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赵呢,你们把他放了吗?”
面对审讯,陈连年问出了第一句话。
孙大勇点点头。
陈连年紧张的神情缓和一些:“他是无辜的,要知道他进来787,我是不会走的。”
“陈连年你不觉得你这话说的很矛盾吗?”孙大勇目光凛凛,仿佛望的不是陈连年的脸,而是他的心:“你处心积虑设下陷阱,等着赵天祥往里面钻,现在又跑到我们面前替他开脱,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在孙大勇的注视下,陈连年脸上原有的镇定消散了一大半。
“是,我是想过让他当替罪羊,可是我现在后悔了。他人很单纯,我不该这么坑他的。”
“你想坑也坑不上,赵天祥应该会作为重要的证人,在法庭上指认你的犯罪行为的。”
“我犯罪了?哼,我只是做了每个男人应该做的!”陈连年的脸上露出了倔强的神情。考虑他很可能做出过激行为,重案组已经对他采取了必要的措施,此时此刻,他手上戴着手铐,身体被控制在有限空间内,并且与审讯他的孙大勇和陆舟保持着两三米远的距离。
“吴志国他就不是东西!”
陈连年咬着牙,身体微微颤抖:“他在外面沾花惹草不说,还没日没夜的赌钱,夏茹嫁给她,简直就是守了活寡!”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夏茹过的不幸福,我什么都能忍,就是不能看着夏茹在我面前抹眼泪,她是我的女人,你们知道吗,她是我的女人!”愤怒的泪水从眼眶中蹦了出来,陈连年红着眼,面部表情十分的扭曲,他的手早就攥成了拳头,这时正剧烈的抽搐着。
“不要给自己找借口了,还是交代一下你犯罪的经过吧。”
孙大勇敲了敲桌子。
“急什么,你们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我们可以听,但是请你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呵呵,控制我的情绪。”陈连年的表情像哭,又像笑:“是我把夏茹从穷山沟里带出来的,她是我们那一带最漂亮的姑娘,我娶了她,当然要给她幸福了。”
“你们两个结婚没多久,就来海湾市打拼了?”陆舟停下笔,问了一句。
“是啊,结婚还不到三个月,我们两个就坐上了通往县城的大巴车。”陈连年看了陆舟一眼,眼神里有几分感激:“然后住小旅馆,等绿皮车,上了火车她看什么都新鲜,虽然她没说,但是我知道那是她第一次坐火车……”
陈连年微微仰起脸,嘴角偶尔会浮起一丝笑。
“我对这些早就没什么兴趣了,我当过几年侦察兵,像这样的绿皮,我在复员前,已经坐了好多回了。看到她一直在笑,那时候我就想,如果她看到了海湾市的高楼大厦会是什么样子。”
孙大勇皱了皱眉,抬起手想要打断陈连年的讲述,陆舟用眼角余光瞥见,立刻阻止了他。
“她确实很高兴,她说她见到了家乡人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的高楼大厦,吃了做梦都没梦到的好吃的,呵呵,我也很高兴,我希望她能永远这么高兴下去。”
短暂的沉默后,陈连年的眼神起了变化,仿佛从一场美梦中惊醒了:“好日子匆匆而过,有一天夏茹告诉我,她也想像城里的姑娘一样穿漂亮的衣服,住带电梯的好房子,出门办事不用把脚走的起肿泡,而是坐那种很高档的汽车。”
话到这里陈连年看了陆舟一眼,苦涩笑笑,眼里满是无奈和悔恨:“她人长的漂亮,说话声音也好听,我知道她有这个资本,所以,我并没有阻止她,我给不了的,希望她看中的男人能给她吧。”
“我们也知道夏茹嫁给吴志国后,生活并不幸福。”陆舟的声音不大,却好像把一盆冷水泼到了陈连年头上:“夏茹经常找你哭诉,你由此对吴志国产生了恨意,并且逐渐演变成了杀机。陈师傅,您应该也知道,吴志国的死已经不单单是你们的私人仇恨了,所以,请您……”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好,我现在就告诉你,全告诉你。”陈连年擦了擦眼角流淌的泪水,深吸了一口气:“我是机场的老人了,带出的徒弟也不止小赵一个人,机场对年轻人不太放心,总喜欢让老人看着他的徒弟做事,哼,小赵被安排给那辆波音787中型客机做检修,我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说重点,你是怎么实施犯罪的!”孙大勇催促了一句。
陈连年点点头:“那家伙有拔罐的习惯,特别是熬了一夜,第二天有飞行任务的时候,他肯定会去的,我跟踪了他,确定他确实找人拔了火罐,然后,我就趁着和小赵一起做检修的时候,在他的座椅上做了手脚……”
“果然是座椅!”孙大勇下意识望了陆舟一眼,提高声音说:“具体做了什么,说的尽量详细点。”
“好,好!”陈连年把吸进去的气,一点点的呼了出来:“我在椅背上挖了很小的一个凹槽,给里面放了点东西,这东西很特别,对温度要求很严,低于三十度,它什么也不是,只要超过三十度,嘿嘿,那可是一种可以让人猝死的好玩意儿。”
陈连年眼中闪过一丝悲凉,陆舟一抬头,正好看到,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孙大勇厉声问:“这东西具体是什么?你从哪里弄的?!”
“毒药,一种只有我们家乡人知道的毒药,你如果非要问,我可以告诉你,是蛇毒,阿憨的毒液。”
“原来真的是阿憨的毒液。”陆舟心念一动问:“你们家乡人知道稳定剧毒的办法?”
“哈哈,陆警官,你不关心那辆飞机是怎么变热的吗?是我,是我用一颗螺丝,影响了温度控制系统的运转,也因为这样,驾驶室里漏出了机油,所以,请你们千万相信我,小赵是无辜的,对于我做的这一切,他并不知情,连包庇也不算。”
“有没有嫌疑,我们会查清楚的。”孙大勇回了一句,问:“你们家乡的人是怎么稳定蛇毒的?”
“他们不会,我会,我在部队里看过这方面的书籍。”陈连年嘴角挂着诡异的笑,突然伸出了右手:“手机呢?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