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你的看法。”孙大勇停下脚步，望着陆舟。
陆舟四下看了看，隐隐约约看到右前方路边有一个石头做的长条椅：“一两句话说不完，我们在那边坐坐吧。”
孙大勇点点头，两人走到长条凳前，坐了下去。
海风带着寒意，从两个人的肩头掠过，陆舟不经意间打了个寒颤。
“队长，有人说每个人都是一座城，现在我们好像迷失在了这座叫做吴志国的城里。虽然我们也看到了一些光亮，但是这些光亮大多数把我们引到了岔路口。”
“别说的这么文绉绉的。”孙大勇在上衣口袋里摸索着，片刻后，掏出了烟和打火机：“如果人不是黄恒耀杀的，这些都是白扯。”
黑暗中亮起一团火苗，孙大勇的那张粗糙的国字脸，在一瞬间变的很清晰。
“黄恒耀的确有很强的杀人动机，可是就像你分析的那样，他要杀人，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哎！”
烟雾弥漫，一股刺鼻的气味扩散了开来。孙大勇手里夹着烟，望着压在头顶的一团漆黑：“夏茹是恨吴志国，但是以她的能力，似乎很难完成这么高明的一桩谋杀啊。”
“王雪倩、简彩飞这两个女人的确有理由因爱生恨，可是他们真的能下得了手吗？”陆舟接了一句，想劝孙大勇掐灭烟头，但是看到他那副认真思索的样子，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只剩下一个可能，吴志国欠了那个赌博网站一大笔钱，不但无法偿还，还与对方发生了冲突，进而遭到了对方的报复，甚至是灭口。”
“这个可能性有，但是，躲在赌博网站背后的那些家伙不应该是要钱不要命吗？”孙大勇顺着陆舟的思路想了想，马上摇了摇头：“让吴志国死，应该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那还有别的可能性吗？”
陆舟扇了扇围绕在他身边的烟雾，摘下眼镜，也望向高处。
“当然有了，你好好想想，为什么会有“法老诅咒”那个莫名其妙的说法，还有吴志国才死了六个小时，机长们就冒出来抗议，另外，那个“第五交响曲”又是什么人？这些没有弄清楚的事，无疑在告诉我们，吴志国的死肯定还有别的可能。”
“是啊。”
夜很静，除了风声，陆舟恍惚听到了孙大勇嘴边烟头燃烧的声音：“可是如果顺着这条线查下去，会不会又有新的可能？”
“当然会了，吴志国这个人有多复杂，就有多少种可能。”孙大勇苦涩笑笑，烟头上的红点猛然亮了许多：“可是我们不是打听别人隐私的狗仔队，我们是警察，所有的调查都应该围绕着一个明确的目的，那就是破案。”
“所以我想说，我们再也不能被这些东西牵着鼻子走了，我们需要跳出来，站在主动的位置上。”
“你说的没错，哎……”孙大勇发出了第二声叹息：“要想不被那些东西牵着走，还得靠证据，证据指向哪里，咱们就往哪里走，这样才踏实，可是证据在哪里呢？”
“要找到证据，其实并不难。”陆舟犹豫了一下，转头望向孙大勇，在这一刻他几乎忘记了刺鼻烟味的存在，他的眼里放着光，嘴巴有些发干：“我有一个全新的破案思路，队长，你敢给我机会吗？”
陆舟的话里带着几分挑衅，孙大勇愣了愣问：“时间有限，你有多大把握？”
“五成！”陆舟回答的很慎重。
“只有一半的把握。”孙大勇沉默了一会儿：“谈谈你的思路，让我考虑一下吧。”
“行！”陆舟整理了一下思绪，把自己对痕检的认识，以及完美痕迹模型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孙大勇听完，半天没说一句话。
陆舟以为他会说自己几句，静静的等着孙大勇爆发，谁知道等了半天，孙大勇站起身，淡淡的说：“你说的这些我基本上了解了，你给我点时间，我会给你个答复的。”
说完，孙大勇嘴巴前的红光亮了一下，然后划出一道弧线，落在了地上。随后，孙大勇抬脚用力的踩灭了红光。
“走吧，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对于孙大勇可能的反应，陆舟做了很多种猜测，然而，这一种却是他从没想过的。
“队长这是什么态度，用冷静处理，让我主动认识到错误？还是他根本就没听明白，又不好意思在我表现出来？”
陆舟想了一路，当他猛然抬头时，已经到了自己家的门前。
“舟舟，你可算回来了！”
不等他掏钥匙，房门自己打开了，母亲赵香芹站在门边一脸的焦急。与此同时，她的身后传来了父亲陆经纬的一声咳嗽：“有什么话，不能让儿子先进门啊！”
“看你的清宫戏，管我们呢！”
赵香芹虽然这么说，还是把儿子拉进客厅，关上了门。
“妈，爸，都这会儿，你们还不睡。”
陆舟望了一眼打开的电视，只想赶快走进自己的卧室。
“妈和你爸又没什么事，晚睡一会儿没什么的。”
赵香芹倒了一杯水，把陆舟按在了沙发上：“舟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给妈说？”
“说什么？”陆舟一脸茫然。
赵香芹回头望了丈夫一眼，带着几分埋怨：“老陆，我就说你们家给孩子遗传不下什么优点吧，你还不信，你看看你儿子，跟你当年一模一样，就是个闷葫芦！”
“闷葫芦，这又是哪一出？”陆舟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陆经纬马上说：“我才不像他这样呢，当年我可是实验中学最潇洒的年轻教师，乾隆皇帝看见没有，我比他还懂风情呢。”
“还乾隆皇帝呢，你不照镜子啊！”赵香芹望了一眼电视里，正在和一名美女站在湖边聊天的乾隆皇帝，不屑的撇了撇嘴，转头拉着儿子的手问：“那个叫莫思沐的女孩子这几天没给你打电话啊？”
“原来是这事！”陆舟心里暗暗叫苦：“看来没有两个小时，是说不清了。”
“舟舟，你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别再像小孩子一样了，要勇敢一点，主动一点，人家女孩子三天两头的联系你，就说明她对你有意思，你不好好把握机会，还等什么啊！”
“你妈就是激进派，别听她的，那女孩子今天又来咱家找你了，还说什么有重要的事情，打你电话打不通，我看她就是随便找个借口，来接近你，咱们在关键时刻得沉住气，别像我当年……”
“莫思沐有重要的事情找我？”陆舟不自觉的蹙起了眉毛，同时想起来自己的手机好像一整天都没怎么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