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生死攸关的一晚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我和他误食了毒蘑菇,他的剂量比我多。

刚开始,我们只是会比较开心,我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最近《我是歌手》那英的挣脱,客厅暖暖的灯光让我觉得我也像自然界的生物一样自由,可以抵抗所有的事情。可是我老公的情绪比较激动,他一直在狂笑,我以为她只是有点开心而已,也没在意。

后面他下床一直在卧室里走来走去,或者坐在地面上,把周围能碰倒的东西全部碰倒了。由于我那时候也有点蒙圈,我并不知道他那种状态是不正常的。在过了一会,他又躺在地上或者趴在地上,像游泳一样,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今天?明天?今天还是明天呢?嗯?昂。”一直重复着这几句,没有其他的话语。我还调侃他,你怎么只会说这几句了呢?这个阶段,我去叫他,他是有反应的,所以我还是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下一个阶段就是,他又一次站立了起来,再次在卧室走来走去,并趴在镜子上说“真是疯了”。这个时候由于我的精神已经处于昏沉轻松,想要睡觉的状态。我不希望他发出太多的声音,我就让他不要出声,不要出卧室。但是他就好像要故意跟我对着干一样。走了出去,又时而坐在客厅的地面上,时而趴在地上或者躺在地上,手和脚不停地在动。我竟然还以为他在自己玩!!结果他碰到了镜子,我害怕镜子被他弄倒了之后会伤害他,我就出来想把他拉回房间。可是我越拉他,他越是用力将自己留在原地。后面我尝试哄他回去,好在他潜意识还是听我的话的,我终于费劲力气把他挪到床上。为了防止他不要再到客厅发出声音,弄倒镜子。我就用腿夹住他并说:“老公,你抱抱我好不好?我们一起睡觉好不好?”可是他没有说话,他懵懵的但是也抱住了我。但是他却用手扣我的后背,我觉得他不是故意的,我就抓住他两个手腕,让他的手不要动,我很疲惫想要睡觉了。可是他却翻过手腕扣我的手背,扣掉了好几块肉,不是特别深,我仍然没在意,我没有意识到他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我仍然以为他是正常的。我一边哄他,一边尝试想让他陪我睡觉。他可以回答说他爱我,也可以回答说他想睡觉。可是他躺一会,就突然用力坐起来,或者又扣我的手背。这个时候我已经控制不住他了,我终于意识到他也控制不了自己了,我们应该去医院了。

我问他:“老公,你能控制自己吗?“他的潜意识回答我:“控制不了了,花钱把”。这个时候我就很着急了,我很怕他出什么事情,我赶忙打了911,但是我英语不太好,我害怕我把地址说错。虽然我那个时候不清醒,但是我知道,我一定要找一个清醒的人来帮我而且要尽快。

我赶紧随便套了一件毛衣就出去找我房东帮忙。我房东家里有两个男生还有她女儿。我让她女儿帮我打911,并且让两位大哥帮我去控制我老公,让他不要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并且帮他穿上衣服。

而我那边超级着急,911电话打完了,可是我觉得哪怕一分钟都很漫长,我焦急地跑了出去,想确认救护车来了没。很快来了两辆警车,他们进去查看我老公的情况。这个时候,两位大哥已经把他搀扶到客厅了,可是他控制不住身体,站不住也坐不住。警车一边询问我他的情况,一边围住了我老公。又过了几分钟,救护车来了,消防员抬着担架来了,他们先是进来确认我老公吃了什么东西还有一些基本信息,并帮他进行简单的检查。可是我很害怕,我不知道他这种情况导致是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控制不住地想要冲破警方的人墙,去确认我老公不会死,他还活着。我要他活着!

他们拦住了我,并安慰我,让我放心,可是怎么能放下心呢?

确认他需要去急诊,我老公被抬上了担架,紧接着,我们被告知会去家附近最近的一家医院。房东和她女儿带着我,我们跟着一起过去。这个时候我找不到他的证件,紧急之前给我们的会计和他妈妈打了电话,但是没找到。最后在他手机里找到了。我在车上又想到,我一定得再找一个会英语并且我信任的人来帮我。我给我一个同事打了电话,希望她能来帮我。在这期间,我们到了急诊。可是我好累啊,我们也不知道我老公具体在哪里,房东女儿去帮我问了。我在车里焦虑的把嘴唇咬破了,我想确认他是不是还活着。我上网查也查不到,这个时候我害怕极了,但是我觉得上天不会这样对我,他会没事的!只要他活着,什么都不是问题。

后来房东女儿找到了我老公,但是医生说只有亲人来了才能知道具体情况,我急忙赶了过去。被医生带到了我老公所在的房间。我来不及看他,第一时间问护士,他会不会死,我害怕我听错了,让我朋友帮我翻译,得知他没事不会死,我的心瞬间落下了,可是我还是害怕。我看到他四肢被绑到床上,还是不能讲话,腿一直不停的抽搐。我又问了好几次,他会不会死,虽然都是他不会的,但是问一次,我放心一次。后面我跟房东还有我朋友交代了一下,就让他们先回去了,我在这里陪着。

我刚开始坐在病房外面,因为我知道,如果有外界的声音,他会更兴奋,会刺激到他。但是护士问我要不要进去陪他,我本来是害怕的,但是看见他那一刻,我就不怕了。我亲了亲他,希望能帮他平静下来。我问他,你想不想我在这里陪你?我陪在这里是不是会好一点?他点了点头。进来之后,他依然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还会把自己的身体扭成麻花状,或者抽搐,甚至都快要掉下床了。时不时还会有医生来看他的情况,我每看见一个医生,我就问一遍,他不会死吧?医生都快被我问烦了。我那时候也像疯了一样。我只想确认他的安全。

我一直陪在他身边,跟他说说话,亲亲他,试图帮他调整一下舒服的姿势。他有时候会很乖,但是有时候会瞪大眼睛看着我,好像他生气了。我有点怕,但是我不能怕,只有我能帮他了。

后来我发现,他怎么哭了,我帮他擦擦眼泪,我以为是他害怕了,我就安慰他,不要怕,我会陪你的。

后面他平稳了一些,不会抽搐了,能说一点话了回答一些问题了,医生说能说话就能回家了。我悬着的心又放下了一点。给他爸爸打电话,让他来接我们。护士帮我拿了一双袜子,让我给他穿上,并把他四肢的锁打开了。穿完袜子他就睡着了,我就等着他爸爸到这里来接我们。后来他爸爸到了,我把他叫醒。

他是惊醒的!他疑惑地问我:“这是哪?”我说是医院,他说真的假的?我说真的啊。他又问我,我怎么来的?谁把我送过来的?这是真的吗?我回答完他,他又确认了一遍,是不是真的。

他说他不知道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他以为全部都是他的幻觉。他以为他疯了,他以为这些都是假的。他也记不住最开始的一些奇怪状态和发生了什么。

这个时候的他,才是真正清醒了。我才真正轻松下来,放下心来。知道我的老公回来了!!这是失而复得的感觉。

最折磨的不是这个过程有多累,有多辛苦。而是我最开始的焦虑担心,害怕他出事,一直持续到他清醒,这种未知的恐惧是最恐怖的。我没有办法去过多思考,没有他我该怎么活。可能我也活不下去吧。我妈妈还说,万一出点什么事情,我怕是要疯了。

是这样的,也是这一次,我更清晰地知道,爱是一个多么伟大又强大地情感。它真的可以支撑你去做很多事情。

我恐惧地同时,一直在告诉自己,只要活着,只要活着就好,我只要他。哪怕我出任何事情都好,他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