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苏浣照例去了。
“王爷,”她如同前一日那般奔到墨长临的身边。
只是,与昨日不同的是,这一回,苏浣的手里多了一个食盒。
这一回,看热闹的人更多了。
她奔到墨长临身边,然后紧急刹车,双手举着食盒,一脸的自豪,“王爷,你还没用要早膳吧?我给你备了。”
墨长临颇为无奈,“苏浣,你到底想干什么?”
后一句他没有说出口,怎么从扬州城回来之后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苏浣一脸坦诚,“书上说了,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得抓住他的胃,所以我就来投喂你来了。”
墨长临被她盯得有点不好意思,只能别开话题,“哪本书上说过这句话,本王可不曾见过,”
“书卷多情似故人,晨昏忧乐每相亲,”苏浣说,“由此看来,王爷还是要多读书多看报才是。”
墨长临无语,迈开步子就要走。
苏浣迈着小碎步哒哒的跟在后面,“王爷,喝不喝呀,鸡茸蘑菇粥,我熬了两个时辰的,还有这个鸡肉汤,我可是放了党参、当归等各种中药熬的,我知晓王爷辛苦,特意为您煮的。”
墨长临忽然刹住脚步,苏浣一时停不下来,只好护着手中的食盒,头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苏浣,你到底想干什么?”墨长临抓着她的一只手腕,质问她,“你若是想报恩,大可不必,本王这么做也是为了解救扬州百姓,并不是为了你。”
苏浣抽了一下自己的手,抽不出来,干脆自暴自弃,“王爷抓我的手啊,那你抓着好了。”
“你……”墨长临气得只能放开她的手。
他刚放手,苏浣就打开了盖子,举起来给墨长临闻味道,“王爷,你闻闻,真的很香。”
看墨长临无动于衷,她又继续道,“我没有想报恩,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只是,喜欢你。
苏浣拿汤匙趁墨长临说话的间隙飞快舀了一勺放到他嘴巴,眼眸明亮的问他,“怎么样?味道如何?”
一股浓郁的清香在嘴里蔓延开开,久久不曾褪去,墨长临不得不承认,苏浣的手艺的确是一流。
苏浣看着他表情明显松动,干脆拉着他寻了一处台阶坐下,然后把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
她舀起一勺递到墨长临嘴边,“啊—”
墨长临看着她认真的神情,无奈的叹了叹气,接过她手里的碗,道,“我来吧。”
俩人就这样在台阶上并排而坐,墨长临一口接着一口的吃着碗里的东西,苏浣则在一旁托腮花痴的看着他。
等墨长临心满意足的吃完苏浣送来的东西后,这才发现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正所谓,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软,墨长临也不呛她了,而是笑着问她,“这么看着本王,莫不是对本王图谋不轨?”
苏浣笑着回答,“王爷养眼啊。”
说完她把头凑过去,小声的说,“王爷,您这个颜值,要是使用美男计,肯定百分之百成功,肯定迷倒万千少女。”
墨长临问她,“你是那万千少女中的一个吗?”
苏浣说,“王爷希望我是吗?”
第三日,苏浣照例去了。
……
一连去了半月有余,墨长临每次下朝都能看到苏浣在门口等着他的身影。
这天上午,墨长临下朝之后,照例急匆匆从午门走出。
只是这一回,他遥顾四周,却没能看到苏浣的身影。
他内心有些失落,却又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放慢自己的脚步。
在午门等了又等,皆不见苏浣。
守门的士兵看他等了太久,于是壮着胆子禀报,“王爷,今日,苏姑娘不曾来过。”
心事被拆穿,墨长临许是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于是道,“本王何时说过等她了?”
说完便有些气鼓鼓的离开了。
留下那两个士兵站在原地凌乱。
难道苏浣之前,只是闲来无事拿他来消遣时间吗?
正兀自生闷气时,忽见旁人快步朝着青山书院而去。
他一打听,这才知道青山书院今日来了一女子,正与颇具名望的季老先生论道,论学,论礼。
他本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可是侧耳旁听却听到旁人无意念了一句“听说那人名叫苏浣,是这几日缠着北平王的那名女子”。
听到这里,他饶是性子再冷淡,也抬起步子朝着青山书院走去。
旁人说的不假,此时的苏浣的确正在青山书院和里边授课的季老先生对峙着。
好端端的苏浣为啥跟季老先生过不去?当然不是吃饱了撑的,此事还要从苏浣叫何志方给刘子松和糯糯找个书院念书说起。
季老先生是个颇具学问的人,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唯一一点就是思想封建迂腐。
“女子无才便是德?”苏浣不屑,“那老先生可曾知道上一句?男子有得便是才,糯糯不过五六岁,何来的夫家,更何况,此话的意思是,女子通文识字,方能识大体,这才是真正的贤德,并非字面意思,并不是说女子生来就必须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做个闺中小姐。”
“古往今来,岂有女子入书院的道理?”那老先生仍在说。
“先生此言差矣,”苏浣说,“女子战场都上得,如何入不得书院?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后有卓文君文采卓然,哪一个不是才华横溢,哪一个不在朝代落下浓重的一笔。”
“即便你说的是真的,那也不过就是少数。”
“这就足以证明,女子虽说在体力上不如男子,但是也能过撑起半天。”
“谬论,女子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何来撑起半边天的道理,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此话若是被圣上听见,那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苏浣等的就是他这一句。
“杀不杀头,还请季老先生听我说一说,”然后她从唐诗三百首再到宋词,从纳兰容若再到李清照,苏浣几乎说了个遍。
几乎每引用一句诗,就说一个典故。
书院中,原本苏浣是在与季老先生说道,一开始,只是寥寥无几的几个弟子前来在一旁等着看苏浣的笑话。
没想到,随着苏浣的侃侃而谈,越来越多的世家子弟聚集在屋外,说到精彩处,甚至有一些人在一旁拍手叫好。
被季老先生一瞪眼,又悻悻的闭了嘴,但是完全没有影响他们围观的兴致。
反而是愈加兴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