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姑？芳姑？有两个黄花菜来找你老人家……”
“什么你老人家会不会说话，你这死丫头片子真是欠揍了，看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一个膀大腰圆的但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从楼上下来，也就是这大晚上的灯红酒绿忙得不行，要不然早就一大耳刮子把这不出货的干翻了。只不过刚刚下来，就看见两个慌里慌张的小青年正在四下乱看，差点火就上来了。
只是稍微一个定睛，她立刻就发现了其中一人帅气逼人……不对，是气质不凡，这必然是今天要等的人，当即浑身都是一阵，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笑脸迎了上去，张口就是老鸨子的经典台词：“公子，姑娘等你已经够久了，快快上楼吧？这春宵一刻，可千万别耽误了。”
“……那我呢？那我呢？”
“……公子，您看呢？”
“就让他一起上去吧，要不然闹起来，就太引人注目了。而且相信‘姑娘’一定会有安排的。”
这里面堪称重楼叠嶂，一泓翠绿染在各个房间的门口，光是大厅里面的酒客姑娘，就足以让喧嚣将整座楼都掀翻。课这不过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姑娘们都在一个个房间之中，光是出场一会，每个几百几千两的银子都是不可能的。
吴璐奇过了一楼的纸醉金迷，走过了二楼的沉郁静谧，当走到了三楼，一切都变得雍容华贵，有着超出一切的现实感。
这里，竟然真的如贵女的厢房一样，没有那种刻意的浮华，反而更多一份清冷疏阔，多一分男子的皓朗承潇。
吴璐奇家里捐了工部员外郎，可也没有见过如此场面。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样子，多一分过于雕饰，少一分太过凄清，让人不由得怀疑，究竟是怎样的人物，能配得上这样的房间。
很快，一个小丫头莹莹走来，拿着一个酒壶，倒上了两杯浊酒。微微一笑，浅浅施礼：“二位公子，姑娘还在梳妆，还请少饮薄酒，准备诗文唱对。”
“敢问……如此场面，究竟是哪位姑娘？”
“这位公子说笑了，天生贵胄，除了我们妖仙姑娘，还能有谁呢？”
“吴兄，喝吧，这里的酒，肯定不会差的。”
这没见识的娃儿颤巍巍的喝了一口，长叹一声，当即发出了满足的鹅叫声，两眼一翻，双腿一蹬，整个人绷直就砸在了地上。两个壮汉听见动静立刻窜了出来，丫头一挥手，便将这不速之客直接拖走醒酒去了。
“大姑——解决了——”
“解决了就好，我可不是想见就见的。”一个高挑而足够疏阔的身影从屏风后面走出，偏巧没有任何化妆和雕饰，光是这两件单薄的衣裳，清水出芙蓉的，竟然能有扑面而来的美艳之感，就算是朱慈焕，也有点嗓子发干。
“大哥，你真的是男人么？”朱慈焕感觉疲惫一口气涌了上来，整个人都差点没站住，被搀扶着坐在了一边，他才能继续感叹：“你真的是我大哥么？就算我猜到你会躲到这种地方来，可花魁是什么情况？东宫是什么情况？你就没一点点羞耻心的么？你当真是男人么？”
“羞耻心那种东西，从我没能保护母亲那一刻，就已经和她一起投胎了。”
朱慈烺直接拎起来酒壶，两脚一翘便坐在了朱慈焕的腿上，顺手便勾住了他的脖子，把他轻轻的往后一勾，两个人便以一个奇怪的角度糅合在了一起，耳边吹过一阵子香风：“怎么？天下第一花魁给你喂酒，你不喝么？”
“你不要在这里恶心我，下去。而且你忘了长平那个丫头，小时候天天给我们下这种药，光看颜色都练出来了。我都一直都怀疑，她是不是学到了厂卫的所有传承，不过毕竟是皇后的女儿，倒也有这个可能。”
“这就说不定喽……不喝就不喝，金锁，来见见，这是你三哥。”
那个丫头柔柔弱弱的过来施礼，叫了声三哥好，然后就退下去了。朱慈焕眉头一皱，但并没有问什么，他和周皇后生出来的四个神异之才不一样，他的老娘是田贵妃，就是一般人。
“传说周皇后怀你这个太子的时候，被十八道天雷劈了肚子，还让阴司鬼差追杀了七十二个昼夜。我在余姚收到了落款芳姑的传信，让我用正当理由进京一趟，我来了，应这一届的会试，说吧，要我干什么。”
“让你进京是无奈之举，要不然我宁愿你安然度过一生。不过所有的人都陷进去了，小燕子对我说了谎，紫薇联系不上，其他人又不能动……如果你不上的话，就只能让长平上，那就连我也控制不住局面了。”
“长平她，我记得她伤得很重。”
“身上的伤还好，心上的伤，内功本就阴邪，只能祈祷她不动手。你要想办法考个进士，最好是状元，你要进入朝堂才行，我才能继续下一步计划。你可以列一个要杀的人的名单，我这里想办法给你找到考题，还有问题么？”
“……这并不容易，我虽然不如你们，可我对自己的学识是有信心的。问题在于，这是皇帝真正的第一科，朝廷连败两科了，会试和殿试的六道题，我估计很难成为最后排名的绝对答案。”
“你先应付会试，会试的干系没有那么大。我会想办法让你给皇帝留下印象的，不过……你要先通过会试，你必须通过会试，这件事非常重要。魏东亭和纳兰明珠也会参加，如果你能够击败他们二人，皇帝势必高看你一等。”
“你能拿到题？”
“拿到了我会叫芳姑去请你，就说小妖仙心中想念哥哥。”朱慈烺素手一挥：“现在，带着你的兄弟，从后门离开吧。”
盯着小妖仙的人不少，所以当王士元二人从她房间里面出来之后，立刻被有心人给看见了。当天晚上，这举子出没秦楼楚馆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燕京，甚至这弹劾的奏折，就已经递上了内阁，总考官苏克沙哈见兹事体大，甚至和主考济世闹到了崇祯的御前。
很快，在一片人心惶惶之中，燕京迎来了康熙六年的会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