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前日里面起了一卦,得了一首卦辞,倒是不知道这是先朝皇后的词。”小妖仙也不必端详了,直接将这球踢给了还是一脸茫然的王士元:“这位王举人倒是有些俊逸之才,不知道您可曾听过这首忆王孙呢?”
“崇祯年万事具歇,就连皇帝的文书诗词都留不下来,一首先皇后的咏怀词,我又怎能记得。”王士元算是知道了这美人恩,转换话头说道:“不过诗词歌赋都是小门小道,当今天下可是不兴了。就拿这次会试,策论远胜八股,尽可以一览当今天子实干之风,着实为万民之福啊。”
“哦?这位王举人,想必考的不错了?”
“先生谬赞了,不过是针对这圈地之策,上了一封圈地乱国的策论罢了。这珠子兄和芹菜兄,可是文笔酣畅,圣意通达,远胜我等。吴璐奇,你写了什么,我至今还不知道呢。”
虽然气氛依旧奇怪,但很快众人也就谈说起来这四道题了。男人们纷纷的在这位小妖仙的面前争风吃醋,特别是纳兰明珠和魏东亭二人,他们虽然开始觉得尴尬,不过这种共同出入风化场所可是稳固盛宠的好方法,只要崇祯不追究,他们基本上就坐定了大好的前途。
这已经不是筵席了,四名刚考完会试的举子,争先恐后的发表着自己的政见,说着对四道题的认知,女人的事情反倒是其次的了。王士元尤其知道这机会的难得,没想到这大哥竟然能策动小燕子将皇帝请来当面谈论会试,只要能够留下印象,考中是必然的事情。
吴璐奇眼见王士元卖力,他更加卖力。不过让所有人都觉得惊奇的是,这个相貌猥琐道德败坏的家伙,竟然是这里学识最好的人,也是看的最透彻的人。圈地案的题死死的站在此事违背法理,违背人心,减少税收这些,硬是分析的方方面面,让崇祯都哑口无言。
本来还想着怎么揍太子一顿,到了这个档口,爱才之心大起。五个大男人将三道题说了整整一夜,将三道题是摆开了揉碎了,情到深处,珠子兄差点和这个吴璐奇打起来,结果让王士元给了一个酒瓶撂倒。苏茉儿早就让史湘云不知道拉到哪里去了,这丫头也害怕崇祯生气,赶紧拉了这个平日斗嘴的姐姐跑路。
反正不是什么干净地方,叮嘱了赛威赛广在门外看紧之后,二人就去索尼的府邸,找未来的皇后玩去了。
其实争论的关键在于隆庆开放海禁的问题,这一点五个人的观点各有不同。吴璐奇一针见血的看到了这有损朝廷财政的自主权,而纳兰明珠则认为这是沿海走私和倭寇横行的妥协之策。王士元直接拿嘉靖朝和隆庆万历年间的户部数据做证据,说明这在大明后期是一项合理的政策,但魏东亭却认为这是从万历后期开始的惨败的根源。崇祯则认为这削弱了朝廷对于局势的掌控力。
明君天子最不忌讳争论,这几个人都各有理由各有偏颇,很快就打成一片。朱慈烺感慨万千,没想到竟然还能看到如此场面。
只不过时间一长,天色已黑,这些人纷纷不胜酒力,一个个的醉倒在地。就算胜酒力的,也长了眼色,配合着芳姑把自己抬出去。最后,只剩下了关系相当复杂的“俊男美女”二人,在这天上人间,一站一座,面目潮红。
“只怕这一夜过去,燕京又要传出来不少朕眠花宿柳的风流韵事了。怎么,这位‘姑娘’,该如何赔偿寡人。”
“奴家只是没有想到,这小燕子所瞒的事情,竟然如此荒诞。”小妖仙将身上的花红柳绿全部扯了下来,随意的将头发打乱,抚平血红色衣裙上面的酒污:“有个叫福尔摩斯的捕快说过,当排出了所有其他的可能性还能剩下唯一的一个,不管有多么的不可能,那都是真相。”
“你总是会说一些奇怪的话,出一些奇怪的主意。”崇祯冷眼敲着他,自顾自的继续倒酒:“当年皇后写这首忆王孙的时候,只有朕与皇后二人。之后你便闯了进来,见这首词言语不详,你便直接将其扔入了火盆,与皇后大吵一架,甩门而去。皇后多软的性子,哭了整整一夜,朕到现在,都记忆犹新,那还是在崇祯十七年。”
“奴家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
“别装了,就算是再过一千年,我也能认出我的儿子来。”崇祯一杯酒灌下了肚子,一手捏住了这小妖仙的下巴,往自己面前用力一拉,将她拉了个踉跄,四目相对:“而且我见过多少女人,一个人是男是女我是能看出来的,你不是朱慈烺,但你非常了解他,也非常了解我的家庭,你,到底是谁。”
“我当然是太子朱慈烺,否则还能是谁呢?不管是朱慈炯还是朱慈焕,甚至是已经有些失常了的长平公主,都会认为我是他们的大哥,你凭什么呢?太子风姿倾国,神采俊逸,慈孝恭敬,为什么不能是我呢?你知道很多事情,甚至知道崇祯帝与皇后才知道的词,你又是谁?是一个朱由检的灵魂塞在了小孩子的身体之中,还是一个小孩子在病毒的侵袭之下做了一个漫长的睡梦呢?你是谁?你是朱由检,还是爱新觉罗玄烨!”
“我是朱由检,也是爱新觉罗玄烨。”崇祯是何等的坚定,他的经历塑造了一个沧桑的灵魂,让他绝不会在这种简单的思辨之中丧失自我,因为他是皇帝,而生来并非皇帝。皇兄比他有气魄,太子比他有天赋,但他最终承担了那个瘫痪世界十七年的时间,除了家庭,他对得起那个世界。
“不管你是谁,至少太子是信任你的。那么说吧,你叫什么,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我必须保密,我是谁,我也不愿意说。”小妖仙将朱慈烺的那些中正之气彻底摒弃,直接将崇祯的手紧紧握住:“我必须能够参与到朝政之中,你最近所担忧的,不就是没有人能够分担你的担子么?你大可以把我当做太子信任,至少现在,我们的目的完全一致,就是反清复明。”
“我不会将你这种妖媚之人放到外朝的,我的儿子孙子们那么信任你是太子,我可不能放任你完全把持朝政。”两个朱红色的人都长着玲珑剔透的心,小皇帝一把将这妖仙的衣襟拉开,笑道:“等到小皇后入宫了,你也入宫吧,滚回太子的撷芳殿和端本宫去,你如果熟悉,那还不需要人介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