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落跑

施厉两家联姻，作为动荡商圈的一场联姻，光一场订婚宴便是高朋满座，新闻不断，订婚这一天两家的股票都不约而同上涨许多。

宴席前期很多东西都是厉秣亲自挑选的，一个场地他就挑了半个月，请哪些朋友更让他愁了很久。

施文想办个小型的，大家热闹热闹就可以了，厉秣却说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要娶她做新娘，这才在前期时就弄得那样声势浩大，如今却是骑虎难下了......

望着前方敬酒的男人高大宽阔的背影，回想起以前，施文浅浅扬了扬嘴角，算是一种嘲讽吧。

施家父母来了，施予没有来，吴诗楠更没有来......想起吴诗楠，施文愈发陷入回忆。

还记得的上一次参加宴席，是吴诗楠结婚，新娘子当场跑了，主谋和策划都是她，现在想起，大概是报应吧。

命中注定她也要承受一把施予曾经承受的，提心吊胆看着自己的未婚夫的背影，担心他会不会临时落跑。

“喂！想什么呢？”，耳畔突然有人吼道。

施文转身去看，竟然是许久不见的张瑞。张瑞是两天前到的，厉秣派人去接的，施文只知道他来了，可是最近太忙，都还没来得及见他一面。

“张大律师，好久不见~”她扬起酒杯，冲他笑了笑。

“想什么呢，这么失魂落魄的？”碰了碰杯，他又问了一遍。

“担心遭报应~”，她开玩笑回答。

眼珠子一转，张瑞的眼神扫到厉秣的背影，立即就心领神会，笑着道：“事情我都知道了，这家伙外表看着还挺正常的，真能演啊~”

施文笑容浅浅，不作回答。

打量着她落下的神色，对方又道：“那丫头我也见过了~”

他顿了顿，彷佛在试探她的底线，见施文淡漠的脸上试探不出什么，才慢悠悠道：“想不想知道我这个外人怎么看？”

抬眸看他一眼，施文无奈笑了笑：“我要是说不想听，是不是太不给你张大律师面子了？”

“还是那么毒舌~”，张瑞呵呵一笑，吐槽道。

气氛沉静下来，他若有所思：“那丫头其实挺像你的~”

以为他能说出什么特别的见解，居然说她们像，施文鄙夷着笑道：“什么眼光啊，张律师~”

“都是难惹的刺头~”他半开玩笑说着，随后眼眸中略带着认真：“说真的，这丫头性格确实有几分像你，勇敢坚毅果决明亮......”

“这是你台词吗？”

“听我说完~”他的神情越发严肃：“我想说，如果厉秣会喜欢她一点也不奇怪，就连我都能在那个丫头身上看见你的影子。当然了，这并不是在替他辩解什么，厉秣对你的感情，除了他自己，没有人比我更知道......只要你还是施文，爱你就是他的本能。”

望着对方真挚的眼睛，施文重新塑起的坚固城墙，此刻也化开一角的柔软：“知道吗？我最近去了一趟法国。”

顿了顿，她又道：“原来不是只有意外才会让人失忆，时间也会，最近想起一些人一些事情，还蛮有意思的......”

张瑞冲她挑了挑眉，似乎不太理解施文在说什么。

“爱情是一场偶遇吧，遇见不一定有结果，那一刻心动却是真的，有人有缘无份，有人有份无缘，我和厉秣大概就是后者，后者经历沧桑虽然惋惜，前者才更叫人心痛......”

“你到底在说什么？”爆出一句英文来，张瑞摸不着头脑的看着她，觉得眼前的施文大概已经被逼疯了。

施文却笑出声：“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得不得到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一切不过’如此’就好。”

张瑞依旧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不过隐隐只觉得就算厉秣现在恢复记忆，他努力得来的爱情也不过如此了。脑海中已经可想见未来他独自一人默默坐在海边，后悔一生的背影画面......

“那你现在对厉秣......”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施文眸中迸发出一丝明亮，扬起微笑，已经翩然向另一处走去，顺着她的路线望去，张瑞第一次认真见识到令厉施CP分道扬镳的华诚总经理范家小少爷。

白色的高领毛衣和休闲西裤，配上一件深咖色的外套，身材高挑修长，长得一副小白脸的模样，确实年轻啊~

小少爷痞痞看着向她优雅走来的施文，高贵大气像欧洲读物里旧时代的女王，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不是说不来吗？”，施文笑着调侃他。

“我是来等人的~”捏紧手中的酒杯，小少爷傲娇地不去看她。

“等谁啊？”她好奇问道。

“当然是等今天的男主人公......”说话间，范希文突然回过头贴近，目光狡黠：“等着他什么落跑，我好替上~”

上一次在海边，范希文把晕倒的施文带回自己的酒店，她也确实大病了一场，养病的那段时间也大概看出小少爷的心思，便直接同他说把他当弟弟看。

谁知道小少爷却说：“以前是弟弟，以后未必，我不过告诉你一声，从今天开始我打断追你......”

就是这么直接了当，把当时施文的糟糕到极点的坏心情都强迫性地治愈了一半。

看着他目光灼灼的模样，施文竟也忍不住认真想了想，如果范希文愿意帮她救场，嫁给他或许也不是不行。

半抿着嘴角，施文拿起酒杯碰了碰他的，挑眉一笑。

音乐响起，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厉秣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揽住她的腰肢，二人顺着音乐滑入大厅中央。

说话的人群渐渐散开，给今天的男女主人公让出位置。

今天的厉秣难得的打着领结，给冰冷的脸上增添了几分稚嫩。望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孔，施文心中还是泛起了一层轻微的波澜。

音乐是二人最熟悉的一步之遥，也可以算是定情的曲子，此刻优雅流畅的步伐下是一座座翻越不了的高山。

随着音乐的升华，厉秣冰霜下的神情忽而出现了一些不同，有些模糊的记忆在他的脑中盘旋，仿若似曾相识......

情不自禁下，他紧紧盯着眼前这个女人，莫名的熟悉感伴随着一阵焦躁想洪水般涌入心头，这股焦躁再度让他感到不安。

抑制住想松开的手，他将目光转向别处，忽而就发现了人群中躲藏着的女生的身影，愣了一愣，他呆呆地望着那边的方向。

随即女生转头离开，身影消失在人群。

虽然自己已经告诉过她，今天他会因为不得已而订婚，可当这一幕真的被她亲眼瞧见，而且还头也不回的离开，厉秣有些着急，几乎下一秒就要冲动地追上去解释，可他的行为也早早落在了施文眼里，当即就拽住了他。

“你真的要为了她至整个厉家而不顾吗？”

她在他耳边小声质问，尽管二人脚上的步伐早已杂乱无章。

望向她警告的眼神，厉秣陷入犹豫......

施文看出了他的犹豫，保持着最后冷静，同他说道：“厉秣还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如果有一天你打算再次抛弃我，我就真的会不要你了......”

她说得极为认真，一字一句都像一道道绳索把他困得紧紧的，随着音乐的变化，舞姿早已不成步调，厉秣望着对方的眼眸，一股害怕的情绪将他全全包围，宛如溺水着被潮水包围。

像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厉秣定定的跟着对方的动作，没敢再动，甚至没敢再去想那个小姑娘究竟会跑去哪里，眼里心里都是眼前这个女人的那句“我真的会不要你~”

他从没想过一句话怎么会那么的令人恐惧，直到音乐结束，这种恐惧依旧围绕着他，令人心有余悸......

最后一节音符终止，他似乎迫不及待地就想离她远一些，松开交握的双手前，对方原本垂下的眼眸，忽而重又抬起，就这么淡漠平静地望着他，唇瓣启合，笑容清冷。

她说：“厉秣，这次我是真的......”

不，不，不要说......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的心中正在疯狂呐喊着，可是没人能听见。

“不要你了~”

把话说完，她潇洒地转身离开，像从前的施文一样，骄傲矜持。

掌心分离，是空气的温度，那么冷，那么凉，那么透骨......

他想握住，想抓住，可是翩然离去的背影是那样的快，他什么都握不住，什么都抓不住。

一瞬间焦躁和不安化为骤然的心痛，那一刻他才明白所有的焦躁和不安原来都是溺水者濒死前的无助和求救。

那些他所渴望的，紧紧抓住不放的浮木，拦住了真正在岸边向他伸手的人，现在人走了，他生的希望断了，只剩下了无尽痛苦和挣扎。

直到订婚的宴席全部结束，他依旧没有想起来那些曾经的回忆，不安感越发沉重，它席卷着心脏，像要一寸寸撕裂。

最后他在一辆车前找到施文，她正在安排陈羽先把施冷柔和林复啸送回去，M国还有堆事，他们是参加完宴席就要直奔机场的。

跟在她身后，看着她送父母离开后，转身望向自己，厉秣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想起来了？”，终是她先开口问。

“没有~”他老老实实回答。

施文无奈笑了笑：“那您还有事吗厉总？”

快入冬了，屋外的风很凉，她还没来得及穿外套，实在不想停留在风口说话，可是出于礼貌，依旧耐心等着。

良久，对方才沉闷着声音回答：“没了~”

他没有想起任何事，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次施文毫不留恋的越过他直接进屋，多余的眼神都再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