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五话:平分秋色

莎丽娜登场之后,被落下的只有拉尔一人,薇拉则是跟上了跟上了大歌剧院的女歌唱家节奏。

能在这样的场所观赏一位颇具盛名的歌唱家,与另一位才华横溢的十五岁少女站在同一个舞台上,认真一较高下的演出,是裁判们作梦也没想到的事。

对就位小剧场的裁判他们来说,能同时欣赏到荟萃于此的两人表演是项恩赐,仿佛奖励了他们一直以来的辛劳一般,这场演出再多的赞叹之词也不够用。

真的厉害之处,在莎丽娜进入舞台的那刻起,整个表演层次就提升了一大阶。

薇拉能够保持镇静,为了不让整个演出崩坏,没有说多余的话的同时,薇拉对剧情的推敲,排除多余的修饰,堪称完美地跟上女歌唱家之顶点的莎莉娜,发挥了卓越的应变能力——这种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表演者也鲜少能掌握的技能。

不需要任何思考的表演,正是戏剧的精髓。

当合同被直城交上去的时候,看到大名鼎鼎的莎丽娜女士会出现在合同上时,裁判们还担心自己是否眼花了,但青年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后,裁判才确信无疑。

没事了。

虽然还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们可以放下沉重的心情去裁决这场比赛了。

“莎丽娜女士,莎莉娜女士哟。您不知道。雄鹰的巢已经在岁月的流逝下,变成乌鸦的窝了。既然守护人民的翅膀已经不复存在,我即使会被指责狂妄,也要断言,这是想要活下去的人民,唯有的机遇。”

通过重音,薇拉表达出自己对掌权男性的失望与愤怒。

她停顿,面向观众。

“所以我必须成为这个国家的王后,为了改变做出改革,也为了陷于水深火热的王国子民!”

然而,薇拉激动人心的倾诉却被莎丽娜以年长者的稳重一一化解。

“啊咧,我实在不能苟同薇拉小姐的想法呢。与夫君争夺统治权,并非一位妻子该做的事,妳仔细想想吧。上帝为何创造了女人,我们的职责又是什么。如果男人连回到家中都要与妻子争吵,那么,那个男人怎么能全心全意地治理好国家呢?”

莎丽娜以浅浅的微笑,面向国王。

“您说是吗?陛下。”

而台上的薇拉被她表现出的女性传统观念气得连身后的马尾辫同身颤抖,咬紧双唇。在一片的肃静中,薇拉静静地吐露了人们意想不到的两个字。

“陈旧……”

“嗯?”

“莎丽娜女士,您的思想过于陈旧了。”

对于发出轻轻惊疑声的莎丽娜,边远地带的农村少女抬起了她坚定的目光。

“大多数贵族都已经抛弃了他们的荣誉,使命,骄傲,信仰。莎丽娜啊,莎莉娜,你难道听不见我们的祖国正在哀鸣吗?看不到我们深爱的它正在衰落吗?曾经因神佑而绽放七彩的它,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芒。”

半张开的嘴巴,在裁判极度的震惊下,忘了合上去。

“——”

“即使衰弱,我们可爱的祖国依然存在。想想,怎么能让小女子的怒火,让它染上鲜血呢。”

“染血?!要在哭泣的祖国麻木之前,把残暴的贵族铲除才是正道。要是无视,就好比让厨房被老鼠侵入而因妇人之仁而置之不理一样的愚昧。”

“因为几只老鼠!妳就要国家的每一寸土都浇灌着人民的鲜血?”

彼此对峙,两人把剧里的内容被演绎到极致。

“好逼真……”

“真厉害,居然可以跟莎莉娜比得平分秋色。”

“虽然一开始觉得少女没有赢的可能,但现在的话……”

虽然裁判们的细语都没能传进除了自己之外的他人耳朵里。

——然而不论是谁,都被两位女性的表演吸引了。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两位女性仿佛已经将胜负置于脑后。完美饰演角色,不是互相配合而是融入其中的表演。不亚演奏家的灵活手指,动作持续鼓动人心,双女在美丽的共舞,每个动态都体现了作者的灵感,超越观众的想象,且带出精彩绝伦的一幕幕戏剧。

(看看,这个舞台上,就是更胜于剧本的表演啊!)

从震憾中恢复过来后,他们在吞了嘴中的唾沫,任喉结由上而下运动之后,老态龙钟的裁判们紧握着他们桌面上的拳头,似乎快控制不了自己,在心里如此呐喊。

裁判们首先感受到的是指尖传来麻痹的触感,然后随后着舞台上剧情的发展,身体逐渐变得不在是自己的一样,全身的毛孔获得扩张,几欲冒出火焰狂烧起来一般炽热。

既没有华丽的舞台,也没有配置高等的设备,有的只有粗燥的水泥墙,与马虎打扫过的帷幕。

在这毫无特点的剧场里,舞台上的演出却让情感无法平静下来。紧握着胸口,仿佛不这样的话心脏会跳出那里。裁判们那因上了年纪而变得迟钝的五感突然变得极为敏锐,宛如连精神逐渐从身体剥离,将之贯注在舞台的薇拉少女与莎丽娜女士身上。

而舞台从来不会因观众的思维停止,没有一次如此。

宰相拉尔将宫廷的变化归之为“权利即将放入妇女的口袋”而煽动少数贵族叛乱。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之后,两位皇后候选人穿上战袍,协力对抗叛乱者。

而此时的两人话语产生绝佳的共鸣,以精粹的节奏感带领着人们的视线,不是由一人独揽了荣光,而是均衡分配了强烈的存在,完美的契合。

动作在呼应着彼此,鼓励着彼此更加的热情,让精彩不灭后产生了激昂,互相引领着对方至正确的方向。

“拉尔,不可一世的宰相,拉尔,贪婪的权势与你一同饮下了招致自身溃灭的毒药。送别了,这位我曾经景仰的父亲,你的野心已经被彻底的摧毁了。”

“高贵的莎莉娜。我已经了解您与其它的贵族不同了。您不俗的大义不输给这个国家的任何一位乡绅。但愿神能看在他曾抚养高贵的您的份上,饶恕您泉下可怜的父亲罪行。”

“薇拉小姐,您的美德有上天见证。我坚信,这个国家已经获得了新生的力量,不再被魔鬼迷惑的贵族统治。看!黑夜已经被破除,上天因祖国走上正道而喜不自胜降下甘露。大街小巷的人们在载歌载舞。”

冲突消失,主角们的齐心协力在观众心里留下了喜悦,纯粹就为了现下身置的这个舞台,就别无所求。

“!!!”

从大剧场那里请来的帮手们展开歌喉,宛如除去最后黑暗的一盏明灯被歌声点亮了。

舞台上的两位女性为了捍卫各自不同的立场而发生冲突,随着剧情的激变而采取行动,克服困难。观众出现了预感,现在舞台上的主角们将自己所有受过的训练,丰富多元的演技发挥得淋漓尽致的景观——

即将落幕。

““林王陛下,您选择的王后是?””

不约而同地,薇拉与莎丽娜她们向坐在王座上的直城伸出手,寻求他的答案。从她们停在空中的手势可以看到,

体能则稍微不济的少女全身冒出细汗,莎丽娜女士则一点疲倦的迹象都没有。但少女轻喘着气的样子,不过这样反倒给人一种痛快的感觉。

凝望着台上,所有人屏息等待答案揭晓,全场的视线都聚集在直城的身上。

而露出带有决定的笑容,直城摘下头上王冠。然而他这次不再抛高,而是用手掌轻推着王冠,让它滚到两位女性的脚下。

“啊,不合身的王冠又掉了。可以再帮我拿来吗?我的王后。”

在直城发出有着暗喻选后结果的讯息后,曲子紧接着迎向剧终,为《王冠王后》这部戏剧划上了句点。

饰演林王的直城立刻起身,与其他三人携手向观众鞠躬,然后在雷动的掌声中等待帷幕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