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老无赖
我二姨的四儿子在JMS打工,妻子小月留在家里。松岭门集市上,小月同宝春瑞混熟了,二人眉来眼去的,阴历逢十必去集市。四表弟听说此事,立刻回家带走了妻子。
宝春瑞养了一头大肉牛,估计能卖万把元钱。宝春瑞又同杨家沟的小白妞勾搭上,就是电工横哥哥的女儿,妈妈改嫁后跟着爷爷奶奶。宝春瑞对她许诺:“等我卖了牛,一万块只多不少,咱们也天南海北地溜达溜达。”宝春瑞酒后失言,泄露了机密。宝春瑞的妻子方玉华哭着去找公公,“爸,他卖了牛,拿钱要同小三私奔。”宝庆忠相信儿媳妇的话是真的,就说:“不用急,我有办法。”
宝庆忠私下里找来二儿子、三儿子、还有三个侄子。宝春瑞卖了牛,汇合小白妞,二人合计去锦州奔BJ。在松岭门车站,宝春瑞被爸爸指使人摁倒,搜走怀里的现金。宝庆忠给了宝春瑞一个耳光,“你滚吧。”
没钱,小白妞跑了,宝春瑞乖乖地回了家。宝庆忠下令:“今后家里的钱,你一分不得动,都由你媳妇掌管。”
方玉华的侄子考上三本,哥哥没有钱供自己的儿子上学,侄子找到姑姑,方玉华很爽快地答应出钱帮助侄子,立刻把卖牛的钱给了侄子。她对宝春瑞说:“这是借给他的,他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以后,挣钱还给我们。”
宝庆忠这个后悔呀,“嘿,堵住了狗道,忽略了猫道。”宝春瑞直埋怨爸爸,“这钱还不如我花了。”“你放屁,不是你到处骚啦,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烂肠子事。”
苏大个自丈夫死后爱上扭大秧歌,场地就在大树台前。晚饭过后,她天天拖着音箱先到,音乐响起,人们纷纷走出家门,自备扇子彩带,大秧歌扭得废寝忘食的。苏大个说:“这就好比城里人跳广场舞,上瘾。”
方玉华从来不打麻将,喜欢扭大秧歌。把自己打扮成小媳妇样,衣服花红叶绿的,抹着红嘴唇,鬓角上插一支南湾子鲜花大棚丢弃的黄花。她是队伍的压轴重头人物,身段粗是粗了点儿,扭起来的动作夸张。
跟他扭对手的是二尕,二尕不知道从那弄来的长杆烟袋,是个老物件。头上戴着老式样的老太婆的黑大绒帽子,右耳上方是一朵绒布的红花,这也是个老物件。
一个老太太,一个小媳妇,扭的章法不重要,重要的是逗闷子。很多人围着观看,看的就是这一对,二人都五十多岁了。有一个绝技人们百看不厌,就是二人扭着扭着,屁股贴屁G那么轻轻地一蹭,似乎小媳妇很不情愿地一躲,博得人们哈哈一笑。这一蹭可不是随时都有的,往往蹭到最后时刻,还时有时无,人们都等着。
有一天,这一蹭,蹭怒了蹲在大树台上的宝春瑞,他疯子样的冲进秧歌队列,二尕立马跑了,他一脚就把妻子踹到,不管脑袋屁股的是一通乱踢。苏大个跑过来拉架,拦在二人中间,宝春瑞一脚闷过去,苏大个“哎吆”一声倒地,一伸腰直喊疼,躺着不敢动弹。宝春瑞说:“别装,要挪人哪?”苏大个不说话,直摆右手。宝春瑞发觉事情不妙,赶紧给廿家子医院打电话,叫来救护车。
苏大个的左侧肋骨被踢断两根。伤害鉴定做了,法院也立了案。
宝春瑞慌了,去找宝庆壮,“二叟,这事,你不能不管。”宝主任说:“我咋管?”“二叟,一笔写不出两个宝字,好歹我们是本家。”宝主任说:“你还知道是本家呀?我他妈的选村主任,你插上一杠子,你还想当这个村主任。”“二叟,那都是多少年的事了,你连任我不也投你一票吗。”宝主任说:“你等着,让我好好想一想。”宝春瑞知道这“等着、想一想”就是不管。只好去求自己的老爸,“爸,你去跟庆壮说说,让他给和和稀泥。”宝庆忠哆嗦两下嘴唇,打了一个嗨声。
宝庆忠去找宝主任,“二弟呀,你看这事?”“大哥,老狄家做了鉴定,经了官,人家是不打算跟你闲磨牙。苏大个的手术、医药、住院、营养、误工、护理、带孩子、伺候瘫巴婆婆,你说吧,得多少钱?还有精神损失。”宝庆忠说:“二弟,我把一切交给你来处理,你完全可以做主,不用同我商量,我都认。”“大哥,我看你的面子,丑话在先,我试试,别到时候弄得我两面不是人。”宝庆忠说:“二弟,从我这儿不会的。”
宝庆壮和方玉华一同去了廿家子医院,方玉华在门外等着,宝庆壮进了病房把一兜水果放在床头的小桌上,对苏大个说:“我代表村里来看看你。”苏大个说:“你的水果不好吃,这水果,灌稀泥汤子长大的吧。”“我来的时候,宝庆忠两口子要来看看你。”“宝主任,可别,两人加一块儿一百五十多岁的人来看我,我损寿。”“宝春瑞知道自己错了,要来赔礼道歉。”“宝主任,千万别让他来,他一发神经把我另一面的肋条骨也踢断两根,恐怕我这辈子也出不了医院,我害怕。”宝庆壮说:“等一等,有个人要见你。”不等对方回答,他出了门对走廊的方玉华一招手。方玉华进来就哭,“嫂子,都是那个老无赖的不是,不是为了孩子,我早跟他离了。”边哭边把奶粉、补钙营养液要放在小桌上,一旁的宝庆壮赶紧把水果移到窗户台上。苏大个说:“行——啦!瞅你那个浪样,早就知道你不是好浪,到头来我倒霉。”
宝庆壮说:“就算你把那个老无赖弄进去个把月,又能这么地,何况他也不是预谋的,算不上蓄意犯罪。”“宝主任,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哎呀,我说什么都不对。”回头对方玉华说:“好了,你回家吧。”
等方玉华走了,宝庆壮说:“苏大美人,你拉那么大的架子不就是想多要俩儿吗。就那个老无赖,你不糟践他一下,你都缺德。我做中间人,让法院来调节,怎么地也要比法院判给你的多。”
到底赔了多少钱,双方都不说,这叫顾忌面子。
妻子过世,八十二岁了,杨志峰独自生活,自己做饭打柴,院子内种上各种蔬菜。大儿子要接爸爸去他家住,儿子家就在下池口子,路程不过一里地,杨志峰坚决不去。杨梓武说:“不然这样吧,去我家吃饭,回自己家住。”“不用,真的不用,我一个人自在。”
杨梓武多了一个心眼儿,经常绕道去老院子撒吗上几眼。
有一天,天完全黑下来,杨梓武发现有人一闪进了院门,院子的铁门虚掩着。他心里犯合计:“不会吧?多少年都没有贼了?”他悄悄地来到房子东墙外,扒着院墙探头往里面看。老式的房子,换了玻璃窗户,窗帘紧闭,窗帘并不厚,上面有两个人影,里面有说有笑的。
等了个把小时,屋里闭灯,他只好回家。天还没亮,就在街头的树丛后面远远地候着,看见一个人影闪出院门。杨梓武西向坠行很远,天已经大亮,看清楚了,前面的女人是黑影儿的王玲花。
杨梓武返回父亲家,问道:“爸,刚才出去的女人是谁?”杨志峰一愣,“没有人啊。”“爸,昨天晚上进来的人就是她吧?”杨志峰大怒,“不用你管。”
杨梓武越想越放心不下,这王玲华是出了名的P鞋,丈夫死了,七十岁的人了,还不安分。杨梓武去找杨玲华的儿子王国华,想不到,这儿子跟杨志峰签了一纸协议。
共同生活协议
甲方:杨志峰。
乙方:王玲华。
应甲方的强烈要求,乙方同意双方共同生活,乙方的吃穿住行都由甲方提供,年最低额度不得低于二千元。不论是谁先提出分手,甲方无条件一次性给予乙方五千元的补偿。
甲方签名:杨志峰。
乙方签名:王玲花。
见证人签名:王国华
130、留守
买我家房子的杨梓旺,只有一个儿子,跟他去沈阳打工,妻子小满留守家中。
小满个子不高,干瘦干瘦的。小满独自一人在村里活得很自在,扭大秧歌,赶大集,尤其爱打个小麻将。
杨立山的儿子杨仲辉,高个头留着披肩的长发,衣服鲜亮。杨仲辉的妻子外出打工,他在家里照顾一儿一女。他爱打麻将,整天泡在老娘们堆里。
杨仲辉发现小满总摸自己的手,心中暗喜,再三鼓足勇气,逮住一个机会,在桌子下面狠劲踩她的脚,发现对方跟没事人一样,看都不看他一眼,嘴里说:“磨磨唧唧的,快点打牌。”
当夜,杨仲辉把孩子哄睡,自己悄悄出了家门。来到杨梓旺的后院,翻墙入内。摸到窗前,挨个窗扇试着往外拉,终于拉开一扇窗户,他爬了进去。听见炕上有人说:“来啦。”
杨仲辉称呼小满“侄子媳妇”,小满称呼他“大叟”,小满长仲辉五岁。
杨梓旺得到消息,回村把妻子接去沈阳,杨梓旺有传承做豆腐的手艺,在豆腐坊打工。儿子在学汽车修理。一家人租了一个两室的楼房,小满负责洗衣做饭。
平静地过了小半年,一天上午,小满自菜市场买菜回来,进了小区就看见杨仲辉。杨仲辉对她笑嘻嘻地说:“家里有人吗?”“没有。”“我进去可以吗?”“可以,他们中午不回来吃饭。谁在家管孩子?”杨仲辉说:“啊,孩子交给我爸我妈了。”
杨梓旺渐渐地发现小满洗的衣服越来越不干净,饭菜越来越难吃,最后自己做的少,买来的多。杨梓旺说:“你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好好做做饭洗洗衣服收拾收拾屋子,别老是去麻将厅,这里不比老家,玩死你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我一个人待在家里难受,我也出去打工。”杨梓旺一想妻子说的也对,就给杨立民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帮忙给小满找一个工作。杨立民的大棚就在于洪区,第二天,小满就去大棚工作。一个月后,小满对丈夫说:“大棚的工资不高,几个打工的联系好锦州鲜花大棚的工作,工资高出五百多。”杨梓旺也没多想,就让妻子离开沈阳去了锦州。小满在锦州也没干长久,直接回了村里。
杨仲辉的妻子袁丽洁,回家向丈夫索要三万元的存折,杨仲辉给她的存折上只剩下不足千元。“你搞P鞋花我挣的钱,你一个大男人还要脸不要脸?”杨仲辉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接着是一顿胖揍,袁丽洁领着一儿一女回了娘家。
杨梓旺决定捉奸。
杨梓旺下午回到老家,躲在杨家沟的空屋子里,夜半过后,翻过东梁,过去的土路早已经荒废,走路凭的是儿时记忆和脚上的感觉,穿过庙沟高速公路的涵洞。爬后院墙头进入自家的后院,绕到房前,把窗户顶死,一脚踹开房门,冲入室内。
手电筒光柱中的杨仲辉打开灯,光着屁G跳起来,自炕上飞脚把杨梓旺踹到,杨仲辉长发披肩、高大粗壮,杨梓旺被打得鼻青脸肿,逃出了自家的大门。
天亮以后,杨梓旺去找宝主任,宝主任说:“劝赌不劝嫖。他们连腚都不要了,我能把他们如何?”
杨梓旺回到家中,向小满索要五万存款。小满说:“一分都没了。”杨梓旺骂道:“你可真是个养H老婆。”顺手就是几个大嘴巴,小满既不回应也不躲闪,杨梓旺回了沈阳。
杨仲辉要卖自家的院子,住进小满家。
杨梓武有意购买杨仲辉的房子,杨梓林恰巧回村,“大哥,你给当个中间人。”杨梓林对杨梓武说:“杨仲辉搞你三弟的老婆,你还要买他的房子,你可真光棍。”“大哥,他的房子要价不是便宜吗。”杨梓林说:“你还要脸不要脸?”
宝主任说:“妈拉个B的,别的我管不了,谁要是敢买杨仲辉的房子,我他妈的找他一辈子麻烦。”
袁丽洁提出离婚,杨仲辉说:“你要孩子不要房子不要抚养费,我就同意离婚。”袁丽洁二话不说,立刻办好了离婚手续,带着孩子去了唐山。
杨梓旺通过律师提出离婚,宝主任自愿当证人,法院把房子判给杨梓旺。小满就是不搬出这个院子,放赖不走。判决生效后的半个月,将近中午,法警来到杨梓旺家,把小满架出院子。法警对杨梓旺说:“今天,这个人我们可以弄走,以后的事是你的。”法警拖死狗似的把小满拖走,一直拖到下池口子。被放开的小满疯子一样往回跑,回到院子,她发现门窗全被砸烂,进户的电线没了,水井的井盖被砸进井里。
小满离开了村子,一个月后,又回来了,住进了杨仲辉家。
杨梓旺的房子卖了,买主是宝庆华。宝庆华的妻子上吊身亡以后,宝庆华一直在外面给单位看大门,七十多岁了,决定回村生活。搞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寡妇,这寡妇不肯住在他的老房子,而且要求新买的的房子必须在是自己的名下。宝庆华答应了她的要求,这房子的价钱同我爸妈离开的时候一样,一分钱没涨。
宝主任说:“想当年,这趟街上杨锦忠、杨梓林在的时候,那是何等的红火。现在,自东向西,杨立山、二尕、小秃、宝庆华,就剩杨锦华一家好人家。这趟街的风水算完了,彻底完了。”
杨立山六六大寿的宴席,是小满出钱置办的,收礼的钱,老两口子装兜里了。杨仲辉找上门,对自己的爸妈说:“把钱全给我。”杨立山一句话没说,乖乖地把钱拿了出来。杨仲辉说:“把礼账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