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马行送太仆董卿[1]

治贤在朝乱在野[2]，唐虞圉牧皆贤者[3]。国君之富马为急，次者仆卿首司马[4]。汉人五郡开河西[5]，中土始闻边马嘶。此马硊礧一直万[6]，黄金宁轻璧可贱。夺骏曾空大宛国，按图径上长安殿[7]。苜蓿虽夸近苑春，荆榛谁记沙场战[8]？致远翻归草木功，清芽秀味走青骢[9]。三边尽夸连钱种[10]，六苑群嘶汗血风[11]。人亡世殊霜雪急，草豆萧瑟马骨立。骅骝气丧甲士苦，长城窟寒鸿雁集[12]。朝廷每勤西顾忧，四岳拜手推董侯[13]。攻驹暂出薇花廨[14]，揽辔远过葡萄州[15]。行卿官冷心不冷，固知董侯今伯冏[16]。碛沙日黄云锦乱，征侯定上金华省[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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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此诗虽以较大篇幅叙写了汉代拓边引进良马的故事，但仍对当时西部边疆的安危表示了担忧。因此，对所送之人也寄予了厚望。太仆，官名，掌舆马及牧畜之事。董卿，不详。

[2] “治贤”句：意谓贤人在治世便出仕，在乱世便隐居。《论语·卫灵公》：“君子哉蘧伯玉！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也。”

[3] 唐虞：唐尧和虞舜，古帝名，传说中的贤明君主。唐尧，帝喾之子，姓伊祁，也作伊耆，名放动。初封于陶，又封于唐，号陶唐氏。虞舜，姚姓，有虞氏，名重华。受禅继尧位，都于蒲阪。圉（yǔ羽）牧：养马放牧之人。圉，饲养。《左传·哀公十四年》：“孟孺子泄将圉马于成。”

[4] “国君”二句：意谓古代君王以养马作为国家的大事，所以设置官员也是司马为首。仆，即太仆，官名。《周礼·夏官》有太仆，掌正王之服位，出入王之大命。卿，官名。周制，宗周及诸侯皆有卿，分为上中下三级。司马，官名。《周礼·夏官》有大司马之属，有军司马、舆司马、行司马。

[5] “汉人”句：《汉书·武帝纪》：“（元狩二年）秋，匈奴昆邪王杀休屠王，并将其众合四万馀人来降，置五属国以处之。以其地为武威、酒泉郡。”又《汉书·武帝纪》：“（元鼎六年）秋……又遣浮沮将军公孙贺出九原，匈河将军赵破奴出令居，皆二千馀里，不见虏而还。乃分武威、酒泉地置张掖、敦煌郡，徙民以实之。”汉代金城郡治允吾，在黄河西边。史称“河西五郡”。河西，指兰州以西的狭长地区，在黄河以西，故称。

[6] 硊礧（wěi lèi委类）：高峻貌。

[7] “夺骏”二句：汉武帝闻道大宛国有良马，遣贰师将军李广利带军士恶少数万人前去大宛夺马。“贰师兵欲行攻郁成，恐留行而令宛益生诈，乃先至宛，决其水源，移之，则宛固已忧困。围其城，攻之四十馀日，其外城坏，虏宛贵人勇将煎靡。宛大恐，走入中城。”后来大宛贵人杀其王投降汉军。见《史记·大宛传》。

[8] “苜蓿”二句：意谓汉武帝在御苑、离宫种了苜蓿，殷勤地让天马享受在家的感觉，可是谁能记得多少土地因此荒芜、多少人为此付出了生命？《史记·大宛列传》：“宛左右以蒲陶为酒……俗嗜酒，马嗜苜蓿。汉使取其实来，于是天子始种苜蓿、蒲陶肥饶地。及天马多，外国使来众，则离宫别观旁尽种蒲陶、苜蓿极望。”蒲陶，即葡萄。

[9] 青骢：见《送仲副使赴陕西》注〔2〕。

[10] 三边：汉代幽、并、凉三州，其地都在边疆，故称。后泛称边疆。李白《古风》之六：“谁怜李飞将，白首没三边。”又，明代称廷绥、甘肃、宁夏为三边。连钱：“连钱骢”的省称。骏马名。《尔雅·释畜》第十九：“青骊。”郭璞注云：“色有深浅，斑驳隐粼，今之连钱骢。”

[11] 六苑：泛指帝王畜养禽兽的园林。汗血：见《天马》注〔2〕。

[12] 长城窟寒：古乐府有《饮马长城窟行》。说征戍之客，至于长城而饮马。妇思念其勤劳，故作是曲。见《乐府诗集·饮马长城窟行题解》。三国魏陈琳《饮马长城窟行》诗：“饮马长城窟，水寒伤马骨。”

[13] 四岳：相传为唐尧臣羲和的四子，分管四方的诸侯，所以叫四岳。《尚书·尧典》：“帝曰：咨四岳。”这里泛指朝廷的大臣。拜手：跪拜礼的一种。跪后两手相拱至地，俯首至手。

[14] 薇花廨：这里代指承宣布政司。唐代称中书省为紫薇省。明改行中书省为承宣布政司，亦沿称为薇省或薇垣。

[15] 葡萄州：葡萄本为西域出产，葡萄州就代指西域各地。

[16] 伯冏（jiǒnɡ炯）：周穆王臣子。穆王任命他为太仆正，作《冏命》。

[17] 征侯：指董卿。金华省：即金华殿，在汉之未央宫，后作为宫殿的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