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锦衣卫……这件事可不是小事啊……”
他年轻的亲爹走人之后,朱慈焕张着嘴巴盯着天花板,正愁这件事做不来。可父皇难得交来一件差事,总不能办砸了。
这小子的第一反应……理所当然的是去求救他认为的大哥朱慈烺喽……
可就在王士元在床头上扭来扭去,像个蛆一样的想要下床的时候,忽然听得门外传来男子声音:“探花叔叔,今日感觉如何?”
“今日感觉不错,容若贤侄,怎么今日有功夫来看我了?”
“还不是闻着龙气便来看望叔叔了。”依旧是一阵道袍的纳兰容若闭眼走入,手中还拿着一份布包,进门便说道:“贫道日前偶得一书,算得与叔叔有缘,这便拿来与叔叔看。”
“有这事?贤侄速速拿来。”
挣扎坐起,王士元打开布包,只见书封潦草,竟然是手稿,上书四个大字——《崇祯遗录》。
“此书……此书是何人所赠?是何人所写啊?”
见王士元如此惊讶,纳兰性德便按照固定的说辞背到:“此为一名前朝锦衣卫指挥佥事所做,在江南偶有传抄,不少地方学政有禁书之议。对了,此人叫做王世德,至今在江南隐居。”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但事情不可太急,王士元脑子一转,便说道:“容若贤侄,帮我个忙如何?”
“叔叔请说。”
“这是一枚令牌,帮我拿着这枚令牌入宫,请延禧宫的金锁姑娘,出来一趟。”
“……”
纳兰容若愈发觉得神教的能量太大,什么时候都发展到宫里面去了。不过还是摇摇头,拿了令牌便去了。
科举的事情这才算告一段落了,而鳌拜的谋划也是刚刚开始。崇祯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必须要在鳌拜下定决心之前,给自己埋下更多的暗桩子才行。
这刚刚回宫,佟国维便迎上来说道:“陛下,索拓国大人进入内务府商议婚典,现在进了坤宁宫,正在谢恩。”
这索拓国就是索尼的长子赫舍里·噶布喇,就是皇后佟晓兰的亲生父亲。因为这名字他实在是记不住,而当女婿的记不住老丈人的名字也是大罪一桩,孝庄便在康熙四年招他进宫,一番勉励之后,赐名索拓国。在索额图被下旨回家丁忧之后,他这才找到一个进宫面圣的机会。
他要稳住鳌拜,他要不惜代价的稳住鳌拜。鳌拜始终不知道自己的深浅,只要他犹豫不决,崇祯便能够尽可能的让鳌拜成为一把利剑。
可惜他不是遏必隆,没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给皇后做媵……
索拓国还没进入坤宁宫,就看见魏东亭站在门外,示意他稍等。挥退其他几位坤宁宫侍卫后,他这才放这位老丈人进入这皇后寝宫,但还是提点到:“方今静妃在此养胎,还有史姑娘也在此养伤,还望索大人多念为臣之道,莫要乱了礼数。”
“多谢魏侍卫提点。”
父女相见,却多是泪眼。索拓国行礼之后,竟然再没有多说出一句话来,只是看着自己女儿凤冠如仙,端坐风床之上。皇家气派,果然就是大气珍奇,就连个子也高了不少。
也不知道这伙食有多好。
父女二人感慨一番之后,小皇后声泪俱下的说道:“再不能侍奉父母,不能为祖设灵守孝,还望父亲能为女儿多保重身体,在祖父灵前,上一炷香!”
一番哭诉结束之后,那些太监宫女终于可以退出去了,帷幕拉开,赫舍里家的一点家私,现在还不能说。小皇后以尽孝心为名,将父亲拉到了御花园,侍卫宫女都在后几步,这才能说些话。
“女儿,宫中规矩繁多,你过得怎样?”
“……皇后金印,父亲知道么?”
“这……莫不是还在太皇太后的掌握之中?这倒也合理……”
“不,更糟。”小皇后的面色已经铁青到可怖的境地了:“皇后金印早在三年前,太皇太后便已经交给了苏茉儿。您也知道的,苏茉儿是老苏麻喇姑的侄女,是关外的那些老臣们的人。原来还以为苏茉儿和太皇太后之间不睦,可没想到,皇帝竟然能够缓和这二人的矛盾。”
“这……娘娘与陛下,恩情如何?”
“……”
不受宠么?想来也是。自己这个女儿姿容尚可,但是毕竟年纪尚轻,历练不足。对付一般的妃嫔还行,但现在的苏茉儿,远胜当年的老苏麻喇姑。
“此可以为援而不可图也。”索拓国双眼爆出精光,随即说道:“要知道小苏麻喇不是绝对的敌人,也不会是绝对的盟友。女儿,你要对付的,是在大婚当天,作为你的媵嫁入的,遏必隆的两个女儿。”
“此二人……女儿也是知道的。可现在后宫只有两个人,女儿尚且不知道皇帝的喜好。长姐温婉,小妹跋扈,可谁会得势,还是要看陛下的态度才行。”
“娘娘不要忘了,鳌拜一旦倒台,遏必隆作为硕果仅存的辅政大臣,至少也是个世袭一等公乞骸骨告老还乡。其宫中府中的势力,也比我们赫舍里家要稳固些。所以她们必然会冲击皇后之位,哪怕是被迫的,背后的势力也会推动这件事情。为了赫舍里家,还有依附于我们的官员,你就必须联合小苏麻喇,和遏必隆的女儿打擂台。”
“女儿只是担心,皇帝心在社稷,不会容许后宫争斗。您在外朝,定然知道皇帝的生杀予夺何等的干脆。若是对女儿起了疑心……难保不会让女儿病故。这一点,苏茉儿尤其说过。”
“那皇后娘娘准备怎么办?”
“这后宫皇帝的女眷,除了本宫之外,还有三人。苏茉儿自小和陛下长大,至今执掌皇后金印,而且还怀了一对双胞胎。陛下对这个双胞胎的……第二个人是康熙元年鳌拜送来的史湘云,陛下毫无纳之的意思,却亲近非凡,甚至可以看到会试题目,而不被皇帝猜忌。此人重伤养在坤宁宫,被打断了二十七根骨头,却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而断的。第三个人……难以言喻。”
“难以言喻?”
“因为女儿至今只是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至于她是谁,长得什么模样,为什么会进宫,完全不知。”小皇后厌恶这种一切都无法掌握的感觉,站定下来,向着延禧宫的方向指去:“堂堂的皇后,连延禧宫里面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女儿真是个幸福的皇后啊……等等,那不是那个侍女么?”
在她指头的方向,金锁正带着一捧花,一脸萌的看着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