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一

《庄子·天下篇》论古之治方术者,自墨翟、禽滑釐以下,凡十余家,其原皆本六经,内圣外王之道郁而不明,深悲夫百家之往而不返者,必不合矣。异代之后,道、法、儒、墨、形名、阴阳之言并存于世,而学者言六艺,必折衷于夫子。盖汉之兴也以纵横,其嗣尚黄老,又其嗣尚形名、法术,其端屡更,弊亦相代。盖不待仲舒发策,而上下亦渐厌之矣。说者以武帝罢除百家,尊宠六经,为涂民耳目、锢蔽心智,与嬴秦异术同工。然则内极声色,外逐利欲,任桑、孔以搜粟算缗者,何尝出于六经乎?是知伪经术不足以诋诃真诸子也。

嗣是以来,学者盘旋胶绕于六艺,目不睹先圣之原,而妄托于经以自侈。外无键而不闭,中无主而不留。于是方士乘之,则见袭于数术;佛氏乘之,则托援于道学。揉杂班驳,儒术遂为世诟病,而六经且束高阁。远洋神怪力乱之说,方将迎尘而尸祝之。怀宝迷邦,沿门托钵,可不悲哉!向使后世学者知百家之说原不异于六经,藉其同者以相和,异者以相攻,合异以为同,散同以为异,则六经之光芒,以磨淬而愈耀,而诸子百家之学,亦灿烂迭兴。各有所明,皆可为用,是时为帝者也,何可胜言。

李君源澄,为吾蜀廖大经师入室弟子,明于六经故训,时从余论难百家语,更以其得于六经者,通诸子,寻源导窍,批亢捣虚,虽古之治方术者不能过也。李君方继此而有进,未敢画,爰书数语贻之。

伍非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