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也分为两种,一种是能够笼络人心,将朝政军权能够彻底控制在手中,予宇欲求,他已经是皇帝了,无非差个名号。董卓曹操,便是如此。”小妖仙敲打着身边的朱慈焕,一边继续分析道:“另一类,不过是擅专罢了,这鳌拜我也是见过的,甚至灌了他不少东西,就是为了知道他的底细。”
“说。”
“不要,它是我的救命牌,我可不能信你这张嘴。”小妖仙当真有一带妖妃的底气,只管继续给皇帝灌酒:“我只能说,鳌拜这种擅专之人,你难道没想到当年的严嵩么?你觉得对嘉靖来说,究竟是严嵩好用,还是徐阶高拱张居正好用呢?对你这康熙爷来说,究竟是鳌拜擅专好呢?还是弃了鳌拜,再次面对众正盈朝的局面呢?”
“再没有比众正盈朝还要糟糕的局面了,不愧是太子,解开了朕的疑惑。”崇祯火气顿时消散,但还是问道:“前些年料理了洪承畴,做的不漂亮。还剩下吴三桂等三个老贼,不如就让这鳌拜和他们杀一杀,如何?”
“只怕他现在的威势,还杀不过这三位王爷。”小妖仙也觉得稍微有些棘手:“不过父皇现在所要促成的,应该是苏克沙哈的死,不光要死,而且应该是枉死,惨死才行。老三,听了半天,你理解了么?”
“……”
“这孩子傻了。”崇祯摇摇头,示意小妖仙将事情讲个大概。她在耳边短短的几句话之后,这孩子几十岁的人了,直接就抽了过去。这下就连小妖仙也有点无语,只好问道:“我会给他说清楚的,你来找我,究竟什么事情?”
“殿试之前,我需要你入宫一趟,有件事还偏偏非你不可,找遍整个紫禁城,也找不来。”
崇祯小声的把事情一说,小妖仙当即哈哈的笑了出来,臊的小皇帝无颜见人,很久都没有如此快活的日子了。
鳌拜神清气爽的回到了自己的府邸,骏马一停,便立刻有人前来禀报,足有五六人都在暖阁等待。可鳌拜听了半天,琢磨了一会儿,问道:“班布尔善、苏克图和那两个逆子都在,遏必隆呢?”
“遏相爷身体欠安,公子特别向小的告了假,说来日再来叨扰。”
“老鬼。”
鳌拜身体确实健硕,他比罪恶滔天的索尼要健硕的多,龙行虎步,小厮都险些跟不上。绕过了正厅和家庙,在水榭厢房之中,传来一阵嬉闹欢愉的声音,让这位权臣忍不住皱了皱眉。
熟稔的坏蛋一定是个苦行僧式的自虐狂,鳌拜还没能到成功的地步,至少他的属下做不到。一打开门,这暖阁里面足有十几位,自己家里的那些人或者站着,或者坐在一边,一伙人就这么装模作样的听着两个怀抱琵琶的歌姬唱着咿咿呀呀毫无意义的小曲,鳌拜的血压一下子就上去了。
“你们——”
“父亲,父亲不要大声……”
大儿子恶心吧唧的拉了拉自己的衣袖,手指指向主位上的女子,穿着一身男人的衣服,早就让这催眠曲给睡得一塌糊涂。史湘云是鳌拜大计最重要的一环,今天将她请来,正是为了下一步的计划请益情报。
送人到皇帝身边是正常操作,虽然送的是人家自己外孙女。一伙人就这么静坐着看着这小妮子睡觉,其实这几个歌姬难听的特别醒神,史湘云感叹着下面人坐功正好,公卿大臣也感叹这姑娘睡功真高。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装了几句诸葛亮之后,史湘云“悠悠转醒”,起身拱手:“鳌大人杀了苏纳海这三家人,小女子恭喜了。”
“今天斩了这三家,我鳌拜也是怕将来现世报,所以必须做的坚决一些。”鳌拜一口干掉一杯浓茶,调笑着说着渗人的话:“说不定有一天,我们这些老老少少全部拉到了菜市口,他们也不会怜惜我们。你们这些人如果不干那些颠三倒四的事情,我何至于如此铤而走险。”
几个亲友故旧面面相觑,刚想要说什么,只听到史湘云反而开口了,将一张折子轻轻推到地下:“热河圈地,让正红旗杀了镶黄旗三十多人,顺手圈了皇庄一大片地。你们知道那些宗室亲王,在太皇太后面前哭诉了多久么?穆立马,你强抢民女的爱好竟然还没有改,在热河竟然抢的是魏东亭的亲戚,他和皇帝走得多近,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去抢小皇后?皇帝昨天找我问话,我想了一夜,都想不出该怎么维护你。鳌大人,您说说,该怎么办吧。”
穆立马那管得了这个,鳌拜一家子就自己算是出息的,这两件事都烧了好一会儿了,面上告饶,心里面却不在乎。跑马圈地,马管得了你是皇帝老儿的地么?而且镶黄旗的杂碎,杀几个又能怎么样?别说是抢人,就连你都是当年小爷抢回来的,轮得到你在这里问话?
可嘴巴却说的是:“也不知是那位贱人给姑娘添了堵,咱爷们这就去弄死他,给姑娘出气。”
“不要再耍混蛋了,快闭嘴吧。”鳌拜只觉得浑身都是颓废之气,今天的戏码,将他的外强中干暴露无二,到了现在,他只觉得太过疲劳。苏克图上前施礼,然后才安慰道:“相爷,终归是将事情过去了,何必如此烦恼。”
“今日兵行险着,如果不是苏克沙哈扔了举子的卷子失了先机,今天只怕还要横生枝节。小皇帝没有你们想的那么无能,他的耐心太好了,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怎么能有这么好的耐心。今日算是撕烂了人臣之礼,将来,只怕死无葬身之地啊。”
苏克图这位即将走马上任的帝师刚想要安慰几句,却见暖阁后门大开,两个丫鬟搀扶着夫人走了进来。这位夫人倒也是个人物,大家一起对着荣太君见礼,只有史湘云和鳌拜巍然不动,视而不见。
“怎么会没有葬身之地呢?”荣太君斜靠在案榻上面,手上的小旱烟杆子不停吞吐。鳌拜惧内,可史湘云从不吃亏,直接皱着眉头,用手绢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这句话说的过于不详,鳌拜不好回答,当着外人小辈的面,又不好赔笑,便哼了一声,自顾自的生着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