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木之青笑了一声,连多说都不愿意,“沈道友,永远不要小瞧人,特别是拥有越多的人。”
拥有得越多,可以失去的就越多。
沈长青沉默。
他承认,木之青说的话他无法辩驳。
“呐,到你说了。”
沈长青垂眸,“你不是知道吗?”
他抬眸看着她,“我冒险相信你,借用你的能力把自己送到沈长瑞手上,为的不就是你给出的话。”
毁灭沈家。
如今沈家主身死,家主之位落到沈长青身上,可不就是毁灭了大半。
然而说的还是太笼统了。
木之青不满意,“你这是在和稀泥!”
沈长青半分不为所动,“他遭能力反噬,我趁机借他的手杀了那个女人,你免费看了这场戏,应该够我给你的报答。”
木之青啧了一声,竟然眉眼舒展,“你将我想得太坏。”
“……”
那你克制住自己的神情。
沈家发生大的波折之后,时间一下子变得快了起来。
沈家在各地的势力遭到打击,时不时就有来自其他势力的“慰问”。
而这一切的导火索,在东皇家派过来的人横死在沈家。
这可不得了,掀起轩然大波。
东皇家是什么样的脾气,派出的使者不明不白的死在沈家,绝对不会置之不理!
于是沈家暗地里的生意更糟糕了,两个大家族碰在一起,不知多少鱼米遭殃。
沈家原先支持沈长风的人还有很多,直到被沈长青派出去和东皇家交涉,全都横死之后,剩下的人就都噤若寒蝉,夹着尾巴做人。
至少沈长风养病的地方安静了,没有那些跃跃欲试尝试联系的人。
但是支持沈长青的人也不见得有多好。
因为沈家主的死,沈家的飘荡实在太大了,更何况向来温和的沈长青一点都不低调,是以和东皇家时常发生摩擦,一时间沈家元气大伤。
若不是沈长青如今是家主,沈长风身受重伤还没好,他们就该质疑沈长青的能力了。
对于这一切,沈长青心知肚明却没有说。
他仰头望着天空,如今还记得那天大雨倾盆的样子。
沈家主怒红的眼睛还在眼前,听到沈长青将一展琉璃壁拿了出来,将他的一切都摆在玄灵大陆上,不知有多少人看了之后,更是愤怒。
“一时不慎,却忘了咬人的狗从来不叫!沈长青!你想要家主之位,什么办法没有!你可知你这么做,沈家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吗!”
沈家主痛惜的神情像是在割他的肉。
沈家无疑是他的半条命。
沈长青当时是什么反应呢?
他笑了出来,“你不做出这些事,我又哪里有机会呢?”
沈家主瞪大眼,反应过来,“你对沈家不是……”
沈长青当即笑得直不起腰,像是疯了一样。
满身染血的沈家主有脸觉得心惊胆战,看戏的木之青却不太满意,“你可知话多的人一般不会有好下场?”
没看沈家主在趁机恢复自身吗?
然后……
他亲手杀了沈家主。
直到今日,沈长青想到那时沈家主的神情,还是不免觉得愉快。
上任家主死得不光彩,向来是名门正道的沈家家主带头搞一些阴损之事,原先投靠他们的小势力纷纷另投他人。
种种迹象,皆说明沈家在走下坡路。
沈长青却在笑。
这样才好啊。
明朗的天空下,木之青倚着下巴看着他笑,说不上津津有味,反而带着玩味。
所以说,永远不要小瞧一个人,哪怕那人先前是多么正直无私。
“家主。”
一人匆匆跑了过来,低着头不敢多看,对木之青的存在视而不见。
沈家主都成了死得不光彩的上任家主了,沈夫人也被沈长青搞死了。沈长青成了家主,以木之青的性子,自然不乐意遮遮掩掩。她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明面上,虽然从不指名道姓说自己是谁,但是其他人都心知肚明。
只是无人敢多说什么。
倒是有一个长老说话了,木之青觉得他有些眼熟,可是她都没做什么,沈长青就将他派到东皇家去了。
结果自然是没有回来。
沈长青如今跟暴君也不差什么了。
他从不明着杀人,但是不代表暗地里逼迫人去死就不让人害怕。
所以虽然沈长青是新上任的家主,但是位置好歹坐稳了。
来人禀报,“宿家文柳道君在门外求见。”
文柳道君?
沈长青皱眉,想了又想还是没想起来是谁。他只注意到宿家,宿家的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
如今沈家是落水狗,谁都要来咬一口,但是绝对不会包括宿家。他们财大气粗也不需要。
木之青在一旁懒懒提示,“沈长风的……”她想了想,用了更为贴切的形容词,“挚友。”
可不是挚友吗。
如今沈家是个大染缸,沈家上下恨不得将他人嚼碎了吞下去,宿文柳敢在这个形势下登门,可不就是感情深厚吗。
来人道,“文柳道君确实是来求见七公子的。”
沈长青脑海里思索宿家和沈家之间关系的线顿时断了。
他收起了笑容,面容晦暗不明,半响他道,“带他去见长风。”
沈长青挥了挥手,半句话都不愿意多说。
直到院子只剩下两人。
木之青来到他的身前,仿佛看透了他,“可惜啊可惜。”
沈长青看着她。
“你只能想家族与家族之间的关系是否是宿文柳登门的原因,却想不到人家只是情谊驱使。”
“……”
木之青揭开他最厌恶的伤疤,“仔细想想,除了沈长风,你好像从来没有朋友,哪怕王二,也只是把你当做冤大头。”
“……”
沈长青的手倏忽握紧了。
木之青是如此恶劣,仿佛别人的伤疤就是她的精神食粮。
看着他愤怒,她心里是不是很开心?
偏偏木之青带着似笑非笑的笑容,好像什么都是小事,自己什么都没做。
沈长青的脸庞收紧了,“那又如何!我不在意!”
他若是不在意,就不会为了王二隐忍上百年了。
木之青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像是审视又像是其他。
她缓缓笑开,“其实沈道友是个性情中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