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卵菇惜圆还未吃完,那曾淑萍便又端来了炸煎堆、炸肉粿、红桃粄、韭菜粄和雕仔粄等等的传统食品,她又在叫罗家禄父子三人品尝。
罗家禄一见便手指点点着说道:“哎呀,好,好好好,都是故乡特有的食品,嗯,几十年都没吃过了,儿子们呀,都吃吧。”
那罗念祖和罗念国便又与父亲一道一一的品尝,然后便又是赞不绝口。
这时,这原来相隔千里万里的、而今相聚了的故乡和南洋两边的亲人便一边在吃一边在简要地讲起了各自的家庭情况来了。
罗家禄说,他和家人现在生活在泰国的曼谷,这罗念祖和罗念国是大儿子和二儿子,家里还有三儿子罗念龙、小女儿罗念佳、老伴以及罗念祖和罗念国的媳妇,也有两个孙子和一个孙女了,家里在曼谷经营着商场、超市和药店,儿女和儿媳开公司的开公司,在大公司上班的在大公司上班,在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家里的生活嘛还算美满幸福。
屋里的众人听后便都感到了十分的羡慕和为他高兴。
罗海龙则告诉罗家禄说,自己有四子一女,除了眼前的三个外,那罗伟斌在省城广州读大学,那罗伟芳在县城补习复读准备明年再考大学,自己也都把二叔回来的消息告诉他们俩了,过两天他们就会回来相聚,家里在改革开放后承包了鱼塘和竹林,刚新建了现在的房子,一家人的生活也在逐步地好起来了。
罗家寿也把自己在汕头的家庭情况告诉了罗家禄,他说自己也有三子二女,除小儿子罗海雄在读大学外,其他子女也已经相继结婚了,并且也有了三个孙辈了,子女和儿媳妇及女婿也都有工作,自己和罗月娥过几年后也将退休了,家里的生活也算美满幸福。
罗家寿说完后便要二哥到汕头去观光和相聚,那罗家禄听后便高兴地应允了。
而罗德顺、罗德利和罗德安也把自己家里和子女们的情况讲给了罗家禄听,讲完后,三人又盛赞了罗海龙一通,说罗海龙在分田到户、改革开放后思想活跃懂经营、全家老少都能吃苦和坚韧,说罗海龙的收入和生活在本村那是位列前茅的,说罗海龙乃是本村、本族的响当当的人物,在家族里,又出了罗海雄和罗伟斌两个大学生,这给家族带来了巨大的荣耀,等等。
那罗家禄听后,他即倍感高兴和宽慰地说道:“好,好好好,亲人们能有好生活,能光耀门庭,我就高兴、我就高兴啊……这等晚上咱们再好好聊吧。”
在吃过卵菇惜圆和聊过天后,罗家禄便从行李箱中拿出了从泰国买回来的榴莲糖、芒果干等很多泰国的特产糖果,当地人俗称其为:番鬼糖,罗家禄便亲手把它分发捧给大家吃,特别是拿给罗海燕吃,这便兑现了罗家禄46年前对侄女罗海燕的承诺了。
不久后,那罗德顺、罗德利、罗德安和罗晓光、罗晓辉、罗晓明便识趣地准备离去,那罗家禄又拿了些番鬼糖给他们带回去给家人吃,而李雪梅等人则盛邀罗德顺、罗德利、罗德安三人晚上回来吃晚饭,以便再与罗家禄畅谈,其三人也就欢快地应允了。
之后,罗家禄、罗念祖和罗念国便打开了带来的行李箱,父子三人便拿出了已准备好的礼物来送给亲人们。
罗家寿和罗海龙各被送了一套西装,李雪梅、罗月娥、曾淑萍和罗海燕各被送了一套适合自己年纪的外套时装,罗家禄是按照调查函反馈的信息来准备礼物的,因此,他便疏忽了罗伟强这些年轻的后代们了,那罗念祖和罗念国倒也反应机灵,两人便赶忙各拿出了自己穿过的一套九成新的喇叭裤和高领缩身的衬衫送给了罗伟强及罗伟忠,而罗伟峰的年纪及身材都还小,那罗伟斌和罗伟芳亦还在外,因此,那罗家禄便给他们三人各封了一个鼓鼓的封包,罗伟斌和罗伟芳的封包则由曾淑萍代收,同时又给屋里的众人加封了一个封包,另外,罗家禄又拿了一叠钱给李雪梅用以作为他父子回来在家的所费,这些便算是作为亲人们见面的见面礼了。
众人便在客气中一一的笑纳了。
时年是改革开放的初期,国内的工业品无论是质量还是花式那都还是十分的落后和单一,供销社卖的多是土布棉布,偶尔有一匹“的确良”或“卡其”布卖,那便是人们争相抢购的极品,因此,当屋里的这些亲人拿到罗家禄送的这些洋货时,那都是十分的高兴,都表露出了新鲜、好奇、满足和洋洋得意的神情来,不管合不合身,人人对礼物那都是爱不释手、赞不绝口。
特别的是罗伟强及罗伟忠,他兄弟两人更是喜不胜收,以致在此后的数天,两人与同样得到了同样款式衣裤的罗绍东及罗大山,四人在空闲时便共同穿上了喇叭裤和衬衫、骑上自行车,在悠然的结伴去龙头镇里喝冰水、吃雪条和闲逛,去尽情地显耀,这便引来了无数路人的新鲜和羡慕的眼光了。
在分送了礼物后,那李雪梅接下来便要安排罗家禄父子们的床榻了,在当时来说,罗海龙新屋的设置那是无可挑剔了,而祖屋旧房也已经过了改造,里面也隔置了浴室和厕所了,也通了电了,在征求罗家禄的意见时,那罗家禄要求要到祖屋旧房里去睡。
罗家禄说道:“方便的话,我想到老屋里去重温我儿时的旧梦,也想在旧屋里重温咱爸、咱妈曾经的温暖,我想去旧屋睡,就让祖儿和国儿在新屋住吧。”
李雪梅说道:“好,没问题,都方便,我也一直都还住在旧屋里,昨晚,三弟和月娥也是住在旧屋里呢。”
罗家寿也说道:“对,二哥呀,你还是住回右上房里,今晚呀,咱老辈人在一起要好好聊聊过去的往事。”
罗家禄说道:“对,让咱老辈人住在一起,要好好聊聊,嗯,也要让他们后辈人住在一起,他们也必须要好好地联络亲情啊。”
那罗伟强听后便十分的高兴,他甚至是有正中下怀的感觉,便见他高兴地说道:“好,我就喜欢跟祖叔和国叔住在一起,我正想向他们了解国外的事情呢……”
那罗伟忠也笑了起来了:“我的想法也一样……那个,二叔公、祖叔、国叔呀,今晚想吃什么呀?村前的鱼塘是咱家的,塘中有鱼,对面塘边的鸭棚也是咱家的,里面有鸡、有鸭、有鹅,想吃什么?尽管说,我去抓。”
罗家禄一听,他乐了:“哎呀,我的侄孙就是机灵,好,你搞什么叔公就吃什么。”
罗念祖和罗念国也乐了:“对,你搞什么我们就吃什么,最好是有家乡特色的,但是,不要吃穷了啊。”
“那里吃得穷呀!都是自家养的。”众人笑了起来。
那罗海龙便吩咐罗伟强、罗伟忠和罗伟峰去抓鸡、鹅、鸭回来劏杀,又说等一下也要开网,也抓些鱼来做菜。
罗伟强、罗伟忠和罗伟峰便兴高采烈般出去了。
此时,罗家禄提议要先去看看祖屋老房子,因此,他父子三人便在李雪梅和罗家寿的陪同下,便到祖屋老房去看看。
他们一行数人很快便走到了祖屋来了。
面对着祖屋老房,那罗家禄便又是感慨万千了,这多少年少时的往事似乎还是历历在目,似乎便勾起了他对父母罗金水、林木兰以及大哥罗家福的怀念了,因而,便使他禁不住地泪流满面了。
这套回字形的祖屋老房,也许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它曾经在1950年的罗家福三仔乸回乡后用罗家寿给的钱进行修缮过,但是,到此时又已是过了30多年了,这便又显得有些破旧了。
罗家禄见状,他便含着泪说道:“这房子就是我的根、就是我的记忆,还在就好。几十年来,我一直魂牵梦绕,就在想着三件事,一是要为父亲和祖宗建风水、建阴宅,二是要为母亲和家人置地建房子,三是要在回来时买番鬼糖给我的侄女海燕吃,这是我当年过番时的想法和承诺。现在,第三件事实现了,这第二件事嘛,海龙已把新房子建好了,这时代也变了,也不用置地了,所以,我决定出钱要把这老房修一修,大嫂啊、三弟呀,你们看好么?”
“好,好好好,那当然好啦,一切都听你的。”李雪梅和罗家寿同时笑着应道。
他们数人边走边看边聊边叹,在屋里屋外都巡视了个遍,然后才慢悠悠地返回到新屋来。
此时,太阳已经接近落山了,他们在门口见罗海龙提着渔网、带着罗伟峰准备到村前的鱼塘里去打鱼,于是,那罗家禄、罗家寿、罗念祖和罗念国便跟了出去。
在到了鱼塘边后,那罗家禄可是来了兴致了,只听他说道:“嗯,阿龙啊,等二叔来,哎呀,都过了四十几年了呀,就看看我还能撒网么?”
罗家禄说完后,他便拿过了罗海龙手中的渔网,跟着,他左手抓住了网绳和网尾,右手则熟练地捡网、叠网、挂网、抓网,只见他的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这在一瞬之间,撒网的准备便被他做好了。
随即,罗家禄选好了位置,便见他马步一扎、身手一摇一摆一甩,“嘿!”的一声,那身上的渔网便被他圆圆的撒开到了塘中,跟着“唦!”的一声,那渔网便随着网锤沉到了水下。
“哎呀,我还行啊,哈哈哈……”罗家禄爽朗地笑了起来了,他似乎流露出了如鱼得水般的感觉了。
“二哥啊,功夫还在呀!不错、不错,哈哈哈……”罗家寿也笑了起来了。
“哈哈哈……真是老当益壮呀!”罗海龙、罗念祖和罗念国等人也笑了起来。
“刚回来的老华侨也会撒网打鱼呀,快来看啊!”周围门前巷角的人见状,大家也都惊叫了起来,并纷纷围拢过来看热闹了。
罗家禄慢慢地拉拢渔网,随即,他把网抽上了岸,此时,满网花花白白的鱼在挣扎翻跳着,并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声音。
“阿龙啊,塘中的鱼不少啊!”罗家禄笑道。
“是啊,两年没干过塘了,这有些鱼是养了两年了呀,唉,二叔啊,现在呀,龙江没鱼打了,只能吃塘鱼了呀。”罗海龙一边说着一边便蹲下翻网解鱼,其中有三、四条三、四斤重的鲤鱼、草鱼或鳙鱼便被他留了起来,而其他还小的鲮鱼、鲢鱼等则被他放回了塘里。
“阿龙啊,我也三十多年没有摸过网了,让三叔也来试一网吧。”罗家寿也跃跃欲试了。
“好,今天就让咱们的叔辈打鱼给我们吃吧。”罗海龙对着罗念祖和罗念国等人说道。
随即,罗家寿又以同样的手法在另一个位置撒了一网,也同样抓起了四、五条三、四斤重的鲤鱼、草鱼或鳙鱼,还小的其他鱼也同样被放回了塘里。
“哈哈哈……我的功夫也还在呀,二哥啊,咱妈以前说过,兄弟同心……”罗家寿欢笑着说道。
“其利断金!”罗家禄马上便接了上来,兄弟俩在同声说道。
此时,地坪上的鱼在翻跳,家人在欢笑,围观的人们在喝彩,禾坪上无比热闹。
罗家禄和罗家寿兄弟俩就这样在挥洒、展露着这从前年轻时的打鱼功夫,两人嘻嘻哈哈、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也许,这就是回到了家的感觉,这就是回到了家的自由和奔放。
“家禄啊!还会打鱼啊?还记得家乡的生活呀?”
“家寿呀!你做了局长也还会打鱼啊?”
这时,在围观的人群后面传来了数位老人的声音,原来,刚才的嘻哈声和喝彩声惊动了周围屋里的老人们,老人们便纷纷地走出了家门、来到了塘边,因而也就认出了罗家禄和罗家寿了,老人们便与他兄弟俩打起了招呼来。
罗家禄和罗家寿闻声后便赶忙擦干了手、奔向了老人们,然后欢笑着握手、对视、相认,随即便是叔呀、哥呀、弟呀的称呼起来,场面那都是久违后再见的惊喜和热烈的真情流露。
就在此时,那罗伟杰、罗盼东和罗炳文、罗思乡在过家猫及阔嘴牯的陪同下,他们也不约而同地来到了禾坪上了,因此,这时的祠堂前的禾坪上便更热闹了,老人们都在彼此重新认识和问好,都在亲亲切切地撩情、话旧,那久别重逢后的感情便被燃烧了起来了,而年轻的人们则在围观和感叹。
于是乎,在人们的热烈而真挚的亲情和乡情的交流沟通里,众人便清晰地认识了面前的这些华侨们了。
不久后,天色便暗下来了,罗海龙和罗伟峰父子俩便各擒拿了数条大鱼交给了过家猫和阔嘴牯,以给他们拿回家去做菜,这时,人们才恋恋不舍地各自回家去。
在回到家后,只见曾淑萍、罗伟强等家人在杀鸡劏鹅,而李雪梅、罗月娥则在焖肉炒菜,这时,那罗家禄和罗家寿兄弟俩便挽起了袖子,两人与罗海龙便把拿回来的塘鱼开膛破肚杀了起来。
要说煮鱼吃鱼,那当然便要数罗家寿、李雪梅、罗家禄及罗海龙了,他们从前可都是在水上漂过的,可都曾经是靠打鱼吃鱼来维生的,因此,这鱼无论是煮法、调味还是火候,那都是其他人无可比拟的,也因此便由他们几人来煮鱼。
至掌灯时分,两桌餐桌上的大鱼大肉、美味佳肴便被烹煮就绪了,此时刚好由罗伟峰请来了罗德顺、罗德利和罗德安三兄弟,于是,全家人便欢欢喜喜地入席就餐。
就在起筷之际,那罗家禄突然在问道:“大嫂、阿萍啊,家里还有没有像从前一样的生咸菜、菜脯(即萝卜干)或者是咸黑橄榄呀?”
“二弟呀,这满桌大鱼大肉?你还找生咸菜、菜脯和咸黑橄榄呀?”李雪梅惊奇地问道。
“阿梅啊,这你就不懂啦,家禄和两位贤侄在国外呀,那什么大鱼大肉没有吃过呀?这家禄呀是在寻味、是要怀旧啊。”罗德顺笑道。
“对啦,德顺哥就懂咱这些漂泊在外的游子之心呀。”罗家禄也笑着说道。
“哦,明白了,还有、还有,那是去年腌制的,还有。”李雪梅笑了起来了。
“哦,我去拿。”曾淑萍便赶忙起身,然后,她从厨房里的三个大陶罐里各取出了生咸菜、菜脯和咸黑橄榄,在稍作处理后,她便往桌上各摆上了一盘生咸菜、菜脯和咸黑橄榄。
罗家禄便迫不及待地拿筷先后把一块生咸菜、菜脯和一个咸黑橄榄放进了嘴里,并美美地咀嚼和咽下,他似是在十分回味的享受着。
“哎呀,还是从前的味道,还是像我妈以前制作的味道,哎呀,都过了几十年了呀,我就一直在想要回味这样的味道呀。”罗家禄笑着感叹了起来,“这就是家乡的味道啊,这就是母亲的味道啊!念祖、念国啊,你也试一下吧,这就是咱潮汕、这就是咱潮客地区才有的味道呀!”
罗念祖和罗念国在听了父亲的话后,兄弟俩便也都把生咸菜、菜脯和咸黑橄榄各尝了一下。
“嗯,咸、酥、脆!不错,好爽!是好味道!”罗念祖说道。
“哦,好吃!这要是用来餸粥就好了,嗯,真的是不错,好吃!”罗念国也赞道。
罗家禄、罗念祖和罗念国父子三人都在津津有味地尝吃着这生咸菜、菜脯和咸黑橄榄。
其实,当地人都知道,这生咸菜、菜脯和咸黑橄榄在当地那都是属于比较贱的备菜,在困难和贫穷时期,这每家每户都会在出产大芥菜、白萝卜和黑橄榄的季节来腌制几大瓮的生咸菜、菜脯和咸黑橄榄,以用来当作来年的备菜吃,要吃上一整年,在缺油少米的时期,这些备菜就是被用来餸番薯粥的,而且几乎也都是生吃的,它削胃消食,以致在吃多了以后,会反胃呕酸水,以致人们会闻之色变、摇头吐舌、实属在无奈时才会食之。
而此时的罗家禄、罗念祖和罗念国父子三人对此生咸菜、菜脯和咸黑橄榄却是如获至宝、趋之若鹜,这也许就是所谓的怀旧、寻找乡味和寻找乡情吧?
屋里的众人闻言和见状后便都笑了起来。
随后,大家便开怀大快朵颐,那客家娘酒、鸡、鱼、鸭、鹅等的香味,夹杂着大家的欢笑声,众人在席中便推杯换盏,屋里便情也浓浓、乐也融融,此都不在话下了。
在酒足饭饱后,除了曾淑萍在收拾碗筷外,其他人便都围在了茶几边,这时,伴随着家乡炒茶的缭绕香味,大家便聊起了数十年来的往事来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往事如烟泪涟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