,血红色的带子缠着脚腕,拖着一双木筏,面容被黑雾掩埋无法看见,他已经忘了自己多少年没有照过镜子了,甚至连面容也早已忘却,散去那浓浓的黑雾,隐藏起来的是一张洁白纯真的脸,不由自主的笑了笑,或许是自嘲,那如同黑夜一般的黑布所要遮住的,竟是这样一张素白无味的脸,他已做好了那黑气之下是和牛头马面那般丑陋狰狞的脸,黑雾又渐渐浸出,重新遮住。
抬头向上看去,一个个木头人在空中吊着,手指般粗的麻绳从天空中伸出绕在他们的脖颈处,黑光一闪,那些绳索全部断裂,木头人直直砸在镜面上,但在镜中却没有他们的镜像。
落地后的木头人全部面向黑无常而立,那没有眼珠的眼眶直勾勾地盯着黑无常,黑色巨镰再次挥动,但目标并不是面前的木头人而是这地上的镜子,从始至终黑无常都没有挪动一步,他有镜像而木头人没有,最合理的便是只有他的脚下有镜子,而别的地方,都是虚无,镰刀那如同针尖的前端重重击打在黑无常脚下,刚刚触及镜面便被巨大的反震力弹开,镰刀脱手飞出,而镜面却如同水中荡起的涟漪一般向四周散去,巨镰掉下的地方也是同样。
连接手腕的黑色细线讯速崩直,将镰刀瞬间拉回,悬停在身后,伸出素白的手指轻轻点在镜面上,从手指尖散开的一圈圈波纹,再往前移动一步之后,那些已掉下来的木头人也随之移动相同的距离,向黑无常靠近,貌似有包围之势,巨镰旋转起来,带起阵阵黑风近处的木头人被瞬间斩开,但并没有因为重力的原因而支离破碎,而是悬在它原本的位置。
远处根本看不出来它们已被切开,而近处也只看见一条细缝而已,光线从中穿出。
“镜花水月?”黑无常惊咦道。
既然知道是什么阵法,也未必能够破解而出,镜花水月阵,由一百二十条阵所布,以其中美景而闻名,属于困阵类,共分为七大空间,每层都有不一样的风景,而黑无常正好知道这阵的其中几种解法,并且这并不是完全的镜花水月阵,真正的镜花水月阵是没有这些木头人的,既然知晓是什么阵,黑无常也就不再小心,就算是被判官做了手脚的镜花水阵,但它本质还是如此。
黑无常快速移动,明明双脚不曾着地,但镜中波纹还是一圈圈荡开来,那些木头人也随之移动,即使某些部位已经脱离了躯体,但还是紧贴着躯体一齐移动,不论黑无常怎么跑,那些木头人总会留一个空隙出来给黑无常移动的空间,就这样莫约几十分钟,之前断掉的木头人再次移动到他身前,此地便是阵眼处,这是一个循环的世界,而这里便是循环世界的一段边界。
就像循环播放一首歌,你也知道他的结尾在哪,开头在哪,手腕一抖,眼前黑镰从上至下,镰刀深深扎入地面,而那面前的木头人被从中劈开。
不同于之前,劈开的木头人一左一右向下倒去,镜中的裂缝从中蔓延开来,如蛛网密布,最终支解开,下面是一片漆黑,黑无常任由自己落下。
又是相同的场景,同样的事物,只是没有了吊在空中的木头人,取而代之的是水中的一朵朵莲花,粉色的花瓣,淡黄的花蕊,黑无常一动,那些莲花犹如获得生命一般向上升起,在空中高高低低。
再一动,连着莲花的藕茎盘旋交错围绕在一起,织成一张巨网包裹着黑无常,藕茎上黑色的小刺迅速射出毫无规则,来自四面八方极难躲避,原本这种物理性的打击对鬼怪来说是无效的,但是这是完全由法力所制造,里面的东西自然也是法力,便可以对其造成伤害。
黑镰在黑无常身后分裂,如同用手分开扑克一样分为五个黑镰,在黑无常的前后左右上五个方向旋转起来,每一个都如同一个极速旋转的电风扇,使那些黑刺不能进入半分。
黑无常带着这样一个绝对防御向着其中一根藕茎走去,那根藕茎的表面并没有那些粗造扎手的黑刺,而是如同翡翠一样光滑,散发着玉一般的光泽,从那五把黑镰中不知哪一把分裂出又一把黑镰,斜砍过去,空间再次崩坏,脚下又是漆黑。
脚下的镜面变为岩浆,不知往哪个方向流去,但方向一致无其它物品,貌似并没有任何危险。
黑无常试着把脚伸入岩浆之中,刚刚沾上一点,脚瞬间腾起一片火焰,黑无常宽大的袖子一挥,火焰顿时消失了,鞋子也是完好的,可以确定是真的岩浆,至少有杀死鬼的能力。
顺流而走,不远处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前方,黑无常加快了速度,至能看清时,才发现那是白无常,但白无常应该还没有看见他:“白,你怎么也在这里?”
白无常这才转身,向黑无常迎来,并说:“我提前回来,发现不对,然后就被判官那家伙困在了这里,黑,你呢?”
黑无常点了点头:“一样!”
说完黑镰闪动,直指白无常脖颈,白色巨镰横在身旁,架住黑色镰刀。
“黑,你这是干什么?莫非你也倒向牛头马面一方了?”
黑无常不作声。
“那就别怪我不顾及兄弟情谊了。”
“谁跟你是兄弟?”
黑白巨镰,切割着空间,白黑两色光线遮住了其它光线,铁器的碰撞声乒乓作响,还有刺耳的金属磨擦声,犹如猫爪在挠黑板,惹人心烦。
黑白无常二人实力相当,几回合下来不相上下,黑无常跳上空中,黑色镰刀如同墨滴一般融化,最后开成一个球体,黑球散发着黑色的光,吞噬着周围其它颜色的光。
黑月!黑无常的特有技能之一,而白无常的是白日。同样的方法,白色刀光幻化形成白色巨球。
而那黑球开始扩大,吞噬周围的一切,声音,无线电波,光线,生命。
而相同,白色的球体也开始扩大,直至两球撞在一起,但仅是片刻,白日破碎瓦解,白无常被黑月吞并,不知什么时候,黑月始收缩,镜花水月第三层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