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别用这种眼光看我啊?我说的没错,这画本来就比周东卿与赖庵的传世作品要好!
“这绝对不是乱说,周东卿的传世真迹我曾亲眼见过,明显不如此画。
“赖庵的作品我没有见过真迹,但在网上我见过高清扫描图,看画工也不如这幅《戏水游鱼图》。”
裴玉琴美眸频眨,一个劲的对沈愈使眼色,意思是说你到底帮哪边啊?
我是让你帮忙砍价的,你怎么还夸上人家画好了呢?
沈愈只当没看见,继续道:“这画若是上拍,我想拍个几十万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陈大山都傻了。
买家一个劲的夸卖家的古董好,他陈大山还是第一次碰到。
为了偿还欠款,他这几天已经陆陆续续卖了好几件祖上传下来的古玩,但收购古玩的古董商一个比一个黑,都是拼了命的压价,恨不得当破烂收。
“兄弟,你这啥意思啊???是不是觉得我这画不太入眼,不想要了啊?
不要也没事,你直接说话就成,咱这又不是强买强卖,你这夸的我都快懵圈了。”陈大山结结巴巴的问道。
他大脑高速运转,想了好几个可能,最后只能归结到嫌货是买家,夸货不想买这方面。
沈愈可能是不想买了,才会如此夸个不停,要不然怎么也解释不通。
沈愈却是摆摆手,“我收古玩从来不刻意贬货,当然了,有不好的地方我也会提前说出来。
“这幅《戏水游鱼图》若说有唯一的缺点,那就是因为它是一幅佚名画。
“如果它不是佚名画,不用什么宋代董羽、徐白的真迹,就是有明代缪辅或者清代恽寿平,郎世宁的署名钤印,那至少也是五百万起。”
“沈愈,你跟我出来一下。”裴玉琴冲沈愈喊了一句,然后就朝院外走去。
沈愈对陈大山笑笑,“陈哥,咱们一会再聊,这画我们肯定买。”说着抄起桌子上的手持密码箱往院外走去。
“啊,这个,好好好。”陈大山再次懵圈点头。
这么好的古董商,这么好说话的古董商他真是第一次碰到,一时半会委实有些难以适应。
院子里,裴玉琴站在一个小型荷花池旁,正静静的看着池内景色。
池内花开正艳,清风吹来,荷叶浮动。
清幽的荷香也随之飘散开,瞬间,馥郁的芬芳弥漫了整个小院,令人心旷神怡。
“陆上百花竞芬芳,碧水潭畔默默香。
“不与桃李争春风,七月流火送清凉。”
念了一首周敦颐的《赞莲》,裴玉琴突然转身对沈愈甜甜一笑。
这一刻,晚风吹乱她的发丝,仿若天上下凡的仙子,美艳脱俗,人比花娇。
“沈愈,你是不是发现那画有什么问题才故意一顿夸?好来提醒我。”裴玉琴脑补道。
沈愈愣了愣:“何出此言?”
“如果你真觉得画非常好,站在购买者的角度,那一定会找出此画的各种缺点而不是优点,难道我理解的不对?”
沈愈不由得苦笑:“我哪有这心思啊?我就是单纯的觉得画好才这样说。
“你觉得应该砍价是因为你站在兴庭古玩的角度上看事情,在你心里本能的要为店里省钱。
“而兴庭古玩与我却是半分钱关系都没有,我何苦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古玩店省钱?
“相反陈大哥这人简单,实在,直接,很对我脾气,我索性实话实说。”
裴玉琴先是怔了怔,接着马上恨恨的一跺脚:“哼,亏我还拿你当朋友,你竟然向着外人说话。”
说完,整个人好似小女生一般转过了身子,留给沈愈一个气鼓鼓的背影。
“哎呀,你别这么生气嘛。我只是说兴庭古玩和我没关系,可没说你呀!”沈愈急忙解释道,“要是你用自己的钱来买这幅画,那我肯定会帮你压价。毕竟在银行的时候,你对我的关切是真心实意,我又不是瞎子,自然能看的出来。”
“真的?”裴玉琴虽然背对着沈愈,但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不过她的语气中还是故意带着一丝嗔怪,像是要逗一下沈愈。
沈愈一脸认真地点点头:“当然是真的,百分之百真。
我祖父曾经和我讲过古玩买卖中的玄学。你要是在交易的时候拼命地往死里压价,最后往往就得不到那件古玩。”
裴玉琴怔了怔,禁不住转身好奇的问:“这是为什么?”
沈愈耸了耸肩解释道:“因为讨价还价的时间一旦过长,就很容易说错话,这就可能会激起对方的逆反心理。要是卖家一气之下决定不卖了,那咱可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而且时间拖得久了,还会凭空出现很多未知的变数。
“比如突然有其他人半路杀出来插一脚。
“其实呢,价格差不多买下来就是了,虽然可能少赚一点,但只有真正到手的宝贝才是自己的。
“我买古玩向来不喜欢把价格压得太狠。打个比方,如果一件古玩我花一万块买下来,可以赚到五万块,那我就会买了,没必要非得为了多贪那一万块钱,把价格压到五百块,这样往往得不偿失。”
裴玉琴静静地盯着沈愈,美眸中闪过一丝异彩。
她发现沈愈的性子和自己很像,知识渊博,性格、脾气、家世都堪称完美,为人还风趣幽默。
两次的偶遇,就好像是上天特意安排的一样,在裴玉琴看来,沈愈简直就是上天赐给她的最佳男朋友人选。
想到这儿,她那白皙绝美的脸庞上突然泛起一丝红云,一时间更添几分娇艳动人。
“咦?你脸色怎么红了?你不会是真生气了吧?”沈愈注意到裴玉琴的脸上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还以为是自己把她气得不轻呢。
裴玉琴轻轻摇了摇头,“算了,你说得挺有道理的。那我们就直接给他六十万吧,他愿意卖就卖,不愿意卖就算。
这六十万已经是我能自由动用的最大收购额度。虽然我是兴庭古玩楚州店的总经理,可实际上我说了并不算数,兴庭古玩真正当家做主的是秦老的三女儿,她才是有最终决定权的店东。”
二人转身返回屋内。此时,陈大山正坐在那儿悠闲地喝着茶。
沈愈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陈哥,这幅画你心里的价位到底是多少啊?”
陈大山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丝纠结的神色,说道:“兄弟啊,我这情况你也知道,我是真的想多卖点钱。我投资失败了,现在外面还欠着两百多万呢。这样吧,我给你减去十万块,你给我九十万,这画带走了。”
沈愈面色诚恳,“陈哥,我完全能理解你的处境。欠了这么多钱,还要变卖祖上传下来的古董,心理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但是陈哥你也得清楚,就这幅画来说,九十万这个价格,想要出手是非常困难的。如果能卖出去,你也不会等到现在,是不是这么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