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日就是大年三十,除夕之夜了。
京城一如往年般热闹。
京城的大街主干道两旁,跪着无数的百姓,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正穿过街道往城外的方向走去。
街道的两边被官兵拦住,队伍的前头和后面皆有许多的官兵开道和善后,前头和后面的一看就知道并非寻常的衙门捕快之类的,而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宫中侍卫,各个都是武艺高强之人。
队伍的中间有一辆十分高调的马车,而马车上坐着的正是当今天子,此时的他正正襟危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其余或是骑马,或是坐马车跟在后头的则是京城的文武百官。
之所以要出城,那是因为当今天子为了彰显天威,显示自身的治国有方,心中有百姓,这才携朝中众臣于大国寺祭祀祈福。
大国寺的方丈早就接到通知皇上会于今日前往,所以早早的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当马车行驶到大国寺时,方丈早已携带寺内的众多和尚恭候一旁。
“老衲法觉见过皇上,”今日虽是皇帝亲临,但是方丈穿着的还是一年前苏浣见过的那一身朴素衣服。
皇上从马车上走到方丈面前,完全没有往日在宫中高高在上的的模样,道:“今日,朕乃是为了天下黎明百姓祈福,所以方丈不必多礼,朕虽贵为天子,却也不过是佛祖脚下的芸芸众生。”
“皇上说的是,”方丈单手行礼,“是老衲狭隘了。”
说着,便引着皇帝前往寺中。
祭天仪式正式开始,皇帝在方丈的引导下先是点了三支香,然后点燃早已备好的纸巾投入到烟炉当中,再携文武百官鞠躬。
再之后,由朝中威望最高的大臣朗读国制。
方丈在国制朗读完毕之后,须得带领寺中和尚替国祷告。
祭天仪式,繁冗复杂。
而在笑春风养伤养了将近三个月的墨长临经过深思熟虑,终于决定要返回京城。
他猜测,他若是再无消息,只怕北境军心不稳,更怕幕后派杀手行刺他的人会有所行动。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该回京城了。
“苏浣,”墨长临站在廊下,对着苏浣的背影低声轻唤。
苏浣转过头,发现平时总是带着几分吊儿郎当、慵慵懒懒的墨长临面色难得带着几分严肃。
“嗯,”她低低的应了一声。
“我……”墨长临欲言又止。
“嗯?”苏浣歪头看他,脸上有些疑惑。
“我和十三……”墨长临有些吞吞吐吐,“准备走了。”
“要走了?”苏浣问,语气却是肯定的,而不是疑问的,随后又当即道:“嗯,也好,省得我每日还要为你们提心吊胆,怕官府的人再次找上门来。”
原本心情有些沉重的墨长临一下笑了,道:“请恕在下眼拙,实在看不出来你哪儿提心吊胆了。”
苏浣抿嘴一笑,道:“金银,把为十二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
等珠宝将一个包袱拿出时,墨长临有些困惑,苏浣是如何看出来他和季晖要走的?
“你怎知我和十三要离开的?”墨长临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苏浣把准备好的行囊递到季晖手上,有些不以为意,“你们要走,不过就是迟早的事。眼看着伤也基本痊愈了,赶路是没什么问题的,再不走,难不成想就在我这儿过年么?”
“原来,你早就想下逐客令啊,”墨长临调侃。
“可不是吗?太费钱了,”苏浣笑着说,“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些糕点,都是经得放的,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所以每种口味都做了一些。”
平时舌灿莲花的墨长临看着她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心中五味杂陈,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有些后悔当面告辞了。
苏浣等了一会没听到墨长临说话,又自顾自说道:“你伤口虽然好了,但是也才刚好不久,平日里还是要多注意些,少喝点酒,药还得按时喝才是。”
“好,我记下了,”墨长临应道。
苏浣点头,“嗯,总而言之,你多保重。”
“好,”墨长临应道。
苏浣将他们送到门口,又让何志方牵了两匹上好的马出来后,学着古人的样子,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就不送你了。”
墨长临转身欲走,没走两步遂又走回来,本来是想给苏浣一个拥抱的,又克制住了冲动,他看似平静的问了一句,“苏浣,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苏浣对他笑笑,“看缘分吧。”
墨长临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硬是塞到苏浣手中。
“这不会是家传之宝吧?他给我做什么?别是定情信物吧……”
还没等苏浣脑洞大开完毕,就听墨长临一本正经的道:“苏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这枚玉佩……你且拿着,他日你若是有事,只需拿着它到京城的北平王府来寻我,上刀山,下火海,在下一定义不容辞。”
苏浣一个激灵,惊出一声冷汗,一把抓住要走的墨长临,“你说去哪儿找你?京城的北平王府?”
其余几人皆是惊呆了,看着墨长临不敢说话。
“怎么?”墨长临没想到众人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只听苏浣又问:“你是北平王的什么人?你不会就是北平王吧?”
墨长临差点一冲动就承认了,他笑笑:“不是,只是有一点沾亲带故的关系。”
苏浣仍扯着他不放,“那,王爷可是回京了?”
“这个,我就不知了,”墨长临有些为难,“你和王爷什么关系?”
“没,没有,”苏浣摆摆手,“只是听闻王爷乃是个远近闻名的美男子,英姿飒爽,心中仰慕得很。”
“你,仰慕北平王?”墨长临有些吃惊。
苏浣假意笑了几声,又佯装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可知道,那王爷,性情如何?是个什么样的人?”
墨长临思索一会,道:“王爷么,自然是个好人。”
对于这个回答,苏浣甚是不满意,这回答与不回答,有何差别?但是她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以免墨长临起疑。
墨长临和季晖俩人翻身上了马背上,居高临下对苏浣说道:“总有一天,你会见到王爷的。”
说罢,一夹马腹,跑了。
苏浣看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手中拽着那枚玉佩,心中无限感慨,默默道,“我也知道,总有一天,我会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