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漂泊韩江行善结缘(1)

就这样,罗家福和罗家寿兄弟俩的两条小船,各载着李雪梅以及罗海龙,四人便带着十分悲伤和失落的心情在进入了韩江了。

根据冯三的介绍,从韩江的外砂河口至潮州,需要经过澄海后才到潮州,而澄海和潮州时年都被日.本鬼占领着。

因此,罗家福一行四人自进入了韩江以后,他们便谨小慎微、在小心翼翼而又马不停蹄地在撑船前行,大家的心里都总怕又会出现什么意外。

也因此,他们日行夜宿,行进过程尽量不跟大船和货船同行,又避开村镇、且两岸穿插游走,尽挑僻静船少之处近岸边而行,夜泊时也尽量选在僻静的河心洲、把船泊在距岸一定距离的水中过夜。

从外砂河口至潮州,水路距离大约有50多公里。

也正如冯三的分析那样,由于罗家福的行船路线和措施得当,以致小渔船在航行中便确实也就没有遇到什么阻滞。

因此,罗家福和罗家寿花了三、四天的时间,他们时停时走、时走时停,便顺利地把船桨到了潮州城外的韩江江面上了。

在船到潮州城下时,见有一座奇特的大桥拦住了江面、挡住了去路,罗家福见状后心里便犯难了,于是,两条船便不敢轻举妄动、不敢冒然再前行了,在思索和商量了一会后,兄弟俩便把船停靠在了东岸的水边,停泊在了距桥有一定距离的岸边,心想,还是要再好好观察和看清楚情况后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原来,这潮州乃是一座古城,已有数千年的历史了,潮州以下至外砂河口为韩江的下游,是潮汕平原,以上则为中游,便开始进入山区了。

潮州的城区主要在西岸,东西两岸之间由一座古桥联通,这座古桥叫湘子桥,又叫广济桥,该桥建于宋朝,是一座有“十八梭船二十四洲”独特风格的古桥,桥长约500多米,分东西两段,水中有石砌的18座古桥墩支撑着桥面,而桥中间的一段,宽约100米左右,因水流湍急便未能砌墩架桥,自古以来都是用上架踏板的18梭船以铁链连接成浮桥,浮桥在平时供人们通行,而在洪水来临或需通航过大船时,则解开浮船,以疏通洪水或者是船只。

因此,湘子桥不仅是一座桥,它还是通往韩江上游的一道关卡。

时年,潮州被日.本鬼占领和控制着,这道湘子桥关卡便也被日.本鬼控制着。

当船停在东岸的水边后,那罗家福便每天都在观察着湘子桥的情况及其变化,他一天到晚都躺在船上,一家人也都窝在了船里,一家人都在默默地观察和思索着……

在经过了几天的观察后,那罗家福便分析出和掌握了规律了:日.本鬼巡逻控制湘子桥的重点部位是在城区的西岸和中间的浮桥,盘查过往人员的哨卡也是设在西岸桥上,而东岸则较为薄弱和疏忽,日.本鬼禁止大桥上下游通航,所以,浮桥并不开启,特别的是,在每天早上天刚亮和黄昏的时候,过往湘子桥的人特别多,可谓是熙熙攘攘人头簇拥人来人往,这可能是因为当时勤劳的潮州人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艰辛劳作的缘故吧?

这样,渐渐地,该如何通过湘子桥的想法便又在罗家福的心里形成了,他便在对罗家寿、李雪梅和罗海龙如此这般的交代了起来……

这天,当太阳西斜落山的时候,那罗家福和罗家寿就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了,船上的四人便都在等待着,大家的心情也都在紧张着和忐忑着。

随着太阳的慢慢西沉,那天色便在渐渐地变暗了、便已是黄昏的时候了。

这时,湘子桥上人头涌动、嘈嘈杂杂、人来人往,慢慢地,远处的视野便变得了朦胧模糊了。

“走!”罗家福看准了时机后便轻叫了一声,随即,他便和罗家寿用力地桨着船,在快速地靠近湘子桥,然后便快速地从东岸水边的两个桥墩中间穿了过去了……

这渔船和舢板都小而轻,以致在昏暗朦胧的环境下,那相隔几百米的西岸的日.本鬼便也就没有发现,而桥上的人们也没在意,其实,就算是桥上的人们看见了,那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再加上罗家福和罗家寿的精神高度紧张以致用力既大又猛,所以,其两条船在桥下通过得那是很顺利也很轻松。

这样,两条船便一前一后紧紧跟随、就如离弦的两支箭一般飞快地向上游冲过了湘子桥了。

不敢松懈、也不敢停留呀!

那罗家福和罗家寿兄弟俩一口气就把船往上游桨出了二、三里了!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再回头望时,那湘子桥及两岸房屋的灯光便已经是有些模糊了,这样,那罗家福和罗家寿兄弟俩这才收住了船桨,在收住了船桨后,只见他两人的口中在不停地喘着大气、全身也都在流着大汗。

“吼喉!”

“哈哈!”

兄弟俩在此时才同时开口在大叫了一声。

唉!从榕江到这里,有多少的惊吓、有多少的苦难,使他们一直都紧绷着神经,使他们都不敢有半点的松懈!而此时,兄弟俩悬着的心似乎才有些轻松下来了。

在听到了叫吼声、又感觉船是在停住了以后,那蹲在船舱里的李雪梅和趴着的罗海龙便也才敢抬高起头来、才敢往船外张望。

李雪梅便问道:“过啦?安全了?”

罗家福应道:“过啦,应该安全啦。”

罗家寿也说道:“应该安全啦。可以出来啦,海龙呀,出来吧,都到舱外来透透气,唉!”

此时,一家四人便分别站在了两条船上,大家才在长长的长舒了一口气,也才在轻松的歇息了起来。

在稍作歇息后,那罗家福又说道:“家寿呀,虽然我们已经过了潮州了,按冯三哥说的,也应该是安全了,但是,俗话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所以,依我看呀,咱们还是要继续地往前赶吧,我想呀,离这里越远就越好,离这里越远就会越安全……”

“哦,好的,那我们就继续往前赶吧。”罗家寿在附和道。

于是乎,兄弟俩也不敢点亮船灯,只借着月色,便又马不停蹄地桨起了船来,此时,那李雪梅也拿起了竹篙在助力撑着,这两条船便又继续地往上游而去……

其实,自从渔船在牛田洋被日伪军扣了以后,罗家福一家人都在想着该如何逃离,这时时刻刻便都让他们的神经绷得紧紧的,他们整日都在提心吊胆、担惊受怕而又受着饥饿的煎熬,在失去了罗海豹后,那思想上和心理上的负担则尤其是沉重和谨小慎微,所以,就算是在通过了潮州以后,那他们也是不敢松懈啊!那他们也是能走多远就走多远的呀!

此后,罗家福一家人便轻松地在日行夜伏、在边打鱼边行船、在继续的往韩江上游而去了。

在数天后的上午,罗家福他们便到了留隍镇了。

这留隍镇也是位于潮汕和客家两大民系的交界处,它处于韩江的中游,是一个山区小镇,也是一个临江的古镇。

相传宋末的皇帝在南逃时,皇帝曾在此间的一座古庙中求神庇护而躲过了追兵,后来,这里便成了留隍镇了,这“留隍”即是留皇的意思。

这留隍镇距离潮州城有30多公里,这样,罗家福便感觉离日伪区就已是足够远了,便应该是比较安全了,因此,全家人绷紧的精神状态便也才敢彻底地放松下来了。

这时,在船靠了岸边的码头后,罗家福一经打听,便才知道了留隍所寄托的意思了。

唉!自己虽与宋末皇帝的身份地位不同,但是,这逃难的感觉,却有感同身受的切肤之痛,因此,那身处此地的罗家福,便也在摇头叹气和感触良多了。

此时,码头边的船只也比较多,岸上的人们也在忙忙碌碌、在忙着搬运船上的货物。

再一经打听,原来,这些船都是来自上游的汀江和梅江上面的船,而多数又是来自福建永定和上杭的人,由于潮汕地区饥荒、物价较贵,又由于潮汕地区是被日伪控制着,因此,大胆的人们便冒险私自运些粮食到留隍镇,粮食在到达留隍镇后,便卖给了当地的商贩,之后,又由挑夫化整为零,再零散分散的走私卖到灾区去,人们便在倒买倒卖之间投机赚取差价。

据说,当时的留隍镇呀就这样的成了灾区、日占区与内陆走私倒买倒卖商品的一个中转站。

随后,罗家福、罗家寿、李雪梅和罗海龙便上了岸、逛了位于江边镇上的墟市,在逛了一圈后,却发觉墟市里的米比油还贵,所有的食物都贵得令人咋舌。

尽管如此,那罗家福也还是倾尽了在牛田洋打鱼时赚取的所有银元,只买了三升不到的大米和一些的油盐,然后,他们便匆匆地赶回了船上,接着又在开船往上游撑去……

此后,他们的船时走时歇,时而打鱼时而停泊。

又在过了十数天后,其两条船便又往上游走了30多公里了,在不知不觉间,他们便又来到了韩江边的另一个古镇高陂镇了。

此时,已是深秋时节了,越进入韩江中上游,那江边的树林和竹林、以及两岸的山林,则越显得了苍翠了,那江风也越显得了阵阵的寒意了,四周便尽是苍凉的秋色,这便给人增添了许多悲凉的感觉了。

另外,进入韩江也已经有个把月了,那罗家人悲伤的情绪随着环境的变迁和安定,便也就逐步地得到了修复及平和了,那生活便也就逐渐地有规律了,所以,大家的心情也就逐渐地轻松和舒坦了起来了。

在高陂镇,罗家福又进行了必要的商品买卖,即卖鱼买粮,在这里,货物的价格要比下游便宜得多了,要比想象的理想得多了,情况似乎越往上游就变得了越好了,所以,罗家福便在这里又买了三五升的米,因此,他便露出了已许久不见的笑容了。

自此,罗家福一家四口便安定下心来了,他们便在沿着韩江继续地往上游漂泊,船时上时下,进二退一,停停歇歇,歇歇停停,漫无目的,渐行渐远,他们白天下网捕鱼,夜晚则停泊在江边,打了鱼,则拿到集市或者是岸边的村寨里去卖,换了钱,则又买回柴米油盐酱醋茶,以供一家人在船上吃用过日子。

当时,米比鱼贵,吃米饭呀那可是十分奢侈的享受了,因此,船上的生活便只能是鱼米搭配着吃,当然了,这好歹也就比以前得到了许多的改善了。

就这样,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在过去……

都说吉人自有天相,都说善就会有善报。

在后来的一天,那漂泊在韩江上的罗家人突然撞上了一桩意外事故,那淳朴善良的罗家人在做了善事后便获得了善报了,便使罗家人的生活变好了,便使罗家人的生活朝着更好的方面迈进了……

那是农历十一月份中旬的一天上午,此时已是十分寒冷的寒冬天气了,韩江上正吹着一阵阵的西北风,那寒流正一阵阵的从上游袭来,吹得两岸的树林、竹林都在“沙沙”地作响。

罗家福兄弟俩的两条船正冒着凛冽的寒流在航道边收网,罗家福在船中间桨着船,李雪梅在船头收着网,罗家寿也在拖着网头正在合围过来,这一网的收成还算不错,拉起来的渔网中挂满了白花花的鱼。

正当收完全部渔网的时候,罗家福忽然看见自己船头方向的下游、在大约相距三五十米的正在航行的一条帆船船尾,“砰——!”的一声掉落了什么东西,即刻,那罗家福便在高声地大呼大叫了起来:“喂!喂——!掉东西了!前面的那条船啊!掉东西了!有东西落水了!”

罗家福冲着那条帆船在连声大喊大叫,他呼喊不止。

罗家寿和李雪梅在听了罗家福的喊叫后,他俩的眼光也在向前看去,跟着,其两人也同时在叫了起来:“喂!喂——!掉东西了!快停船啊!”

但是,那条帆船上的人却没有听见,他全然不知船尾掉落了东西,那船却照样在“呼呼”的风声中,在随着水流毫不知情地扬帆飞速而去。

罗家福再一细看时,那掉下水的东西瞬间就弹浮出了水面,同时在水面上打起了水花,那顺流漂浮着的东西在水花中时沉时浮似在挣扎一般,再认真一看,水面上时不时的露出了一撮黑黑的头发和一双小手……

“不好!是一个小孩呀,家寿,快!救人呀!”话音刚落,那罗家福衣服也没脱,他便“噗通!”的一声跳下了水,便在快速地向那小孩游去……

罗家寿一看,他也大叫了一声:“没错,是小孩啊!”随即,他也“噗通!”的一声,跟着便也跳下了水。

兄弟俩便一前一后、在水面上“乒乒砰砰”的飞速地游着过去……

就在与小孩相距三、五米时,就在眼看着就要接触到落水小孩的时候,突然,却见那小孩随着流水便沉了下去了,唉!可能是那小孩支撑不住了。

这时,江水寒冷、流速很快,而主航道的水又深,眼前的情况真是万分的危急!

罗家福便拼命地两脚往后一蹬、两手往前往后一拨,他跟着睁着眼就迅速地往水里潜了下去……

而罗家寿“乒乒砰砰”地在游过了罗家福的前头后,他便也迅速地潜到了水里……

在过了三、两分钟后,在距离潜入水十几米远的下游水面,那罗家福兄弟俩便先后露出了头来了,细看之下,那罗家福的手上便抓着了落水的小孩,他随即便把他举出了水面。

这时,李雪梅桨着船拖着舢板,也漂了下来恰好就到了罗家福和罗家寿的身边了。

水中的罗家福便急忙把小孩递给了船上的李雪梅,跟着,罗家福和罗家寿也翻身攀上了船。

李雪梅抱过小孩一看,见那小孩脸青唇白、眼睛紧闭,手脚的肌肉冰凉而且绷得紧紧的,李雪梅便摇曳呼叫起小孩来,但小孩却没有反应,眼看情况不太妙。

罗家福见状,他便迅速地用两手提起了小孩的双腿,让他头朝下,然后说道:“快!先压肚子,再轻拍后背。”

说完,罗家福的双手也在不停地上下抖动起了小孩来。

李雪梅用手掌在小孩的肚子上轻压了一下,突然,“哗啦……”的一声,小孩的嘴里便吐出了水来了。

罗家福又抖动了几下,小孩又“哗啦啦……”的狂吐出水来,跟着,李雪梅又用手掌在小孩的后背轻轻地拍打着……

而一旁的罗家寿和罗海龙则神情十分的紧张,也看得了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罗家福见小孩不再吐水了,他便把他平放在舱板上,又在他的颈部掐了一下,感觉还有脉搏,于是,罗家福便捏开了小孩的嘴巴,跟着以指尖对准他鼻子下的人中穴用力地按了下去……

“啊,啊!……”小孩突然朝罗家福的脸上喷出了一口水,他随即便叫出了声来了。

罗家福见状后知道已经是救过来了、没有危险了,他便松了一口气、并露出了笑容了。

李雪梅随即便蹲下把小孩搂进了自己的怀里,突然间,那李雪梅的眼泪便溲溲地直流,在这瞬间便似乎让她想起了罗海豹了……

被救起的小孩是一个大约四、五岁的男孩,他在李雪梅的怀里睁开了眼睛,并在不停地咳着、吐着口水,他急促地在喘着气、上下嘴唇也在不停地打斗,他脸青唇白、被冻得在瑟瑟发抖,他的眼神里惶恐万分、在东张西望、不知所措,旋即,他便在哭了起来了:“呜~呜~呜~……我要公公!我要嫲嫲!呜~呜~呜~……”

在客家话里,公公就是爷爷的意思,而嫲嫲就是奶奶的意思,这被救过来的小孩是在凄楚地呼唤他的爷爷和奶奶。

小孩是从生死的鬼门关前被拖回来了,但他一副可怜兮兮、浑然不知所措的样子也着实是令人可怜和悯惜。

罗家福在向下游望去,见那帆船仍然在我行我素,并且已经是漂离自己大约有三、四百米远了,船上的人一定是不知船尾所发生的这一切,望着望着,便见那船转过了河道的弯咀,在眨眼之间,便看不见那船了……

“哎呀,要赶快把小孩送还给人家呀,否则,等一下呀,他公公、嫲嫲会慌死的。快!家寿呀,快开船,追船呀!”

罗家福说完后,他和罗家寿也没换衣服,兄弟俩便急忙快速地就位,然后便用力地桨起了船来,这样,两条小船便立马在急速地向下游追去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续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