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有人跳楼,佟满堂也赶过来了。一个干部给他说,“是曾由美,原来厂里广播员,炒股赔了要跳楼!”
到了楼下,佟满堂狠狠地说,“简直是莫名堂!”然后冲着楼上的喊起来,“曾由美你下来,你这是干啥!”
袁丽贞奔到他身边说,“厂长,你可要把她劝下来呀!我求你了......。”
说着又哭了起来,佟满堂说,“你别哭,还没死人呢!”他又大声问,“我说曾由美,你咋来这儿跳楼?”
“我生是星光人,死是星光鬼。”
楼下的人轰的都笑起来,说啥的都有。有的说,“看看,我们职工多爱厂!她都离厂了,想死也要回来死!”
佟满堂瞪眼大吼,“别瞎扯了!还怕不热闹是不是?”他心想这都是炒股害的!让马上把陆可维叫来!
一个干部一溜烟找陆可维去了,佟满堂又喊,“曾由美,我跟你说,人要经得起风浪经得起失败!这钱没了算啥,只要人在,啥都可以重来!”
“对对对,由美,你听佟厂长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袁丽贞哭着坐在了地上,“你快下来!你走了娟娟可就没妈了。”
曾由美还站在楼边,那名干部带着陆可维赶来,他往上望去顿时脚软了,还没说话就晕了过去。袁丽贞倒借机说,“由美,你快下来,可维晕去了,可别让他急出啥事儿,脑溢血是要成植物人的,那你这辈子就摊上啦!
“我都不想活了,还管得了他……。“
“你看你……曾由美,你连自己爱人都不管啦!”佟满堂刚说完,上面就说我管不了啦!他咳一跺脚,“我上去,我就不信拦不住她!”
佟满堂奔到俱乐部的消防梯就往上爬,上面喊,“你别上来,你上来我就跳!”
佟满堂一跺脚,“嗨,咋会有这种事儿!”
这时载着曾健的出租车开了过来。几个人跳下车,飞快地奔过来,一起喊:“由美,你快下来!”
“哥,永别啦!我赚的钱全都没了,我只有学杜丘,从这儿跳下去了!”
曾由美学着RB电影《追捕》里的情节说,曾健知道里面的男主角最后杜秋没有跳楼,他大喊,“你看的啥电影,杜丘没跳呀!”
“是,杜丘没跳,可我不想活了……”
说着她又动了动脚,已经走到了楼沿,楼上的灰渣往地上掉!下边哇地一阵尖叫!许多人往后退了退。此时来了一整风,撩起了她的衣服,一副风雨飘渺的神态。袁丽贞已不敢抬头看她,坐在地上用手打陆可维,边打边说,“你这个废物,你媳妇要跳楼了你不去救她,看看你和娟娟以后咋办呀?”
她这一哭把许多人都哭的掉了泪,佟满堂大喊,“别哭了,哭的人心烦。”
就在大家手足无措时,曾健把张力拉到面前大嚷,“你别跳!你快看,这是谁?!”
曾由美往下看着,只能看见一片脑袋,即使张力扬起脸,她也没认出来!她想看清楚,可动动脚就又扬起一股灰尘,下面的人心更悬了。
张力扬起头说,“妹子,你好好看看,就是我卖给你的托管书呀!”
曾由美朝下看着,渐渐脸上放光,嘴里说道,“是你!是你!你这个大骗子。”
她说着从楼顶上拾起一块砖头,想往下扔,曾健说,“你别扔,我把他抓住,你快下来打他。”
曾由美顺着梯子从楼顶上爬下来了,楼下的人给她让开了一条路,都没看见她手里的砖头。曾健要去抱她,她扬手一砖头砸在张力头上,一缕鲜血从指缝中流了出来。这时,围观的群众一阵欢呼!早就守在一旁的医生赶过来,从药箱里拿东西救治张力。
“他是骗子!他是骗子。”
被夺了砖头,曾由美张牙舞爪的用脚踢张力。曾健抱住她,喊道,“他不是骗子,我是骗子!是我叫他来骗你的!”
曾由美不信!朱东挤过来说,“真的是你哥叫张力做的!”
她转身挥拳猛捶曾健!众人都诧异地,不知何以如此。佟满堂问,“你两在搞啥名堂?”
曾健抓住曾由美的手,“别打了!”他转身给佟满堂说,“当初做股票赚了钱,我怕她又去乱买股票,就找朋友搞了个瞒天过海,三十六计之一。”
他说出了真相,曾由美问,“钱……都在你手上?”他点点头,他又抱住曾健高兴得直跳!佟满堂看着这情景,又惊诧又气恼,他走上前说,“你们俩兄妹,已经不是我们厂的,居然还跑到这儿来闹这么大埸风波!”
说完他掉头走开,大家一哄而散,星光厂史上的一场跳楼风波结束!没任何人伤亡,可股票带给人们的震撼与思考却深深地留在人们心上。
回来的路上,曾健说,“你晓得今天金铁上市开盘价多少吗?”
“不晓得我能来跳楼!”
“这白庙子已经完蛋了,当初分给你的那笔钱,你硬是还要砸进去,我要不使这一招,你现在就彻彻底底输得精光了!”
“由美,你哥真的是这么想的!”朱东说着,指着张力说,“你哥要他画了一张假托管书,让你乖乖的把钱交了出来,都存在银行里。”
“他画得像真的一样。”
“你别小看他,这可是重庆建院的高材生,专业搞设计的,寄信为了省钱,邮票全是自己画的!“
曾由美跳楼事件过了两天佟远斌才知道,他像听天方夜谭似地不相信这是真的。知道陆可维没事,就给曾文钰说,“她离开星光后成天在外瞎折腾,我真担心家庭可能都保不住哟!”
曾文珏心想你还有家庭概念,她看了他一眼说,“你不也成天在外折腾!”
“两回事!”
佟远斌自负地说,曾文珏正想说他别太自以为是!
这时陆一鸣敲门进来,佟远斌以为他是听了由美要跳楼的事儿。陆一鸣却说,“不得了啦,我那丈母娘这会儿也在家捶胸顿足,那模样离跳楼也不远了!”
佟远斌问咋呢?他说,“还不是星光股票闹的!这票涨到了四千元时不肯卖,眨眼间就象磒石一样落下来,现在你猜多少?”他说着,用手比划着,“一千零五块,比发行价只多了五块,你说他们能不后悔吗!关键是现在就这个价也没人买,有价无市。”
“我担心星光厂就靠着CB走下去,最终只是一条死胡同!”
佟远斌说完,陆一鸣让他去跟他爸再谈谈!他想起他父亲的样子又生气地说,“我有啥资格跟他谈,我不是星光厂的……。”
“你是,你永远都是!你打生下来,就跟星光血肉相连,你能就这样看着它成一具僵尸?就是为了这些买了股票的职工,你都该去!”
骆一鸣说着话的时候,佟远斌感觉像是在替丈母娘在求他,替那些守在厂里,等着他发展起来的职工在求他。他说,“好吧。我呆会儿就回去找他,这可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