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总是让人不适的,当你穿越在其中时,好像总是能隐隐感觉到其中的阴森寒凉。
沈长风跟在沈家主身后,沈家主的身影似乎要融入牢房的黑暗。
他忍不住开口,“爹,二哥在里面吗?”
他为沈家主头也不回的态度感到心慌。
沈家主停住脚步,回身看来,沈长风许多年不见他这么慈祥的神情。
“嗯,他毕竟是我孩子,总不能真给他一间牢房。”
两人继续穿越牢房,沈长风问,“爹,你对二哥的态度到底是……”
话未落,到地方了。
这是一间光线明亮的牢房……已经算不上牢房了,房里敞亮,应有的家具一应俱全,甚至很宽敞。
沈长风看到这幕不由得松了口气。
看来爹没打算对二哥下死手。
沈长风尽力忽视心中的不适,态度却算不上怎么好,“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沈长瑞盘坐在金丝玉枕上,没有说话。
沈长风皱了皱眉。
这里有屏蔽灵力的阵法,沈长瑞不应该在修炼才是。
“……二哥?”他叫了一声。
沈长瑞没有回应。
沈长风终于觉得不对,上前一步,“二哥。”
他的手刚要触摸,沈长瑞终于睁开眼睛,他却一愣。
因为沈长瑞的眼神直勾勾,带给人很不舒服的感觉。
他似乎往沈长风身后看了一眼,沈长风知道,那是沈家主的位置。
沈长风心中忽升起极大的不详,连忙往旁边侧身,却是一个空。
似乎有透明的屏障围绕住他,惹得他左右都退不得。
沈长风震惊的望向身后。
明明是明亮的房间,他却感觉沈家主隐在黑暗中,若是仔细看去,这哪里是什么黑暗,明明是沈家主手持邪器释放邪气。
“爹!你在做什么!”
“嘭。”
就在这时,沈长瑞的身影软软倒下,卧在床铺之上,哪里还有半点鲜活。
沈长风睁大眼。
——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阴云遍布,山雨欲来。
一个黑色身影立住,抬头看到沈家的字样,时不时有沈家的人走来走去,一个外人驻足的期间稍微长一些,都能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已经有守门弟子注意到了,正朝这边走过来。
身周忽然跑来一群人,神色慌里慌张,引起大多数人的注意。
“快快快!离这最近的客栈在哪!”
神识中,隐隐能听到“沈家”,“看到”等字样。
黑衣身影听了一会儿,忽然转身朝着最近的客栈走过去。
人都走了,这下沈家守门弟子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类似的事情在沈城中发生,众人奔走,不知缘由。
明亮的牢房中,“嘭!”地一声,沈长风摔到墙角,吐出一口血来。
“你……”
邪器终于给了点喘息的机会,黑气四散,露出沈家主的面容来。
他的面容狂热。
沈长风捂着胸口,看着沈家主逐渐朝着他靠近,那张相似的面容里在他眼里变得面目全非。
“长风。”他甚至还这么亲切的叫他,“你愿意帮爹的对不对?”
沈长风极度震撼,“你想夺舍我?”
“我也不想的。”沈家主无奈,“但是这是你自己送上门来。”
无形的屏障松散不少,沈长风打不过沈家主,此地早已被下禁制,他逃跑不得。
沈长风资质绝好,手段却是平庸,各种身法功法他都会一点,唯独没有任何一样精通。这些年他闯过秘境,杀过妖兽,闯过死阵,不是没有生死垂危之时,只是都被他顺利度过。
可是唯独这一回不一样,什么样的生死垂危,都比不过此刻带给他的震撼大。
依稀之间,他还记得沈家主撞破沈长瑞伤害大哥的震惊。
沈长风无论如何,也无法与沈家主这一刻的面容重合起来。
沈长瑞被关这么长时间,他该弄清的事情也都弄清了。他只知道沈长瑞行一种秘法,意图杀掉血亲让自己得利。
现如今,他终于知道得利的地方在哪里了。
他挣扎着爬起来,没有妄图螳臂当车。
沈长风爬到床边,扶起软趴趴的沈长瑞,不用多探,就知道他气息已尽,体内经脉尽碎。
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他这时忘了自己的安危,只知道沈长瑞已经……身亡。
二哥死了。
他想到。
沈家主正操作邪器画着奇怪的符文,对眼前这一幕毫无感觉。
沈长风抬眸,一双泪眼恨恨。
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沈家主为什么能够若无其事!
“他是你的孩子!”
邪器迸发的邪气越加浓重,沈家主笑了,这抹笑怎么看怎么邪恶。
“本家主有很多孩子,但是本座只有一个。”
沈长风紧捏着拳,心脏疼得他无法言语,似乎全都挤在一块,让他无法呼吸。
他艰难的说道,“儿子知道你的苦处,已在联系宿家为你寻得延年益寿的法子。这世上延年益寿的办法很多很多,你为什么……为什么选择这一种?”
“为什么?”沈家主嗤笑,“再怎样延年,在五百年以内我总归逃不过死字。我的资质能在化神初期已经是顶天了,没有任何寸进的可能。”
他又露出熟悉的狂热,“可是你们不一样!我有比你们厉害的手段和头脑,只要我继承你们的资质,玄灵大陆的最强者我又何尝做不得!”
“只要换魂大法成功,我将家主之位传给你,我依旧还是沈家的家主!除了换一具身体,资质变得更好,其他并无什么不同!”
他的声音坚定而炙热,响彻出很远。
沈家主的胸膛因为激动剧烈起伏,他扯出一抹慈祥的笑,“长风,我的好儿子,你愿意帮我对不对?”
沈长风忽然想吐。
他找出了违和。
沈家主的神情是那样不匹配他的内心,皮肉无法支持他的神情,做不出贪痴嗔怒,好像灵魂与身躯分离。
邪器越涨越大,沈长风有些晕眩,他将唇瓣咬出血来,用疼痛让自己清醒。
“二哥……就是这样死的,对吗?”
沈家主对儿子知无不答,“是啊。”他有些惋惜,又有些兴奋,“你敢相信吗?我与他的身躯几乎完全贴合,可是他这个废物!暗伤到现在也没好,根本容纳不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