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河刘的葫芦

如今,沈愈背包里存放一个散发着深青色宝光的银质鸳鸯酒壶,还有方才这本宝光如珍珠般大小的《装潢志》原刻本。

一日之内捡漏两件明代古玩,可谓是运气爆棚。

这两件古玩的宝光颜色略有不同,沈愈已然察觉。

虽皆为青色,但酒壶的宝光是深青色,而《装潢志》涌现出的则是浅青色。

宝光体积越大,价格便越高,这一点已然毫无疑问。

“既然宝光的大小决定了古玩的价格,那么宝光颜色的深浅是否代表着同一朝代的不同时间呢?”沈愈在心中暗暗问了自己一句。

“比如说刚买到的这本《装潢志》,我虽不知其具体是明代哪一年刊印的,但其作者乃是明万历十年生人。

“由此可推断,《装潢志》乃是晚明古籍。

“所以浅青色宝光极有可能是明中晚期古玩所拥有的颜色,而深青色宝光则代表着这件古玩是明初期或者明早期。

“换到蓝色,浅蓝色代表着清中晚期,而深蓝色则指的是清初期以及清早期?

“没错,很有可能就是这样!”

对眼睛特殊能力的理解又加深了一层,沈愈心情也随之大好。

快步来到顾青青所在的文玩摊前,此时的顾青青正饶有兴致地拿着一个葫芦器翻看。在她脚边的红绒布上,还放置着十几串材质各异的文玩手串。

顾青青说送闺蜜手串就送手串,而且绝对不送价格高的。

还别说,顾青青的眼光着实不错,这些手串不管是从包浆上讲,还是从品相上看,都可称得上是精品。

其中有串星月菩提手串包浆温润中透着一股岁月美好的沉静感,让人看了不知不觉间便是心神一安。

沈愈觉得自己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串珠子至少被人用心盘玩过十年以上,已然可说是文玩中的老物件了。

“愈哥哥,看我买的这些手串怎么样?”见沈愈来了,顾青青就像个等待被夸奖的孩子一般,向沈愈显摆着。

“真不错,青青,没想到你的眼光如此厉害。”沈愈随口赞了一句。

“那是当然,我在两年前就研究文玩手串了,等我有时间了再研究下古玩中的字画与瓷器,明年毕业后也好来帮你。”顾青青颇为郑重的说道。

“额?”

沈愈下意识地挠起了头。

见顾青青还在挑选珠子与葫芦,沈愈并没有打扰她,而是开始打量起这个文玩摊子来。

摊子不大,不过两米左右,在一块黑木板上用粉笔写了五个工整的楷体大字:“三河刘葫芦。”

沈愈看到这里,才注意到摊子上的葫芦其实是最多的,足有四五十个。

摊主是个六十多岁的枯瘦老者,上身穿一件带补丁的半截袖衬衫,裤子则是同样打着补丁的深青色西裤,脚上的黑色皮凉鞋许是因为年数太久,明显有些褪色起皮。

看起来瘦弱,但精神很好,嘴里哼着沈愈听不懂的小曲,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等他唱累了端起大号保温杯喝水时,这才发现沈愈在看自己。

四目相接,沈愈顿时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并先开口问好:“老先生您好啊。”

老者只是稍稍点头以示回应,然后又自顾自的哼起了小曲。

总体来看,明显有些懒得搭理沈愈。

不过沈愈并没有生气,一来对方年纪大,二来敢挂“三河刘葫芦”的人就该有点脾气。

三河刘,顶阶葫芦器的代名词。

也是让葫芦价值千金的三个字。

葫芦器,又叫匏器。

匏器,可以理解成葫芦的一种深加工。

将雕刻艺术运用到葫芦上,让葫芦具有更好的观赏性与实用性,价值也大大增加。

这物件从明代就有了,但一直到清中晚期才声名大显。

清代咸丰年间,在靠近京城之地的三河县,出了一位极为厉害的人物,名曰:刘显庭。

他所种之葫芦极为神异。

其葫芦表皮异常坚实,内力却异常柔软,用行内之话来讲,乃是糠胎瓷皮。

可说是制作葫芦器的天生绝佳材料。

于是从那时起,刘显庭制作的葫芦渐渐被人唤作:三河刘。

三河刘的葫芦,除了美观之外,在处理内瓤方面更是有着令人惊叹的技艺。

蝈蝈进入葫芦之后,叫声异常欢快敞亮。

在争斗之时,战斗力更是惊人,往往能够成为最后的胜者。

有传说称,三河刘的葫芦能够让这些鸣虫在里面安稳过冬,且战斗力丝毫不减。这对于京城那些喜爱斗蛐蛐、斗蝈蝈的达官显贵而言,无异于无价之宝。

要知道,蝈蝈、蛐蛐这些鸣虫的寿命极为短暂,短则三五个月,多则七八个月便会自然死亡。

培养一只大将军鸣虫不知道要多少天的不眠不休,几个月就死了,这谁受得了。

所以哪怕砸锅卖铁都得买一个三河刘葫芦,让自己的鸣虫住进去。

如此一来,在当时,三河刘的葫芦价格贵得惊人,往往要二三百两银子一个。

可受制于品种与种植技术的原因,三河刘所种的葫芦产量很低,每年的成品葫芦多的时候不过数百个,少的时候仅仅只有两三百个。

而制作葫芦器并非做一个便成一个,还会因各种原因造成损耗。

据说三河刘的成品蝈蝈葫芦每年也不过数十个。

如此一来,三河刘的葫芦根本无法满足那些买家的需求。渐渐地,其价格甚至涨到六七百两银子一个。

当然,这究竟是真是假,沈愈也无从得知。因为三河刘的老葫芦在市面上已然很难见到了。

而如今,老人这摊子挂出了三河刘的招牌,沈愈确实有些惊讶!

此时,顾青青已经把手串的钱结算完毕。因为价格还算合适,沈愈也没有还价。

大热天的,老人做生意也不容易,为了几十块钱还价实在没有必要。

“老伯,您这葫芦多少钱一个啊?”顾青青指着手中包浆醇厚、色泽亮丽的一个葫芦器向老人问道。

看她那爱不释手的模样,显然是从内心深处喜欢手里的这个葫芦。

老头伸出一个巴掌,然后又翻转了两下:“咱这葫芦不贵,一千五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