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一看那金元宝,整个人都乐开了花,那还有心思去追究她的花魁刚才到底去了哪里,正要亲自招呼穆羽笙上楼,穆羽笙却推开她,自己跑上楼去,进了花魁的房,落了闩。
“看着一本正经的小公子,遇上我家香香,也不过是个色中饿鬼!”老鸨看了眼楼上,不屑地说了一句,又掂了掂手里的金元宝,“管他那么多呢,有钱就行。”
脸上蒙着轻纱,身材妙曼的花魁扭着纤腰,风情万种地回了自己房间,听到身后有人进来了,门上也落了闩,才转过身,摘下脸上的轻纱,却露出郁明透一张素净的脸。
“快把外衣披上。”
明透穿着花魁常穿时的那身紫色纱衣,那纱衣又小又短,只能将将遮住她的胸前和下腹,妙曼的腰肢和双肩皆裸露在外,一双白嫩精巧的小脚也未穿鞋,踩在红漆的木质地板上,一行一动,皆是风情。
穆羽笙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低头不敢去看,忙脱了自己的外衣就要给她披上,又怕逾越了礼数,只得将外衣远远递过去,待明透接了穿好,才走到桌边,正襟坐好。
“你说,我们能骗过那人,引他上钩吗?”
房间角落点着明透特意配置的香,香味浓而烈,与寻香身上的媚骨香香味相似,却没有那种惑人心智的媚劲,为了能暂时迷惑燕香楼里的人,明透在自己身上也狠狠薰了些这香,用这香浓烈的味道遮住身上的莲香。
“若真如寻香所说,那人急于得到栖凰琴,那么他一定还会到燕香楼来,若寻香已得手,他便会取了栖凰琴,再杀人灭口,若未得手,他便要给寻香下更恶的毒,再次逼她动手。”明透抬手给穆羽笙倒了杯茶,纤细的手腕上带着香,落到穆羽生口鼻里,依旧是浅淡的莲香。
楼下丝竹之声不断,各种调笑之声不断传来。穆羽笙与明透难得有这样两人独处的时间,平时总觉得又许多话要单独与她说,此时真有机会了,却不知道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明透,此事结束,你便与我一同回观海阁吧!”
“我听说媚骨酥之毒发作之时,全身骨骼如有万蚁噬咬,只折磨得人昏死过去才罢,而且中毒越深,发作越频繁。”明透喝了口茶,岔开话题,“寻香中毒颇深,真不知她这些日子是如何熬过来的。”
“这次的事,也真是让寻香吃尽苦头了,”穆羽笙想着,要怎样把话题拉回来,“不过这样也好,吃了大亏,才会懂事。”
“嗯!”
“不过这漫漫长夜,我们要做些什么才好,总不能一直这么干坐着吧!”穆羽笙抬眼看见窗外月色正好,“今夜月色正好,要不我教你抚琴吧!”
“抚琴?”明透顿了顿,又道,“也好,说不定那人看到栖凰琴,很快就会出现了。”
三句话不离抓人的事,穆羽笙有些莫名地吃味,又想到解决了此事,便能带明透回观海阁,心下又欢喜起来,便取了栖凰琴,放到窗边的小案上,自己坐到一旁,待明透坐过来,才挪过身去,慢慢教导她抚琴。
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欲素愁不眠。
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
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
……
穆羽笙半揽着明透的身子,手把手教她拨弄琴弦,怀中之人发间淡淡的莲香,让人心醉,也让人身心无比沉静。他低头去看她,却只看到她微翘的长睫,小巧挺翘的鼻尖,正垂目专心于琴弦之上。
他厚实的双手正握着她小巧纤长的十指,缓缓拨动着琴弦,晶莹的琴弦映着她白皙如青葱的指尖,月光如水流泻而下。如此良辰美景,又有佳人在怀,若此生长如斯,夫复何求。
一曲《长相思》未弹完,穆羽笙却蓦地停了手,沉醉曲中的郁明透见他忽然不再继续,偏头不解地问:“怎么停下了?”
“这曲不好,我们换一曲。”穆羽笙想起此曲的后两句,“忆君迢迢隔青天,昔日横波目,今作流泪泉。不信妾断肠,归来看取明镜前。”
确实寓意不好。
“我来教你弹《凤求凰》!”
穆羽笙看着她明净的双眼,又握住她的手,要教她弹奏新曲。
“等等,好像有人来了。”明透双手压住琴弦,“快些将琴收了。”
话音刚落,一道包裹着黑雾的身影便直冲栖凰琴而来。穆羽笙刚刚将栖凰琴收回乾坤袋,那人便已到了身前,伸手边去夺装着栖凰琴的乾坤袋。
“小心!”
明透身形灵动,一闪身便到了两人之间,双手运起灵力,挥掌便拍向那人胸口。穆羽笙将乾坤袋放收好,便过来帮明透的忙。他二人在观海阁时,便是一起练功,明透的掌法更是都由他亲自教授,此时心意相通,一招一式配合得更是天衣无缝。
那黑衣人与他二人拆了数招,发现明透修为较弱,出招也总是慢上半分,便专往明透身上攻击。穆羽笙那忙去护她,稍有分神,便被那人得了空,退到窗边,转身跃出就要逃。二人对视一眼,跟着从楼上跃出,追了上去。
黑衣人身法极快,穆羽笙追了一路,又要照顾落后在明透,渐渐被甩开了距离。
“别管我,你快去追,别让他逃了,我一会就跟来。”明透看着那人原来越远的身影,急急对穆羽笙道。
“好!”穆羽笙看看明透,又看看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黑衣人,也怕再让那人逃了,又会有更多人遭殃,便也只能自己先去追那人。
二人一逃一追,很快便出了临海城,到了郊外一处无人的空地,那黑衣人便停了下来,背对着穆羽笙,负手而立。
“大胆贼人,还不束手就擒。”穆羽笙追上那人,大声喝到。
那人却不作声,伸手便向穆羽笙脖颈抓取,穆羽笙后退几步,躲开那一抓,正要反攻,却发现法人的攻势比在燕香楼时凌厉了许多,招招致命,却看不出是何门派招式,想来那人在燕香楼时,是故意隐藏实力,直到将他引到这僻静处,才下狠手。
二人缠斗中,穆羽笙肩上、颈上被抓伤,伤口上隐隐有黑气萦绕,那人也中了穆羽笙两掌,心下一狠,攻势更比方才狠辣了几分。穆羽笙渐渐落了下方,那人得势,一手向穆羽笙颈上抓去,一手往穆羽笙心口掏去。
眼看穆羽笙就要被那人制住,落在后面的郁明透已赶到,向穆羽笙喊道:“攻他面上,将他蒙面摘下。”
那人一直不言语,也不用本门功夫,又蒙上面,用黑雾藏住身影,如此种种,皆是不愿让人知晓他的身份,若取下他蒙面的黑布,便能知晓那人身份,要对付他也就容易多了。
穆羽笙得了提醒,侧身微微躲过那人的攻势,伸手便招招往那人面上去,那人果然分心去挡。明透也加入战局,二人一人牵制攻势,一人专往他面上的蒙面而去。
那人似是被逼的急了,忽地退后几步,运起笼罩全身的黑气,那黑气忽地膨胀起来,化作万千恶鬼,围着那人上下游动。那人操控着那些恶鬼,使得穆羽笙和郁明透近不了身,双眼露出得意的神色,又无声地操控者那些恶鬼向穆羽笙和明透而去。
那些恶鬼将穆羽生和明透缠住,阴冷的怨气寸寸渗入二人身体,二人一边运起灵力抵御怨气侵入,一边将周身越来越多的恶鬼击散,可他击散一个,又围上来两个,击散两个,又围上来四个,越打越多,怎么也清理不完。
“这样下去不行,得像个办法才是。”
穆羽笙刚想着,就见郁明透不知何时已到了他身前,替他击碎正将他缠住的恶鬼,道:“栖凰琴,安魂曲。”
穆羽笙心下了然,不再去理会那些恶鬼,盘膝坐下,祭出栖凰琴,双手覆上,手指轻轻拨动琴弦,清亮的琴声便响起。
柔和清亮的“安魂曲”一响起,那些凶猛恶鬼攻势便慢了下来,渐渐化为一团团黑气,慢慢在夜风中飘散。缠住明透的恶鬼也被琴曲化了去,明透觉得身上一松,回头看了眼穆羽笙,双眼向他递去感谢。
那黑衣人见召唤出的恶灵皆被栖凰琴控制住了,心道:“这栖凰琴果然厉害,此时我大功未成,还是先走微妙。”便又召出更多恶灵,拦住穆羽笙,自己借着夜色遁走。
“不好,让他给逃了。”
解决完恶灵,穆羽笙收了栖凰琴,却见那人已不见了踪影。
“不必追了,我们回客栈去吧!”明透道,“我总觉得是有人故意将我们引出来的,刚才我追着你们过来时,还遇上了别的黑衣人。”
“你没事吧!”穆羽笙此时细看,才见她嘴角还隐隐有血迹,只是刚才月色昏暗,竟没留意到,一时间心疼不已。
“我没事,那些黑衣人修为并不深厚,已被我解决了。”
她随说的风轻云淡,穆羽笙别仍不放心,又见她双脚通红。今夜为了装成花魁的样子,她便一直赤着脚,这一时追出来也没来得及换上鞋袜。
“你的脚……”
“不妨事,我们还是快回客栈吧,”明透忽然觉得心中十分不安,“我有些担心碧云姐姐。”说着,便要往回赶。
“等一下!这样更快。”穆羽笙忽然拉住她,将她拦腰抱起,又道:“抱紧我!”说着便抱着她一路往客栈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