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少年

朱羽此刻拥有三昧真火属性相力,只觉浑身精力无限,心神振奋,便想立即上前大干一场。对于所谓的大干一场只是砸墙,他倒没有特别在意。

朱羽这一次轰击之时,拳头前端居然现出一团红色火焰来,一拳砸出,墙壁之上立时现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凹坑。朱羽见此,不禁大感振奋,这番死里逃生,居然又学会了一门绝技。

随后,他连锤带打,墙上凹坑越来越大。那墙体纵然坚固,又有相力加持,但在这三昧真火相力之前,却也如同豆腐一般,极易砸坏。

对方轰击之声越来越大,兼且越来越急。想是也察觉石墙即将洞穿。

但听砰的一声大响,石块碎落,只见墙上被砸出一个半尺见方见方的洞口来。

朱羽尚未来得及欢呼出声,喉咙一紧,已被一只巨大手掌抓住。他惊慌之下,双手搭上那人手臂,施展吸相大法。哪知这一吸之下,如遭电击,直震得全身酸麻。

对面咦了一声,稍一迟疑,已将朱羽放脱了开来。道:“你是隐相?”

朱羽咳嗽数声,缓过气来,忍不住大骂道:“我是你奶奶的隐相。”

那人“哦”了一声,道:“我奶奶的隐相?我奶奶的确有一个隐相部队,不过他们都去见相祖啦,我奶奶也去见相祖啦。”

朱羽听他语气天真,听不出确切年龄,怒气稍减,问道:“那你是谁?怎么被关在这里啦?”

“我是被那个蝎子怪人抓进来的,他的相面好厉害,我虽然强壮,但是抵不过他的蝎毒。所以,我就被他抓了进来?”

朱羽知他所说的蝎子怪人应该是指冯晨阳,想起先前冯晨阳抓自己时说过鬼相蝎,那么他的相面该当是蝎子一类的兽相。听对面那人对自己起初怀有恶意,后来却又很是信任。问道:“你叫什么?”

对面那人沉默了一阵,方才道:“你为什么会使用隐相的相移术?”

“相移术?那是什么?”

那人轻轻哼了一声道:“你不肯跟我实话,我自然也不会告诉你我是谁?”语意颇为天真,好似孩童。

朱羽笑了笑,温言道:“我自然跟你说实话,你要我说什么?”

“你用的是相移术吗?”

朱羽道:“那你要告诉我相移术是什么才成?”忽地一拍脑袋,道:“你是说吸相大法吗?”

“吸相大法?我没听说过,跟相移术一样吗?”

朱羽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我刚才吸你相力的招数是什么?”说到这里,心头不禁一阵激动。倘使自己使用的这个吸相大法真名叫做相移术,那么或许可以知道自己的相面究竟是什么。

那人道:“是啊,我刚才抓你脖颈时,你双手吸取我相力,跟相移术一模一样。”

“原来这个叫做相移术。”朱羽自语了一句,转而道:“不错,我用的正是相移术。你叫什么?为什么在这里?”

那人道:“我叫关树铭,我被那个蝎子怪人抓进来的。”

朱羽道:“他为什么要抓你?”

关树铭沉默一阵,似乎在思索缘由,过了片刻才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抓我,我离开奶奶后,就遇到他了。我打不过他,他的蝎毒很厉害。”说到这里,语声发颤,似乎很是害怕。

朱羽感觉对方似乎稚气未脱,但听语音该是成年人了,道:“你过来我这边好不好?”

关树铭又沉默一阵,似在犹豫。

朱羽道:“你不愿意,那我们就这样说话,好不好?”

关树铭道:“好!”

朱羽道:“你刚才说离开奶奶,那是为了什么?”

关树铭道:“奶奶去见相祖了,她跟我说,如果她身上泛起五彩斑斓的烟花,那就是去见相祖啦。她要我一定要远远地躲开,如果我待在奶奶身边,相祖就不想要奶奶过去啦。”

朱羽猜他奶奶应该是要他独自逃命,因而才说要他远远躲开,只是不知道那五彩斑斓的烟花是什么。又问道:“你爸爸妈妈呢?”

“都被他们杀了。”关树铭语气平淡,不参杂任何感情,好似说一件与自己全不相干的事情。

朱羽心头一惊,还想继续问下去,却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心想,这人一定很小的时候就被关押在此,心智依旧宛若童蒙。此事一定是冯晨阳的手笔,对他愈发愤恨鄙夷。

关树铭忽道:“你为什么也要砸墙?也跟我一样写字吗?”

朱羽心想,原来那轰隆隆的声音是写字,不是砸墙,却不知道他是怎么写字的,问道:“我以为你在砸墙,所以也跟着一起砸了。你是怎么写字的?”

关树铭“哦”了一声道:“我也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一开始那个蝎子怪人对我不理不睬,我闲着无聊,就开始在墙上用手指写字。奶奶之前让我背过《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我就默写这些书。

“这些书默写完了,我又开始默写《春秋》,奶奶说这本书是一个圣人写的。可我总不大能懂,就只能囫囵背下来。《春秋》默写到一半时,那个蝎子怪人突然放了三只霸相狼进来。”

“霸相狼?”朱羽忍不住脱口重复了一句。寻思,原来冯晨阳之前就这么做过,如此推断,那么这座石牢内,想必还关有其他人。

“是啊,三只霸相狼,他们很凶恶,我被他们咬了很多下,才将他们掐死。”

朱羽暗暗心惊,关树铭被抓进来时,该当还是小孩子,徒手掐死三只霸相狼,这力量委实可怖。

关树铭继续道:“后来每天都有霸相狼被送进来,我掐死他们的手法也越来越熟练。在掐死他们的间隙,我继续在墙上写字。我手指的力道越来越大,在墙上写字也渐渐有了印迹,墙上也渐渐被我写满了。

“可后来有一天,那个蝎子怪人送了一只恶相虎进来,恶相虎可比霸相狼厉害多啦。

“我被恶相虎咬住了喉咙,透不过气来,差点就死掉啦。可我还是拼力掐住了他的脖子。等我能够喘气时,我才发现,那只恶相虎的脖子被我掐断,也不活不成啦。”

朱羽暗讶,要我不用相力就徒手掐死一只恶相虎已是难能,何况掐断恶相虎的脖子。想到这里,对对面少年收起了轻视之心。

关树铭继续道:“再往后,我又开始要每天掐死恶相虎啦,我在墙上写字的印迹也越来越深。我写了整整一面墙,等到写完,我就将那些字都抹掉,重新书写。

“抹字可比写字困难得多,一开始我用手掌,但总也抹不干净,后来我发现,用拳头将浮在表面的字砸掉,然后再用手掌抹墙,那就方便多啦。”

朱羽到这时方才明白,原来那轰隆之声是他砸去墙上字体的缘故。

关树铭继续道:“这样,我写字越来越快,一天就能写满一面墙,再后来,半天就能写完。到现在,我已经可以半天写满一面墙,还能够将墙面抹平。”

他说到此处,语气欢快,似乎对此事极为兴奋。朱羽却听得暗暗心惊,他在这半年内,单凭一双肉掌,练出这等功力,比之那些相师还要强悍,足见这少年非同小可。

关树铭稍稍一顿,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道:“后来有一天我砸墙,听到了对面也有人在砸墙,那个人就是你啦。我以为你也跟我一样,是在练字,我想要跟你比试一下写字。所以就拼命砸墙,后来的事,就是你都知道啦。”

朱羽听到此,暗道一声惭愧,原来他是要跟我比试写字。写字我可比不上你,砸墙的功夫更是不及你万一。

关树铭道:“但我还是认错你啦,我见你蓬头垢面,一身毛发,还以为你是那个蝎子怪人送进来的相兽,所以就一下子掐住了你的脖子。对不起啊。”

朱羽也不觉大窘,自己浑身赤裸,许久没有清理头发,到的确像个野兽。道:“我这样子难免叫人误会,并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