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天色与叶白等人离开时并无什么区别,他拿出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不过刚刚过去了五分钟,他们就在那个虚构出来的世界里经历了几场生死,实在让人感慨。
逃离了身后的世界,众人都是一阵轻松。康嘉言和沈迪弯下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相视一笑。欧阳佑和金毛背靠背跌坐在地上,如获新生。
叶白同样感受到一阵喜悦,而且急于找人分享这份喜悦。他转头去看女人,“你看,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我们的世界!”这句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叶白已经察觉到了女人的异样。
湛蓝的天空和温暖的天空让女人的脸色看起来格外的苍白,那种冰冷的颜色几乎让她的皮肤变得透明。叶白急切的问,“你怎么样,脸色看起来很差。”女人微笑着冲他摇头,却没有说话。那笑容如此的绚烂,纯真而不掺杂一丝一毫的瑕疵,让看到这个笑容的叶白怀着担忧,却一起笑了起来。
女人朝叶白走过来,轻轻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叶白的身躯一震,下意识的想要躲开,却又有些不忍。看到这一幕的沈迪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康嘉言的目光也变得玩味起来。欧阳佑坏笑着拉着金毛走向不远处停着的车,说真的,他心里有些羡慕。
“你……”叶白开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他承认自己对女人的情感有些复杂,他愿意接受女人站在自己的身边,也能在危险发生时毫不犹豫的将她护在身后。但叶白清楚,在自己心底的是另外一个人。
“别说话,这里好美啊!”女人开口,声音有些哽咽。叶白可以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在那样充满黑暗恐惧,随时都会有危险的地方生活了那么久,忽然来到一个相对安全且美丽的地方,无论是视觉还是心理上的冲击都非常大。可是,叶白还是觉得有必要和她谈谈。
“从今以后你可以留在这里,在这里生活。”叶白的声音很柔很轻,像天边那几朵淡淡的云,“我和其他人也会尽力照顾你的生活,但是我……”他想告诉女人,自己话她只能是朋友,或许此刻说出这样的话很煞风景,但他不想把任何一个人置于尴尬的境地,有些话还是先说出来比较好。
“我知道啊!”女人离开他,大声笑着说,“从一开始我就知道的,你心里藏着另外一个人。”她的笑容让叶白松了一口气,女人说,“即便是那样,我也很开心认识你,叶白,谢谢你!”
叶白有些感动,正要说些什么,女人的口中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毫无预兆的倒了下去。叶白心底的那一点猜测成真,他立刻过去抱起女人,“别害怕,我立刻送你去医院!”
“不,不用!”女人抓住了叶白的手,“没用的,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或者可以说,我和你们不一样,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
“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治好你!”叶白并没有像他嘴上说的那样有把握,他已经可以感受到女人身体发生的变化,那是一种非常可怕的消散,先是逐渐变得冰冷的体温,然后就是女人的身体,她在叶白怀中轻的如同刚出生的婴儿。
“你坚持一下!”叶白还想鼓励女人打起精神,但女人已经像纷飞的雪片一样,从脚开始朝着四周散去,很快就波及到了腿部,她的时间已经开始以秒为单位倒计时了。
“我很高兴能遇到你,”女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叶白,仿佛剩下的时间里,她只想看着他,“与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感觉到无比的快乐。”
叶白遵照本心的意愿,告诉她,“和你在一起,我也很开心。”
女人的气息变得无比微弱,她强撑着压低声音对叶白说,“当心你身边的人,他们并没有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切记,切记!”
叶白还想追问这是什么意思,她所说的这个人又是谁,但女人已经无法再告诉他更多了。一阵寒风吹来,女人化作片片雪花飞舞,飘落在四周干燥的土地上。在阳光的照耀下,很快化成一个个晶莹剔透的水珠。
“怎么会这样?”叶白的手臂还保持着抱住女人的姿势,他无法接受女人消失的事实。康嘉言长叹一口气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她原本就不属于这里,能来到这儿看上一眼,也算完成了她长久以来的心愿,没有什么遗憾了。”
“可是,可是还有许多我答应她的事没做到呢。”一股莫名的烦躁憋在心口,让叶白无所适从。康嘉言苦笑一声,“这世上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不是每一件答应的事都能做到,有时候也是有心无力罢了。十全九美已经很难,哪里还有什么十全十美呢。”
这时候,叶白忽然觉得手心里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他低头一看,一个浅蓝色的蝴蝶发夹安静的躺在那里,一瞬间,叶白的眼眶湿润了。
驱车原路返回酒店,叶白打开门,就见苏慕青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来来回回的走着。看他们回来了,苏慕青立刻问道,“你们去哪儿了?”
叶白看到她那双与女人一模一样的眼睛,心中百感交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还是沈迪替他回答道,“这一趟可谓是有惊无险,说来话长了。”苏慕青察觉到叶白情绪不高,低声问沈迪,“他怎么了?”
沈迪意味深长的看了叶白一眼,故意隐去女人的事,对苏慕青说,“这次多亏了叶队长,我们才能全身而退。不过,也把他累坏了,还是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在众人的注视下,叶白回到自己的房间,脱下外套一头倒在床上,手里始终握着那个蓝色的蝴蝶发夹。女人的音容笑貌在他脑海中久久不肯退散,叶白忽然觉得自己欠了女人太多太多,却再也没有机会还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