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梦[1]

夜梦走西陆[2]，半天落金城[3]。天门两壁开[4]，见之骇心情[5]。大江横其西，落日悬金盆[6]。日流江波涌[7]，霞彩照乾坤[8]。我问此何方，云是涌金门[9]。挥手上云楼[10]，邂逅钱世恩[11]。把袂凌天梯[12]，笑倒黄金樽[13]。袖出石室诀[14]，饮我金茎露[15]。人区杳难托[16]，东指蓬莱路[17]。梦醒不见君，空江暝烟雾[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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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本诗写梦中所见之友人钱世恩。迷离惝怳，奇幻莫测，在雄豪中透露出飘逸的风调。

[2] 西陆：昴星所在的方位。《尔雅·释天》：“大梁，昴也；西陆，昴也。”

[3] 金城：这里指金陵，即今南京。

[4] 两壁：两边。

[5] 骇：吃惊。

[6] 悬金盆：像金盆一样挂在半空。

[7] “日流”句：波涛汹涌的江水在阳光下流淌。

[8] 霞彩：彩霞。乾坤：天地。

[9] 涌金门：南宋都城临安（今杭州）的西城门，门临西湖。

[10] 云楼：高楼。

[11] 邂逅（xiè hòu谢后）：偶然遇见。钱世恩：无锡（今属江苏）人。弘治时官工部郎中。与李梦阳等“前七子”成员交好。李梦阳《朝正倡和诗跋》云：“诗倡和莫盛于弘治，盖其时古学渐兴，士彬彬乎盛矣，此一运会也。余时承乏郎署，所与倡和则扬州储静夫、赵叔鸣，无锡钱世恩、陈嘉言、秦国声，太原乔希大，宜兴杭氏兄弟，郴李贻教、何子元，慈溪杨名父，余姚王伯安，济南边庭实……其在南都则顾华玉、朱升之其尤也。”王鏊《震泽集》卷三一一、邵宝《荣春唐续集》卷十八有《祭钱世恩文》。

[12] 把袂（mèi妹）：握着衣袖，表示亲昵。凌天梯：登上天梯。

[13] 黄金樽：黄金做的酒杯。

[14] 袖出：从衣袖中拿出。石室诀：石室藏书。石室，山中隐居之室。《晋书·嵇康传》：“康又遇王烈，共入山，……又于石室中见一卷素书。”诀，高明的办法，秘诀。指石室藏书中的内容很神秘。

[15] 金茎露：承露盘所盛露水。金茎，铜柱，用以擎承露盘。班固《西都赋》：“抗仙掌以承露，擢双立之金茎。”

[16] 人区：人间。《后汉书》卷八十八《西域传论》：“神迹诡怪，则理绝人区；感验明显，则事出天外。”杳：远的没有尽头。

[17] 蓬莱：山名。古代方士传说中的仙人所居之处。《史记·封禅书》：“自威、宣、燕昭使人入海求蓬莱、方丈、瀛洲，此三神山者，其传在渤海中。”

[18] 暝：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