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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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在再造量子科技的医院里醒来,我只觉似大梦一场,回忆起了全部的过往,痛彻心扉后,又在醒来时全然忘却。
好在路慎行调整了医院的监控,暂时蒙蔽了耶茨的视线,好将全部的真相向我和盘托出,我才明白自己的身份与能力的全部可能。我和他计划一劳永逸,彻底解决耶茨那些人的后患。
来到我在瑞士的研究所后没多久,耶茨他们便纷至沓来。
此刻,我能感知到耶茨正带着他的人,埋伏在研究所外的森林里,因为我能听到他们所使用的通讯设备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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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茨先生,量子频率显示,那个看上去像是立东的生物正在那个研究所里。”耶茨的手下报告,“但是,他的量子频率强度较上一次检测时的数值下降了不少,目前原因尚不明确。”
“继续配对量子频率。”耶茨吩咐,他所带的一行人的车队正埋伏在研究所外的常青树林里。
车队里的一辆由房车改作的临时会议室内,耶茨和他的团伙核心成员正监视着那栋研究所。
“这绝对不是过去的立东,我们召唤回来的是邪祟!”尼尔森·耶茨团伙里有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这么评论道。
“可是,如果是被量子化后而复归的人的确可以具有超能力呢?”又有个尖嘴猴腮的成员如是说,“你们难道不想拥有超能力吗?”
“你们的信仰呢?”团伙里唯一一个女性成员神神秘秘地问,“如果这个立东就是神明的化身呢?他想和他的信徒交流,但我们却都躲在这里?”
“无论这个立东是谁,他都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尼尔森·耶茨皱着眉,缓缓正色分析,“我们必须和他建立联系,取得他的信任,这样,哪怕我们没能从路慎行那里拿回当年被芸清偷走的量子武器技术参数,这个被称为‘立东’的生物应该也会告诉我们。”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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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景然再次昏昏沉沉地醒来时,卧室里只剩他孤身一人了。
他想起JJ之前告诉他的“计划”,知道自己应该像个没事人一样,按时按点去团建兴趣班上课,而JJ则被安排镇守再造量子科技公司的阵地,立东、路慎行他们更是要奔赴瑞士,为了量子武器的安危而冒险。
我始终都是局外人,景然心想。
他默默来到浴室,对着镜子洗漱,梳理头发,并把头发在脑后束成一个揪。镜子起了一些水雾,景然用手抹了抹,看到镜中人正凝望着自己。
我也想帮忙!景然心想,我不想永远做那个被欺负或者被保护的人,我也可以强大起来,而且现在的危机的起因和我密切相关,如果我不做点什么的话,如果立东、路慎行他们因此而受到伤害的话,我下半辈子还怎么活得下去呢?
可是,我又怎么才能帮得上忙呢?他心想:他们说的理论,我最多只是略知皮毛,耶茨那些人也都有权有势……而且,我还有小月要照顾,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小月怎么办?我该怎么向芸清交代呢?
镜面上,水雾再次腾起,镜中人,朦朦胧胧地一闪而过,落荒而逃。
2
路慎行跟着尼尔森·耶茨登上他们的飞机时,就意识到自己的人身受到了限制。
虽然他被允许带着自己的一队保镖登机,但是他却没看到小木。
当他想要和再造量子科技公司联系,以便确认小木的行踪时,这一请求却被以“飞机上信号不佳”为由回绝了。
到了瑞士,一下飞机,尼尔森·耶茨的人就以他们联系的量子武器买家要求保密为由,收走了路慎行一行人的通讯设备,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耶茨没有收走路慎行他们的武器。
路慎行知道JJ之前和尼尔森·耶茨这些人的所有联络都向国内的秘保部门的人交过底,而且自己也在国家秘保人员的保护名单上,所以,现在,他突然的瑞士之行一定已经引起了国内秘保部门的重视。
再不济,他们一定会来救我的,路慎行对此胸有成竹,但是在前往交易地点的一路上,让路慎行觉得忧心忡忡的是,不知道在国内,JJ他们怎么样了?
3
景然一整天都没有见到JJ,觉得有些奇怪,从团建兴趣班下课,回到再造量子科技的顶层宅邸后,他还是没有发现JJ的身影。
他去哪儿了?景然来到路慎行的办公室,但依旧没在那里看到JJ,他转而悄悄下楼,想去地下实验室看看。
平时,一般JJ扮作路慎行的时候,不是在办公室,就是在地下实验室,再不然就是在宅邸里,当时,他为了方便把景然带进带出,就把景然的生物特征录入了这三个地方的身份识别系统。
来到地下实验室,景然意外地发现,实验室里并非如他所料想的那样人头攒动,但也并非空无一人——只见,玻璃中控室里,有一个人影正在操作台前。
那个人影听到有人走了进来,便转过头来。
景然看到那是路慎行的脸。
但是,不对啊,景然记得JJ告诉过自己路慎行按计划去瑞士交易了,所以他暂时不会再扮作路慎行,可现在“路慎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这时候,景然注意到在路慎行所在的操作台背后,有一截露在外面的小腿,看上去那里像是躺了一个人,而操作台上似乎留有一些暗红色的液体。
这是……谁的血……?
景然一吓,退后几步,问那个看上去像是路慎行的人影道:“你是谁?”
(三)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景然的险境,而是正按计划在瑞士研究所的一楼——一个看上去像是个会客厅的地方,摆弄着壁炉上方的老式唱片机,就像电影中常见的那类唱片机引爆物一样,这台唱片机也有此玄机。
转而,我听到门外传来了细细密密的声音,我估计那是耶茨他们正向研究所逼近的脚步声。
研究所入口的玻璃门没有上锁,在耶茨等人踏上入口台阶时,玻璃门自动向两侧浮动而开,然后,我的身后便传来皮鞋撞击地板的登堂入室声。
他们走了进来。
我定了定神,回过头来,对他们扬起一个礼貌的微笑,并用法语打招呼道:“你们来了,好久不见!”
“没错,我们来了。”尼尔森·耶茨礼貌地笑答,“好久不见。”
耶茨身边是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我知道他叫威尔逊·唐纳德,他提着尖细的嗓子对我说:“立东,你大老远把我们叫到这里来,给我们看的东西最好能值回我们的路费。”
“我是带着神谕而归的。”我一字一句地诳道,“但是,能不能看到神谕,就要看你们有没有和我一样的胆量了。”
耶茨撇眉,脸上的笑意全无,问我:“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对他们眨了眨眼睛,说:“神谕只有在经历过量子化之后才能知晓。”
唐纳德跳起来,质问道:“可是,你不是回来了吗?你不能直接告诉我们神谕吗?你不会告诉我们,天机不可泄露吧?”
“我正有此意。”我对他们点了点头。
“可是,你之前让这个研究所焕然一新的能力,难道就不算是天机吗?”耶茨身边名为贝尔·迪克的那个尖嘴猴腮的成员满脸疑惑。
我叹道:“或者,这么说吧,如果你们想要拥有和我一样的能力,就必须和我一样,走我走过的路。”
“不必了,立大科学家。”这回,耶茨的声音疏远了不少,他对我说,“你被量子化后,我们按照你所说的,用同位素对你进行反量子化,但是,我们等了五年,才在异国他乡等回了你,不得不说,对人使用量子武器的技术尚不稳定,所以,我们基金会计划在技术稳定前,不再做真人实验了,你现在只需要把你的技术参数共享给我们,我们会安排后续推进其他实验的。”
我不由问:“‘我们’?是指你们吗?”
耶茨团伙中唯一的女性成员桑德拉·蕾切尔缓和道:“尼尔森的意思当然是我们和你一起,继续做研究,就像过去那样。”
“哦,是吗?”我两手插兜,随口问,“那你们为什么要限制路慎行的行动?还让人去再造量子科技偷数据?”
(四)
“你是谁?”景然问那个在中控室里的黑影。
“我是路慎行啊。”那个人影说,“你是睡傻了吗?连我都认不出了?”
景然心道:或许,他们的计划有变,路慎行并没有按计划去瑞士?于是,他走近了几步,边走边说:“我以为,你已经按计划……”
“你别再往这里走了。”那个人影叫住了他,神色慌忙地改口道,“我是说,你没看到我正忙着呢吗?快回去吧。”
景然觉得眼前的路慎行似乎有些不太正常,而且,他注意到中控室边露出的那节小腿上穿着的是JJ扮作路慎行时常穿的绛紫色西裤,该不会是……?
那个人影见景然的神色不对,从中控室里走了出来,景然有些害怕,但转念想:万一躺在那里的真的是JJ……?我已经弃他不顾一回了,现在,我不能再袖手旁观!只是,景然意识到,现在,他手里连个武器都没有……
想到这里,景然对那个人影匆匆点了点头,兀自“哦”了一声,乖乖地退出了实验室,他计划回顶层宅邸拿高尔夫球棒回来做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