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湘和边倾被分配拖一班教室外的走廊，边倾把校服袖子撸上去，打开厕所门口的水龙头洗他和颜湘的拖把。
颜湘觉得这拖把要有八百年没人洗过，两人倒了两次洗衣粉，拖把里流出来的还是黑水。
边倾嘴抿成一条直线，十分无语。
边倾露出来的手臂上爆着青筋，肌肤下面是结实的肌肉。颜湘看得正起劲，边倾抬手抹汗让颜湘发现他手臂内侧有一块青。
颜湘指着那块，用抓包颜汐干坏事的语气说：“你又干什么了？”
“没事，和我妈男朋友吵，没忍住。”边倾把袖子扒拉下来一截儿，挡住了手肘部内侧的青色。他暗想梁叔这个理由真是屡试不爽。
果然，因为是别人的家务事，颜湘没法说什么，就闭嘴不问了。
只是看着边倾掩盖罪行的动作颜湘有点不解，我看都看了，还遮遮掩掩干嘛
细碎的夏日烈阳透过玻璃，照亮了这个教室的角落，午自习教室里趴了一片，只有几个艺高人胆大的蹲在后门处死角开黑。
剩下不睡觉的颜湘和边倾在硬核刷题。偶尔开黑的人会在等待复活的几十秒间隙抬眼看那个学霸角落，感慨一番人类的参差。
边倾把他碰到的奇葩地理题整理到错题集上，原本一厘米厚的本子被贴上太多错题和便利贴，封面早已合不到原来的样子。
“我的天，我爹要是看见我这么努力，肯定能感动哭。”边倾伸懒腰伸一半顿住了。
他可能是做题做魔怔了，刚从学习状态里抽离出来，一时间嘴快。
颜湘权当没看见他的停顿，“还没适应自己学渣翻身当霸王的身份？”
说霸王肯定是谈不上，但边倾分数成百成百往上涨，颜湘认为他有骄傲的理由。
颜湘小心翼翼护着边倾的雷，没想到边倾主动说起来，像是无所谓，“他还没见过这个样子的我。”
耳边还有细细的鼾声，两人头凑得很近，在书立下边小声说话。
“你和你爸从那之后就没联系？”颜湘是疑惑的，就算边倾爸妈离婚了，但原来父子情分还算不错啊，还能直接给边倾也一棒子打死了？
由于两人不睡觉，他俩这边的半个窗帘就没拉，阳光打在少年脸上，没能照亮他的情绪，边倾嗓音很淡，“没联系了，可能他需要时间反应，我……也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去联系。”
撞见过两次边倾妈妈，听边倾讲过爸妈离婚的理由，这些固有印象常常让颜湘忘了边倾前十几年的人生异常顺风顺水。
边倾的童年是无忧无虑，颜湘曾经盼望的家庭生活是真的有人在经历的。
一直没有拥有过和拥有后又失去的俩人撞在一起，颜湘觉得拥有后又失去的人更难过。
“每个人最终都会BE，这个世界上，没人会得到所谓的好结局。”颜湘手里的笔随便在草稿本上画两下，不出墨了，“反正都得不到好的结果，你还不如冲动一把，想联系就直接打电话，再不济发个信息，最差会怎么样？也不过是你爸还没走出来的样子是虚假的，他就是懒得搭理你？这么多年了，我不信没感情，你可以把成绩单发给他，看看你爸什么反应。”
边倾拿过她手里的笔，从自己笔芯筒里抽一根换上。其实据这件事发生已经有小半年，边倾早没有那时候敏感了。忙碌的学习让他也意识到未来才是唯一值得让他付出心力的事情，偶然想起小时候一家人一起过年，一起旅游，边倾更多也只是怀念，有的话更好，没有就算了。
“你呢？没听你说过你妈。”聊都聊到这了，边倾顺嘴一问。
颜湘神色有一瞬间变得有点古怪，她不知道要怎么去阐述才能让边倾不会过分在乎。颜湘先是哦了一声，“猛地一问我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怎么说。我都忘了她长什么样，又叫什么，在我九岁那年她离开颜威名。到现在我十八，没有任何联系，我也没听说过她的任何事情。”
边倾墨色的眸光颤动一下，缓慢瞥过去盯着颜湘。
“你那什么眼神。”颜湘眼睫末梢夹带笑意，“别在意大哥。她在家的时候就对我不闻不问，我和她几乎没什么交流，她走了倒也没什么，一个刚三十出头的女人何苦跟着颜威名受罪，走了也好，希望她能过上她想要的生活吧。”
边倾真的没有那么光风霁月，对于颜湘的事情，他小气得过分，“选择自己的生活是每个人的权力，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不负自己的责任。她自己走了潇洒得很，把你留下算什么？说难听点她之前选择和颜威名一起也是她自己选的，凭什么不承担后果？”
“哎，别想这么多了。”颜湘拿回换好笔芯的笔，“我现在不也挺好的。”
“她会后悔的。”边倾说，“你会有好结局的。”
如果那该死的结局不会改变，我会为你成为一名反叛者。
——
高三开学已经有一部分艺术生直接就没来，去参加集训冲刺联考和校考。剩下那部分还在学校的多半是因为家长想让孩子再学一阵子文化课，但着一阵子也仅仅是一个月，不能再往后推迟。
等联考和校考完全结束，几乎要到明年三月底。
也许是因为这个卢繁林对边倾展开了一系列攻势。
之前因为文化节，几个主持之间需要联系串词改稿子之类的事，边倾没办法加了卢繁林，本来他都把这事忘了，但卢繁林给他发信息轰炸让他又记起这事。
边倾只是一天没看手机，她就发来不少信息。
【卢繁林：边倾，我再过一个月就该去集训了，可能很长时间都不会见面，我不敢想象等我再次回到三高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卢繁林：但是我集训的学校里三高不远，只要你愿意，我也可以找天天来找你。】
【卢繁林：明天给你带奶茶和面包吃怎么样？你喜欢甜面包还是咸面包。】
【卢繁林：那我都给你带一些吧，你挑着吃。】
【卢繁林：你想去哪上大学？我成绩不太行，走艺术也只能上个二本，不过城市的选择就充裕一些，如果你上的二本有播音系咱们可以上一个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