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人妖

  • 书轩言奇
  • 木上
  • 2048字
  • 2021-09-07 17:09:05

五十二人妖

谢礼,河北保定府谢庄人氏,曾任朝内吏部待郎。明成化十年,其致仕卸官,告老还乡。其膝下只有一娇女,名采芝,视如掌上明珠。采芝芳龄十八,千娇百媚,楚楚动人,似月中嫦娥下凡,一倾城美女也。

元宵节日,谢员外携小姐至观音庙上香,祈福采芝婚配如意。此举众富家公子闻之,纷至沓来,并引无数百姓趋而观之,欲睹谢小姐芳容,方圆百里轰动,一时人潮涌动,齐聚观音庙而候之。

祈福归,当日晚,谢员外老夫妇正议采芝之婚事,忽府外传啼哭之声,谢员外疑惑不已,遂派一家丁出府视之。不多时,家丁归,禀报大门外有一年轻女子,来自京城,因失手打碎其家祖传瓷瓶,遭夫痛打,逐出家门,长涉至此,无处安身。见天色已晚,恐遭流氓纠缠,故不得已而泣之。

谢员外闻罢,出门视之,果见有一女,岁二十余,其自称姓徐名娘,见其身材苗条,眉清目秀,虽身着布衣,却难掩靓丽美貌,虽落魄至此,然不失大家闺秀之气也。谢顿生恻隐,怜其不幸,让其入府宿之。

次日晨,徐娘跪求谢员外留其为仆,不求薪,仅需不饿腹足矣,其言已遭夫休,无家可归矣。谢员外问其有何技能,其答自幼习女红,针线刺绣无不精也。谢夫人闻之,让其刺绣而试之,其持线绣之,飞针走线,果手技精湛,所绣之花栩栩如生,谢夫人大喜,欲留其为仆,为采芝做嫁妆,待嫁妆做毕,再议去留否,遂欣然允之。其铭感五内,叩首大谢之。

自此,徐娘居府内,整日为采芝备嫁妆,其勤快麻利,备受谢夫人青睐。采芝身处闺房,甚感孤独,如受囹圄般,厌倦之极也。今见有新仆来,长己四岁,如姊妹般,焉能不悦乎?遂待徐娘如姐,引为知己。徐娘刺绣极佳,又懂推拿按摩之技,深得小姐喜之,交往渐笃,白日形影不离,夜晚竟同床共枕,交颈而卧,如胶似漆粘之。谢老夫妇见此,亦不刻意理会,因皆女事,无需忌讳,任其然也。

谢礼有一外甥姓章名行,于县衙任捕头,武艺高强,尤精擒拿术。清明日,因祭祖,出城外上坟,顺道欲拜访姨父母,遂登谢府拜望之。其正值青年,年富力强,偶遇徐娘,闻徐娘身世,甚感惋惜。其见徐娘貌美,即春心荡漾,欲纳其为妾。谢员外见外甥有此意,遂允之,愿为其搭桥,思此乃徐娘之归宿也。

谢员外即刻向徐娘提及,徐娘赧色婉言拒之,不愿改嫁,言其夫虽将其休之,终会幡然悔悟,尚有破镜重圆之日。章闻徐不愿再醮,当即愠恚,觉徐已穷途末路,本欲为其寻归宿,却不知情,遂欲强行之。

当晚,章行留府过夜。深更半夜,章欲性难忍,爬起下床,借月光悄然至表妹闺房,欲寻机非礼徐娘,若木已成舟,则徐娘死心塌地随之。其摸至房后突遇一人,鬼使神差般撞怀,其扯来人之手,欲问缘由,定睛细视之,喜出望外,来人正乃徐娘也!

原徐娘夜半出屋解手,巧相遇,章误以为其投怀送抱,遂将其抱之,欲拖暗处行苟且之事,不料其奋力挣扎反抗。章使出擒拿术,将其制服,强行扯其裤。月光之下,其下身露出,章见之大惊,原其非女,竟乃一男子也!

章行大惊失色,如见鬼般狂呼,徐娘恐暴露于众,挥拳痛击其太阳穴,欲将其击晕,脱身逃之,拳击中其首,其焉肯罢之?忍痛挥拳反击,将徐娘击倒于地,骑身殴之,然徐娘拳脚功夫非同一般,一招喜鹊倒登枝,将其蹬倒,欲起身逃,其扑上抱腿摔之,二人滚团,互殴之。扑打喊叫之声,划破夜空,惊醒诸家丁,众速起身,持械趋而往视之,闻声喻其所为,遂众齐动手,徐娘难敌众手,被擒之。

谢员外闻之,缚徐娘近前,扒裤验身,咦!果一男身也。方知采芝已被污多日,顿暴跳如雷,顿足捶胸大泣,然悔之晚矣!其命诸家丁将徐娘绑赴县衙。知县闻有男扮女者,行龌龊之事,即刻升堂审问。徐娘仍狡辩抵赖,欲蒙混过关,然当堂验身,去伪露真,岂能轻易了之?知县怒拍惊堂木,真凭实据,焉能赖之?喊衙役重责,酷刑之下,徐娘认罪,将真相详述之:

原徐娘原姓李,太原府石州李家湾人氏。其幼时家境贫寒,被父鬻榆次县桑茂为养子,取名桑冲。其自幼相貌非凡,面如女子,如花似玉,似一娇美女童也。

桑冲始龀之时,有一游僧至其家化斋,其正于门外玩耍,僧见之,大惊,告知其养父,此子不凡,前途不可量也,成人后有享帝王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之福,然不可妄行至百女,至百则毙矣。桑茂闻言,觉其不可留,恐日后引火烧身,欲弃之。

榆次县有一姓谷名才者,异人也。擅长易容术,精通武打技,尤对女子体态、行为与女红劳作无不精也,按摩推拿术更甚之。其常男扮女装游于市井,寻靓女而交之,良家女子被其毁多矣。

桑冲总角之时,被养父又鬻之于谷才,谷才一生以女人自居,遂认其为徒,传授易容术,谷才将其眉绞剃成柳叶,又将其发分两绺,挽发髻高挑,妆作女子身首,教其女红、武打与按摩技,又教其吐纳之法,将嗓音发出女声,谷才尽所教之。

自女子及笄时起,桑冲成熟,扮女闯荡江湖,混入绣楼闺房,行龌龊之事已九年矣,足迹山西河北与河南各府、州县村镇达八十余处,祸害良女已九十九者,采芝乃至百者也!恰如游僧所言,不可妄行至百女,至百则毙矣,游僧预言准也!

桑冲罪恶累累,民愤极大,被判凌迟,其被千刀万剐而亡。其亡后,朝廷宣旨,缉捕其师谷才与弟子百余者,赶尽杀绝,免除后患,并将此邪术禁之,不得后人仿之而再殃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