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钢叉与猹 1
- 针尖蜜(辛夷坞最新现言,阅文独家)
- 辛夷坞
- 2490字
- 2021-08-31 19:07:53
“我来这儿之前看见你潜在大客户又在找你呢,忙完了赶紧陪酒去。”陈樨说完,不忘友善地补充道:“喝不死你!”
“我没喝酒。”兴许卫嘉对这个“酒”字比较敏感,他冲着准备要“滚开”的陈樨又说了一句。
陈樨从鼻子里哼笑一声。当她是瞎子?她指着还在围栏桩子上放着的纸杯问:“那是什么?”
“营养快线。”
“……”
陈樨几步冲过去拿起杯子嗅了嗅,还真是一股乳品、果酸和食品添加剂的味道。
她快哭出来了,杯子里还有残余,扔出去会弄脏衣服……和马,她抓起杯子旁的东西就往他身上砸。
“喝什么营养快线,你很缺营养吗?你不是酒精里泡大的?”
“轻点。”那东西正中卫嘉怀中,他将它一把捞住,眉头也皱了起来。那是他白天拿在手里的马鞭。
陈樨冲动过后有点后悔。她没有砸东西的习惯,也没有经验,以为弄痛了他,呐呐道:“我明明没有用力,对不起啊!
“我让你当心,别把马鞭扔坏了。”
“来来来,我再也不扔了。我拿它抽你好不好?”
陈樨恨恨地说。她不确定卫嘉是不是笑了一下,这时身后传来了渐近的脚步声。
“樨樨,我到处找你。”孙见川走路有点晃。“卫嘉你也在,你们在说什么?”
“我们在聊他的马鞭。”陈樨答得很顺口。
孙见川的脸上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表情。
陈樨扶额,艰难地解释道:“不是你刚才吃的那个烤……那是猪的。我说的是马鞭,但也不是马的那个……是手里拿着的!”
她挥了挥手,看见孙见川睁得更大的眼睛,不由一阵绝望,只好扭头看向卫嘉。卫嘉默默举高了手里的东西。
“你喜欢这个?他的马鞭很特别吗?”孙见川终于看清楚了,他松了口气。
“呃……是吧,它小小的,很可爱。”
卫嘉试图减轻自己的存在感,走到角落去喝他那杯不知放了多久的营养快线,闻言忽然呛了一口。
陈樨斜了他一眼,他只留下个快要跟草垛融为一体的背影。
好在孙见川没有纠结于这个话题。
“是不是篝火那边不好玩?我也觉得没什么意思。”
“不是的。我吃撑了,出来走走消消食。”
“要不我们骑马去溜溜?”
陈樨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这个提议。尽管今晚月色皎洁,将四下照得明晃晃地,但夜间骑马变数太多,地形路况生疏的问题且不说,马儿也很容易被出来觅食的小动物惊吓失蹄。
可越是孙见川这样的新手越无所畏惧,他现在放眼望去,开阔的草场像他家的羊毛地毯一样柔软服帖。
“马的眼睛有夜视功能,卫嘉说的。我不放开跑,我们骑在马背上溜达溜达就回来。”
“卫嘉说的,你跟卫嘉溜达去。”
“去吧,樨樨,求你了,就一会!”
孙见川喝了一点酒,连撒娇耍赖的伎俩都使了出来。陈樨不明白,他一个长得比他爸还高的大小伙子,是怎么轻易把“求”字说出口的。上一次用这种口吻求她的是亲戚家七岁的小孩。
无论她怎么强调“危险”,孙见川只是把“求你了”那句话颠来倒去地说。陈樨脱不了身,还有些说不出来的尴尬。她只得再度将求助地目光投向卫嘉。
这一次她转身,不禁倒吸口凉气。卫嘉连马都给他们备好了,两匹。
“你想死吗?”陈樨能想到的还是这句话。不对,他是想让她死!
卫嘉将马牵出来,指着远处一团黑乎乎的暗影说:“看到那小房子了?那是射箭场的库房。你们朝着它的方向走,不要往东北边跑太远就行。慢慢骑,到了库房就回来。”
“你看,卫嘉都说没问题。”孙见川喜滋滋地接过缰绳,骑到了马背上。
陈樨黑着脸打量卫嘉,她在想,是不是他的“金主表哥”要骑到月亮上他都会说:“慢慢骑,可以的。”
“要骑可以,你跟着一起。”
“放好垫料我得马上回去。已经很晚了,我妹妹还一个人在家。”
“我摔死了你负责?”
“快去快回。看不见月亮了马上折返。”卫嘉低声嘱咐道:“你没问题。别让他骑太快。”
陈樨听到了自己后槽牙的摩擦声,她还变成他“金主表哥”的保镖了。
“樨樨,马有什么问题吗?”孙见川勒着缰绳想要调转马头回来找她。她也分辨不出自己为什么那么生气,脑子一热,拍开卫嘉假惺惺伸过来扶一把的手,利落上了小花骝的马背。
“我要是摔死了,你必须天天睡在我用命换来的垫料上!”
卫嘉回家前去服务点柜台拿自己的书包,杨哥跟了上来,问:“我刚才瞧着两匹马出去了,看背影是陈樨和那小子。我眼花了?”
“他们出去转转就回来。”卫嘉低头收拾东西。
“哎呀!这乌漆嘛黑的,出事了咋办?”杨哥有些担心,心道孩子就是孩子,再老道也难免有不周全的地方。“樨樨可是女孩子,你也不跟着!”
卫嘉说:“她是行家,调缰控马的姿势你看不出来?她骑得不比你差!那两匹马也熟路,不会有事的。”
杨哥还有点犹豫。卫嘉想的却是今晚早一些时候的事,也是在这柜台后头,当时他在给那两个女客人拿啤酒。孙见川进来取他的吉他,他已经喝了一点酒,脸红扑扑的,用肩膀撞了撞卫嘉,说:“嘉嘉,还记得我上次来跟你提过的那女孩吗。我没吹牛吧,她是不是特好看?”
孙见川一共就来过马场两回。上次是跟他爸一起来的,两年前的事了。也许他是说过这样的话,可那时卫嘉刚刚丧母,在乡亲的帮助下操持丧事,连伤心都顾不上。孙见川一直替他哄着哭闹的卫乐,因此他对这出了五服的“表哥”存了几分感激,至今也念着这份善意。可孙见川上次说过什么女孩,卫嘉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他在孙见川反复的强调下赞同陈樨是好看的,表哥眼光好得很。孙见川乐呵呵地说:“我说有人长得比乐乐更好看,这下你相信了?陈樨不但好看,她脑子也好,学什么都特别快。她还会跳舞,不过谁要是让她跳一个,她准会翻脸。马骑得也特别棒,还拿过奖……。”
“她是你女朋友?”
“迟早会是的。今晚气氛好,她心情也好,我待会就跟她挑明了。你等着吧,我这把你未来‘表嫂’带回来!”
杨哥还是不放心 。“早知道他们要骑马,我就不哄那小子喝酒了。你赶紧回家陪乐乐吧,我跟上去看看!”
卫嘉收拾好最后一件东西,把包甩上肩膀,同时拦住了要往马厩走的杨哥。
“别去。”他说。
陈樨的小花骝和孙见川的黑栗马一前一后朝卫嘉指路的黑房子而去。马的漫步看似简单,其实也考验骑手的基本功,孙见川的马就总是忽快忽慢,这导致他不得不时常控缰改变马的步法来与陈樨并肩齐行。换了往常,他是要让马跑起来才痛快的,可今天这亦步亦趋的样子,让陈樨怀疑他有话要说。偏偏他又迟疑不开口,陈樨被他的马凌乱的步调也搅得有些不安宁。
“骑不了就回去!”陈樨并没有感受到骑行在月夜的美好。每次孙见川在她面前流露出思考的迹象,她就心里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