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神的消失

“所以我这是,感冒了吗?”

送走森小五郎后没一会儿,兴奋度一下来,龙宫寺光就感觉自己有些不对劲。

脑袋有些昏沉不说,清鼻涕也开始流个不停,纸巾都塞满了垃圾桶,也还没能止住。

时不时吸鼻涕的声音就像是在吃拉面一样。

显而易见,他是因为在高纬度地区的一月份穿着热带人民的服饰,所以感冒了。

真就是没力量的神明不如笨蛋。

至少像明日香那样的笨蛋就不会感冒。

又丢弃了一团包裹着奇怪液体的废纸,昏昏沉沉的龙宫寺光终于忍不住,把脑袋以外的部分全部缩进被炉里,头直接枕在坐垫上,昏昏欲睡。

华国自古就有“感冒睡觉出身汗就好了”的说法,虽然听上去不靠谱,但至少比霓虹本土的大葱通菊花要好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龙宫寺光酣睡之时……

“光大人!救命啊!”

明日香一头撞坏了纸做的推拉门,眼睛闭成两个相对的单书名号,惊慌失措的在房间里乱跑,就像一头慌乱的小鹿。

直到她一脚踩在龙宫寺光的脑袋上,把他踩醒的同时,自己也像个球一样“咕噜噜”的滚出去,脑袋撞在墙上才停下来。

龙宫寺光被这一脚惊醒,慌忙抬头,看着双手还抱在身前、脑袋抵在墙根,屁股高高撅起对准他的明日香,一脸生无可恋的问道:“你在干什么啊?”

他已经不想再发火了,心累,毕竟是自己捡的巫女,含泪也要养着。

“啊,光大人!”明日香直接掉头跪着用膝盖爬到龙宫寺光的脑袋边上,哭喊道,“光大人,有鬼。”

光天化日之下,光之神社里面,怎可能会有鬼?

龙宫寺光没好气地给了明日香一记凿栗,敲得她眼泪汪汪。

“什么鬼?我看是你自己吓自己!”

“不是啊,光大人!”明日香很委屈的说道,“真的是鬼,你说过的,只有鬼才会来参拜,刚才我在山下就遇到一个要来参拜的,她肯定是鬼。”

“你说什么?参拜?卧槽,你这个笨蛋!”

龙宫寺光急了,好不容易又来个参拜的,可别被明日香给吓跑喽。

他钻出被炉,从明日香的怀里拿过衣服,连吊牌都来不及剪,就胡乱套在身上。

可刚要跑出去,他头一昏,歪三倒四地踉跄了两步,又一头向后倒在地上。

这下可把明日香吓坏了,她跨坐在龙宫寺光的身上,先是揪着他的衣领不停摇晃,让龙宫寺光的后脑接连撞在榻榻米上,然后又使出连续王八拳拍打着龙宫寺光的脸,并大声呼喊他的名字。

终于,在一片“啪啪啪”的声音中,龙宫寺光又被明日香给弄醒了。

或者说是被打醒了。

一睁开眼,龙宫寺光就抬起脑袋看向明日香,瞪着眼睛质问道:“你打我?”

明日香哪顾得着回答问题,哭叫着“光大人”,向前扑上去抱住他的脑袋,结果重心不稳,又把他的脑袋压在了地上。

还好有两只手臂做缓冲。

龙宫寺光挣扎了许久,才把明日香推倒一旁,赶紧起身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

眼看明日香又要扑过来,龙宫寺光连忙大声呵斥道:“你给我站那儿!”

他实在是怕了,自家的巫女要不是长得漂亮,妥妥一个沙雕。

但是有这样一具身体和这么一张脸的话,果然还应该是叫天然呆啊。

“听好了,明日香。”龙宫寺光挤出一个“慈祥”的笑容,“鬼和妖怪是不会来参拜的,只有人才会,记住了吗?你现在是神社的巫女,所以你要学会去接待这些人才行,快去吧。”

明日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可怜兮兮地问道:“真的?”

“真的。”龙宫寺光用力点了点头,对着明日香竖起一个大拇指,“去吧,我相信你!”

得到肯定的明日香燃起了斗志,紧握两只小拳头,蓦地站起,“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嗯!拜托你了!”

说服了明日香,要说龙宫寺光放心那肯定是假的,他让明日香当巫女的原因有很多,比如:不想让她无所事事;贪图其美貌,想要让她吸引一些男性香客;她不要工资……等等等等。

但其中绝对不包括她是个当巫女的料。

或者说,明日香就不是干活的料。

人家呆唯好歹还会弹吉他,明日香连神乐铃都摇不好,龙宫寺光严重怀疑那个绑架她的组织并不是一个正经的组织。因为他能想到的明日香唯一能干的工作,可能就是拍和animal video一个简称的视频。

嘶~说不定那个组织就是为此故意不让明日香学做正常人呢?

细思极恐,细思极恐。

不再多想的龙宫寺光不敢再睡,索性倒了杯水,翻箱倒柜找到一盒感冒特效药,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把药吃了,看他脸上的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吃的是和非凡哥一样的菜。

男人至死是少年,而少年都怕吃药。

……

话说结城神乐在山下呆立良久,最终还是自己走上山来。

参道尽头就是一个石质鸟居,粗看之下和普通鸟居并无区别,但本就对光之神社感兴趣的结城神乐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建筑。

她仔细观察,发现这个鸟居最上面原本应该是岛木和笠木的部分,被一个太阳圆盘之翼的雕像取代。

从这点可以看出,虽然这个神社用的是霓虹风格,但是在一些地方依旧透露着古埃及风。

迈入鸟居,结城神乐明显感觉到不一样的气息充斥在身体周围,普通人也许感受不到,但她常年侍奉大国主神,自然能感受到这种变化。

这是一股非常温暖的气息,让人仿佛沉浸在光的包围之中,和太阳不同,这份光一点也不灼热。而同时,它又包含着一丝远古独有的苍茫厚重在内。这种气息结城神乐去其他神社拜谒时都没有感到过。

即便是伊势神宫也一样。

看样子,这个哈拉克提神,说不准真是古埃及神。只有这等古老的存在,才会具备这种气息。

结城神乐的心态不由得更加恭敬,任何一个古老的神明,都是非常强大的存在,并且大部分性情古怪,恭敬一点总没错的。

过了鸟居,是手水舍,这里倒是没什么新的发现。

继续沿着石板路走,第一个殿便是拜殿。

和常规的拜殿不同,这间拜殿前方的神使雕像,是三个。

左边一个是一条长龙,长着上下两张嘴,背上有一对恶魔一样的翅膀,腹下生爪,头顶嵌着一颗宝石。

说实话,看着不像个神。

雕像下刻着一行小字,结城神乐上前一些才看清。

“オシリスの天空竜?奥西里斯?奥西里斯怎么会是这种形态?”

大名鼎鼎的奥西里斯,结城神乐还是知道的,就她所知,奥西里斯绝对没有这种龙的形态。

心中更加奇怪的结城神乐又走到中间的雕像前。

这是一个像鹰又像龙的雕像,似乎是二者的结合体,头顶同样嵌有宝石。

“ラーの翼神竜?这是拉?不可能,拉也没有这种形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城神乐迫不及待地走到最右边的雕像前,仔细打量。

这个雕像比起另外两个要更接近人形一些,但也只是和那两个相比。

它有着一副狰狞的面孔,牙齿裸露,没有脖子,整个上半身宛如一块方方正正的巨石,肌肉异常粗大,头顶有一个类似于三叉戟的结构,同时额头也有一颗宝石。

“オベリスクの巨神兵?奥贝里斯克?没听过的名字。”

结城神乐对这个名字没有多大反应,毕竟她不是精通古埃及神话的人,能知道哈拉克提的出处,已经很了不起了。她只当是自己对古埃及神话不太了解,所以才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可是,另外两尊雕像名字的前半部分,她都是知道的,也很肯定,那两位大神绝不可能有这种形态。

真是奇怪,难道这三尊雕像中的“の”是表示从属关系,它们其实是神的坐骑之类的?不对不对,一个神的随从怎么会当另一个神的神使?肯定不是。

正当她苦苦思索时,鼓起勇气的明日香也看到了她。

既然光大人说她是个人类,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明日香挺起胸膛,气势十足地朝结城神乐走过去。

“欢迎来到光之神社,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转身见到这个刚才莫名其妙被吓跑的巫女,结城神乐眼睛一亮,直接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这三个雕像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知明日香理直气壮却地回道:“我不知道。”

结城神乐感觉今天一定是自己破防最多的一天,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你不知道?!”

身为神社的巫女,却不知道自家神社神使的信息?关键是还能说的这么理直气壮?这能当巫女吗?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最终,结城神乐在这场交锋中败下阵来,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先向明日香介绍了下自己的名字,随后提出,想要和神主聊一聊。

明日香眨了眨眼,神主的话……是指光大人吧!这个女人找光大人,难道是也想来当巫女,唔,光大人说过不会赶我走,那如果多一个巫女,我不就可以偷懒了吗?

于是,明日香欣然同意了结城神乐的要求。

这又让对方大吃一惊。

一般来说,神主是神社的最高管理员,除非是重要人物或者有特殊的事情,不然一般的人是很难见到神主的。

怎么感觉这个女孩一直不按套路出牌啊?

……

吃了药后的龙宫寺光钻进被炉里玩手机逛论坛。

这是一个新的论坛,比起之前那个,用户更多,也更正规,必须是有相关资质证明的神社才能入驻。

幸好,光之神社是有证明的。

一套流程之后,龙宫寺光成功注册了账号,并马上把森小五郎的例子发了上去。

做完这些,明日香的声音从大门那里传来。

“光大人,我回来喽。”

哦,听语气似乎很开心,难道是成功了?

不对啊,我的抽卡点没有增加,看来还是失败了。

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失败了还这么开心,这次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才行!

“打扰了。”又一道声音响起。

嗯?打扰了?

不止一人的脚步声响起,在龙宫寺光懵圈的眼神中,明日香带着结城神乐走进了房间。

结城神乐本以为光之神社的神主再不济也是个长着胡子的中年男人,没想到会是一个少年。不过这第一次见面,给她的印象还挺深的。

面色潮红的少年,满垃圾桶的纸团……

再看看身边可爱又诱人的女孩……

要不是能感受到这家神社光明的气息,结城神乐恐怕真会误会。

……

“原来如此。”

结城神乐跪坐在被炉旁,用被子盖住膝盖,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正坐在电视面前看动漫的明日香,对龙宫寺光的感官有所提升。

能收留这么一个笨蛋,确实是需要勇气和爱心的。

盘坐着的龙宫寺光苦笑一声,并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便问道:“结城小姐既然是出云大社的女巫,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明知故问,结城神乐于是疑惑地问道:“难道龙宫寺桑不知道吗?”

这回轮到龙宫寺光疑惑了,“我应该知道吗?”

这……什么情况?

结城神乐又懵了,大国主神是不会说谎的,那个诅咒只有神才能解决。可来到神社寻求帮助的话,首先肯定是神职人员先出手。而神职人员出手,通常会先问一问情况。

也就是说,龙宫寺在动手前,已经发现自己无能为力后,也没问森小五郎这个诅咒的情况,而是直接寻求神明的帮助。偏偏这个神明也没告诉他相关的信息,直接就出手了。

这个年轻的神主该说是头铁还是粗心?什么情况都不问就敢出手,无效之后也还不问。

难道是笃定了自己侍奉的神会出手?

结城神乐觉得这个光之神社越来越奇怪了,一个是头铁自信的美少年神主,一个是蠢傻呆萌的美少女巫女。

“唉~”

就在她准备向龙宫寺光解释那个诅咒的由来时,她的电话响了。

有人发了条短息给她。

短息内容让结城神乐大惊失色,连礼仪都顾不上,站起来说了声“抱歉”就要走。

好奇的龙宫寺光随口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他本以为结城神乐会搪塞过去,然后迅速离开——毕竟这是正常操作——可没想到她犹豫了两秒后,竟然真的回答了。

而她的话也让龙宫寺光的心跳快了半拍。

“石拆神,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