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尼罗河的源头

尼罗河的风景很美,可是过了旅游旺季,想去那里的人并不多,所以没有定期的客轮到那里。

一位身穿白色衣服,戴着墨镜的绅士,正在和开罗一家高级旅馆的老板,交谈关于去尼罗河的事项。

“先生,旅游旺季已经过去了,没有定期客轮到尼罗河了。你要想去那,就去坐火车吧,那火车的终点是艾斯纹,就在尼罗河的上游。”

“我才不去上游,我要去的是源头。让我在这么炎热的地方坐火车,我可受不了,到最后还要骑骆驼前进呢!所以我必须坐船。”

“你希望我帮你租条船是吗?”

“一条船我还不至于租用,而且我旅游的方式,也不允许我租船。我坐船到上游后,如果船不能行进,我会把船靠在岸边,然后去那里的腹地,至于去多长时间,我也无法估算。至于船员和供养,就麻烦你帮助准备吧。钱么,我一定多给你一些。”

旅店老板从来也没有接过这样大的买卖,他想自己一定是遇到巨富了,于是满脸堆笑地说:“我一定尽力帮你办好此事!”

绅士和老板协商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过了一会儿,住在四楼的一位绅士,从楼上走下来,他与刚才那位绅士一样,都穿着阿拉伯样式的白色衣服,也带着墨镜。

“先生,你还有什么事?”

“老板,你认错人了。”那位绅士摘下墨镜说。

“你和三楼的一位先生,穿着一模一样,我都没看出来。”

“到这里大家不这样穿,都受不了这高温。我要从水路去尼罗河上游。请你帮我联系商家,我要买一条船。至于花多少钱,你只管开口。”

“这是老天让我发财吗?同样年纪的两位绅士,都要买船,我可从来没遇到过如此阔绰的客人。”老板想。

“放心吧,我一定为你把此事办妥!”老板高兴地说。

绅士回楼以后。老板好奇地打开旅客登记簿,发现两名绅士都来自法国。三楼的绅士是男爵倍耐尔,四楼的是子爵雅挪得。

“看样子,他们都是世袭的贵族,一定拥有无数金钱,所以才出手这样大方。他们买船一定不是去上游打猎,很可能是去探险,要不雅挪得子爵不可能带着三个随从,倍耐尔也不会带着五个部下。”

烤了一天的太阳,终于落下去了。男爵倍耐尔吃过晚饭,悠闲地点上雪茄烟,阅读放在桌子上的一些资料。就在他聚精会神思考的时候,一阵敲门声打扰了他。他连忙把资料塞进上衣口袋,然后去开门。

“请进。”男爵说。

房门被轻轻推开,来者居然是四楼的子爵雅挪得。

“男爵,何必如此紧张呢?”子爵看着男爵的上衣口袋。

“我不认识你,你来找我有什么事?”男爵很不友好地说。

“昂德莱,你居然没看出来,我就是罗宾。”

“我不认识你,我是倍耐尔男爵。”

“何必再伪装呢?我神秘的绅士,你在华人餐馆对我大打出手,你都忘了?我已经查过你的底细了。你对外界宣称自己是大企业家谷罗山。可是你真正的身份,却是号称阿尔萨斯省猛虎的昂德莱,你因为偷盗,进过八次监狱。”

“你对我真是了如指掌啊,说说你来找我干什么?”

“和你骗我到华人餐厅的目的一样,可是我并不想胁迫你。”

“我想你不会胁迫我,因为我有一样东西让你看,当你看过以后,可能会考虑与我合作。”

“拿出你的东西吧。”罗宾说。

“看看这个盒子吧!”昂德莱从衣袋里掏出一个铁烟盒,打开盖子给罗宾看。

在盒子里面有一张叠得很整齐的古巴比伦纸,和罗宾皮夹中的纸是同一款的。

“你怎么也有这东西?”罗宾吃惊地问。

“何必紧张呢?罗宾,我偷不到你藏的东西。我的纸条,由我辛苦得来。”昂德莱摊开了纸条,那上面全是阿拉伯文字。

“你从哪里找到这东西的?”

“它就藏在道尔顿夫人的《圣经》里。”

“你用暴力抢劫了她?”

“如果你当我是名暴徒,我也不想解释。”昂德莱笑着说。

“你研究过这份资料吗?”

“当然,我发现它不过是全部资料的三分之一。”

“我手里也有三分之一,你知道余下的三分之一在哪吗?”

“这我也不知道,所以我希望,你陪我一起去找寻。少了这三分之一,我们手中的东西不过废纸几张。我想你一定不愿意前功尽弃吧!”

“我罗宾怎么会和你,一个入狱八次的笨蛋合作?”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告诉我,你把鲁茜藏哪了?”

“如果你不和我合作,我是绝对不会交回鲁茜的。”

“我罗宾从来也不接受胁迫。”

“你可以滚蛋了,固执的家伙!”昂德莱怒气冲冲地吼道。

罗宾离开了昂德莱的房间。

几日后,旅店老板帮罗宾买的船到货了。罗宾带着三个最得力的助手——岳特、代蓬和得佩,及负责船务的七名土著人,溯流而上。他们到了非洲大陆上,改骑骆驼向南部行进。这一行队伍真是黑白分明,罗宾带着他的几个白人帮手,骑行在最前面,身上穿的也是白衣服,还戴着白头盔。只有手里的来复枪,看上去深沉刚猛。余下的土著人,牵着骆驼缓慢地走在后面。

白色的衣服虽然挡住了天光,但是遮不住地热。热气从地上串上来,大家的衣服都湿透了。

他们原计划的行进路线是从路肖大港开始西进。可是走了一段时间,就发现尼罗河分岔了,于是他们只能顺着一条南流的小河前行。

昂德莱的队伍,准备的时间比罗宾长,所以晚一步到达尼罗河上游。他的这一行队伍,不止五名手下是阿拉伯人,就连负责运输的帮工,也全都是阿拉伯人。这些人都穿着白色的阿拉伯式衣服,带着墨镜。在这个队伍里,昂德莱特别的引人注意,因为他有浓密的红褐色胡须。他和手下的武器配备是短枪加短剑,如果仔细观察昂德莱的手下,会发现他有一名部下,与众不同:那个人用一块白纱蒙住了脸,身上的武器只有短剑。

丛林、草原,道路难寻,罗宾和昂德莱的驼队几经迂回,缓缓向西南方向推进。经过一周的艰辛跋涉,两支驼队都是筋疲力尽,最后只能支起帐篷,歇一歇。一天午夜,一个人身手矫捷地靠近了昂德莱的帐篷。

为了驼队饮水方便,昂德莱就把帐篷驻扎在草原上的小河边。满天星光洒在草原上的三个白色帐篷上,那帐篷宛如几朵圣洁的花。负责搬运行李的帮工太累了,就在离帐篷不远的地方睡着了。那个人在第一个帐篷前,观察了一会儿,就摇着头离开了。他弯腰跑到附近的帐篷前,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满意地点点头,好像已经确定,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

他拿起短剑,割破帐篷,悄声走进去。一个女孩的惊呼声从帐篷中传出来,但是那声音不大,已经被草原上的风声掩盖住了。

女孩只惊呼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从帐篷中走出两个人。一位是个瘦高的男人,另一位是昂德莱那个带白面纱的部下。

“安丽萨,抱紧我。”那个人背起安丽萨。

“罗宾,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安丽萨声音哽咽地说。

“我怎么会丢下你不管。”罗宾穿过草地,来到一块巨石跟前,那里卧着一匹骆驼。

罗宾把安丽萨放到驼背上,然后,自己也坐上去。

“起来!”罗宾用阿拉伯语命令骆驼。

骆驼站起身,罗宾驱赶它向30公里之外的森林跑去,罗宾的帐篷就扎在那里。

罗宾带着安丽萨跑出5公里多的路程,来到草原和山地的交接处,回头望,发现没有人追过来。

“安丽萨,我们可以歇歇了。”罗宾从骆驼背上跳下来,然后把安丽萨抱下来。

“放心吧,前面就是森林,他们不敢追到这里来。”

两人沿着河边的小路,慢慢往前走。

“安丽萨,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你的真名叫鲁茜,安丽萨其实是你母亲的名字?”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先喝点水,然后听我慢慢给你讲。”

“我见到了一位你母亲的老朋友,她送给我一本《圣经》,那是你母亲曾赠给她的,上面还有你们一家人的姓名,就在《圣经》的最后一页。”罗宾边说边把《圣经》递过去。

鲁茜把《圣经》翻到最后一页,凝视着上面的字,突然流出眼泪,问:“我的父母是不是出现了意外。”

“这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很久以前他们去巴勒斯坦了,但是没有回来的消息,可我坚信他们还好好活着。现在我就把这本《圣经》放在你这里了,为你的父母祈祷吧!他们一定是不得已才丢下你的。”

“你了解我的父母吗?”

“你父亲是很知名的历史学家,你母亲常充当他的助手,都是很和善的人。”

“倍耐尔绑架我,是不是要你手中的两张图。”

“是的,他现在手中有一张图,那本是你母亲的东西,就在一本黑色摩洛哥皮封《圣经》里,可你的母亲并不知情。”

“那我母亲是被他骗了,还是被他杀害了?”

“我查过他的底细了,他就是阿尔萨斯省之虎——昂德莱,是个十恶不赦的盗贼,可是从来不杀人,我想你母亲一定是被他欺骗了。”

“我想去找我的母亲。”

“你自己找不到的,还是等我忙完眼下的事情,然后再让我的手下帮你找吧!”

关于安丽萨丢弃鲁茜的原因,罗宾做了很多推测。他想安丽萨要么是被绑架了,要么就是被杀害了,所以才会丢弃女儿。可是以昂德莱的手段,他想得到图,完全没必要绑架安丽萨,更没有必要杀害她。排除昂德莱,那还有谁能干这样的事情呢?对,很有可能是那帮野蛮的家伙。很显然,他们害人的目的,就是因为我们都有关于藏宝图的东西。罗宾一想到这,便打了一个寒颤。可是那纸条又为什么会到昂德莱的手里。莫非是昂德莱先骗走了《圣经》,野蛮人不知情,就绑架了安丽萨,让她交出《圣经》?照这样看,她或许还有活着的可能。

罗宾不敢做任何推论,因为他安排手下调查关于宝藏的相关消息。部下给了他六条可靠消息。

一、裘依挪叶侯爵的宝藏没有埋在巴勒斯坦。

二、老侯爵曾和一位阿拉伯人交往过。

三、这份密图原本是那位阿拉伯人先祖的东西,后来被老侯爵买过来的。

四、那些密图和指示用的小纸条,就藏在皮夹、酒袋和《圣经》之中。

五、那些用阿拉伯文写成的神秘资料,是那位阿拉伯人的先祖,对一份来自埃及资料的注解。

六、宝藏的所在地是埃及,而不是阿拉伯。

罗宾对宝藏所在地展开调查的同时,昂德莱也派人查寻了宝藏的所在,最后和罗宾得到的消息一样。罗宾决定去埃及的深山区,于是先在开罗的小旅馆里休息,没想到昂德莱也和他同住在这家旅店。

“昂德莱跟踪的技术,一点也不比我差啊,可是他行动的速度,怎么没有我快。鲁茜我救出你,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那些宝藏最终必然会归我所有。”

“罗宾,昂德莱那些手下的骑术都不错,我想我们还是骑骆驼,赶快回你们的帐篷比较好。”

“你先骑上去,我想它也该歇够了。”罗宾把鲁茜放上驼背。

那骆驼突然站起身。

“快蹲下,老伙计。”罗宾用阿拉伯话说,可是那骆驼就敏感地回头,看着远方,突然大步向前跑去。

“鲁茜,沿着小溪前行,我的帐篷就在艾万德湖畔的丛林里。”罗宾在后面追骆驼,怎么也追不上。

“这究竟是怎么了?”罗宾望向远处的草原。发现一道白影快速向这边赶来,那是昂德莱和他的手下人。

“我是不可能被你们抓住的!”罗宾跑进丛林。在一片漆黑的森林里,向前行走。过了一段时间他被岩石拦住了去路。那岩石的后面,有一道深不见底的山涧。罗宾无处可逃了。

昂德莱和手下人一走进森林便对着风吹草动的地方开枪。

子弹打在小溪的岩石上,发出了铿锵的响声。罗宾被逼无奈,纵深跳进山涧。

那个山涧的上游有瀑布,水流从那里一泻而下,流速很快,在山涧里形成了一个有巨大吸引力的漩涡。漩涡一下将罗宾卷入其中,后又被甩到了一块巨大的岩石上。他在那里一直昏迷着。

第二天,晨光照在山涧上。一片朦胧的水色,没有人会看见躺在巨石上的罗宾。一只夜间觅食的猎豹,可能是刚吃完羚羊,来到河边喝水。

那是一只漂亮的猛兽,矫健的身姿,很粗的尾巴,黄色和黑色的斑点遍布全身。中国人管它叫金钱豹,它的视力和色彩分辨能力是人类的好几倍,速度和力量更是让人吃惊。

猎豹刚到水边,就竖起耳朵,然后向河中央的巨石上看,很快它就发现了罗宾。猎豹一个大跳,就从岸边跳到了罗宾所在的岩石上。它低头嗅起罗宾的气味来。嗅完以后,它没有伤害罗宾,而是叼着罗宾的衣服,把他从水中拖到岸上,再从岸边把他拖到一个山洞前。

那山洞在密林的深处,十分隐蔽。猎豹放下罗宾,对着山洞吼叫。很快,从里面出来了一位老人,这老人就像土著人一样,只用羚羊皮裹住下体。

老人的眼睛是蓝色的,头发微黄,但是皮肤黝黑,可是那种黑不是黑人那种与生俱来的黑,而是来自于光的照射。这强烈的光堆在老人满脸的皱纹里,让人无法判断他的年龄。

“猎豹,你是希望我救他吗?”老人用法语问。

猎豹点点头。

“让我看看,他是否还有救。”老人伏下身子,将耳朵贴在罗宾的胸口,很仔细地听了一段时间,“猎豹,多亏你发现得及时,他还有心跳。我想我能救活他。他是不是来山中打猎落水的?然后你救了他,你救他是不是觉得,他长得和我很像?谢谢你,这是我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白种人,我现在好想回国啊!”

老人说完话,来到山洞里面,拿出一个泥做的小罐子。罐子里是他自己制作的草药,他把药水倒入罗宾的口中。然后脱去他上身的衣服,开始给罗宾按摩。罗宾那苍白的脸色,慢慢变得红润了起来。老人加速按摩,过了一会儿罗宾苏醒了过来。

“你可算醒过来了!”老人兴奋地说。

他怎么能会法语?他究竟是谁?罗宾心中一惊,坐了起来。

“老伯,谢谢您救我,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以后会告诉你,现在你就是养伤。还好你没有伤到筋骨,请问你是怎么掉到山涧里的?”

“我打猎时,不小心掉下去的,没想到水流是那样湍急,要不是你救我,我必死无疑,所以我要谢谢您。”

“你要谢,就谢谢我的猎豹吧。我可没有力气,把你从山涧中间拖回来。”老人抚摸着猎豹的头说。

“老伯,这猎豹是你从小养到大的吧?”

“是啊,它小的时候,妈妈被猎人杀死了,是我把它养大的。现在它长大了,每次捕到猎物,都要给我带回来一些,就像我的孩子一样。”

“动物就和人一样。我看到它,就想起我以前养过的小狗了。”罗宾说。

“先生,太阳上来了,我们还是到山洞里避一避吧。”老人带着罗宾进入山洞,那是一个很宽敞的洞穴。老人把干草铺在地上,然后再在上面铺上羚羊皮。

“坐吧,”老人指着羚羊皮,“这是猎豹的战利品。”

罗宾打量着洞中的摆设,在墙壁凹进去的地方,摆着泥做的器皿,还有一张小木桌,木桌上有一个小盒子,里面放着羚羊油。罗宾猜想,那可能就是用来照明的东西。

罗宾对老者的身世很好奇,但是老者连名字都不愿意告诉自己,他也就不问这方面的事情了。

这一次死里逃生让罗宾很虚弱,他一直待在山洞中,老者和猎豹出去打猎了。

第三天下午,老人回到洞中,脸色苍白,满额头的汗。

“你怎么了,老伯?”罗宾关切地问。

“我被毒蛇咬了。”

“伤在哪儿?”

“腿上。”

“你快躺下。”罗宾把老人放在羚羊皮上,然后找来小刀,割开老人腿上的伤口,为其将毒血挤掉,然后敷上老人早就准备好了的草药。

罗宾昼夜不休地照看着老人。

老人长叹一口气说:“天神派蛇来索我的命了,可我并没有泄露天机啊,更没有辱骂过上帝。我是真的不想死啊!我还有一个神圣的使命没有完成呢!上帝啊,你为什么要为难我这样一个学者呢?为了这件事,我已经很多年没看到我的妻子和孩子了,难道你就愿意看着我,这样抱憾终生吗?我不甘心,我要是死了,谁又能接续我的研究呢?”

“老伯,你研究的究竟是什么?”

“你帮我把石壁那里的袋子拿过来。”老人说。

罗宾取来那个用羚羊皮缝制的口袋。

“帮我打开。”

罗宾打开后,老人从里面的日记本中,抽出了一张古老的茶褐色的皮纸,上面是一行行奇异的图形。

“这个是关于黑人王国的古老记录。”老人说。

“这蓝色的字好像埃及的象形文字啊。”罗宾说。

“它的确很像埃及的文字,可是不是。经过我多年研究发现,这些文字曾推广于远古时代的尼罗河上游,是黑人王国统治时期创造出的文字。”

“你一直到致力于这项工作吗?”

“不,我是因为到巴勒斯坦,调查十字军的情况,才偶然得到了这张带有图形的纸。我对上面的图形很好奇,就放下了对十字军的研究,转而研究这些文字。不和你说假话,我认为研究这些东西,要远比研究一次失败的战争有意义得多。因为这些字像古埃及字,我就想它们之间应该有源流关系。于是我先研究的埃及象形文字,进而再研究它。慢慢地,我了解了这些文字的意义。”

“你是说,可以精准破译了吗?”

“如果可以精准破译,我就不这样遗憾了。”

“那你说说大概吧。”罗宾说。

“这就像一个难解的谜语,我从头给你念一遍:大王的宝藏,秘密埋藏在人面狮身南侧的巨大岩石。统治魔鬼的神长着羚羊的身躯和脚,当六只眼睛凝视于一处的时候,骷髅的双眼中,爬出细长的大蛇,此时……”

罗宾听着老者的阅读,脸上流露出无比兴奋的神色。他也曾看到过这样的文字,就在腓齐楠的纸条上。由此可以推断,老人手中的这段文字,必然是自己手中那篇阿拉伯文的原版。

“老伯,我这有一张用阿拉伯文写的纸条,内容居然和你这段文字一样。请你帮我看看。”罗宾把衣袋里的纸条拿出来,递到老人手中。老人越看越吃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两段文字的内容居然会是一模一样。

“看样子,我这边的确是你的原版。你的纸条从哪里得来?”

“我在巴黎的贫民区,解救了一个被追杀的老者,然后他送给我这张纸条。”

“我看你也是了解历史的人,这太好了,”老人声音颤抖,“就我来看,我们文字中所提起的人面狮身,只能是金字塔的狮身人面像。但是往后的文字,我就无从解释了。还有,就算我解释清楚了这些文字,也没有用,因为这只是谜语的一部分。”

“我还有一段文字,不知道是不是这一篇的接续。”

“快拿来给我看。”

罗宾拿出从皮夹中找到的图纸,放到老人手里。老人仔细看完以后,激动地说:“就是它!”

“老伯,这上面说的是什么?”

“红宝石的眼睛中,飞出秃鹰,直上云霄,凭借叼铜圈的神力,让岩石吐出秘密宝藏。再过八千年,白色人种的女王会亲手打开铜制的大门。敢靠近圣地的蛇族后人,将被诅咒。”

“老伯,这段文字要说什么啊?”

“我也不清楚,很可能和蛇族有关,你还有这样的纸条吗?”

“我没有了,还有一张在大盗昂德莱的手中。”

“昂德莱?他是怎么得到这种东西的?”

“他说,自己盗取了道尔顿夫人的《圣经》,那纸条就在《圣经》的封面里藏着。”

“那大盗在哪儿?”老者愤怒地问。

罗宾心想:“为什么老者会突然生气,莫非他就是道尔顿博士。可是我在他们的《圣经》上,看到他的年龄了,现在他还不应该老到这种程度。可是他说自己调查过十字军,这和道尔顿所做的工作是一样的,难道是这艰苦的生活,让他……”

罗宾很谨慎地问:“道尔顿博士是历史学家,也研究十字军,你们是同行吗?你了解他人在哪里吗?”

“你认识他吗?为什么要打听他的下落?”老人问。

“我救过他的女儿鲁茜,而且抚养她长大,可是一直找不到他的亲人。”

“你救了我的女儿,她现在在哪儿?”

“你就是道尔顿博士?”罗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的,只是这里的恶劣环境,把我折磨得太老了,我其实才46岁。我原本以为再也无法得知鲁茜在哪里了,没想到上帝让我遇见你,这我就死也无憾了。先生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亚森·罗宾,遇到你女儿的时候,小家伙才5岁,现在是一个漂亮文静的女孩子,那股聪明劲,一定是继承了你们夫妇,很容易就考上了巴黎大学。”

“谢谢你把我女儿抚养得那样好。”博士感激的泪水盈眶。

“你们为什么会丢弃了鲁茜?”

“鲁茜一直跟她母亲在一起,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丢下孩子。你知道我妻子现在在哪里吗?”

“我派人帮我找过安丽萨。他们说,你妻子独自一人去圣地找你了,现在很可能就住在巴勒斯坦。我想她一定是怕带着鲁茜不安全,才忍痛丢下了她。”罗宾编织美丽的谎言,就是不想再加重博士的痛苦了。

蛇毒慢慢渗入了博士的心脏,他开始痉挛和抽搐。

“博士,你要忍住,我还要带你回巴黎呢!”罗宾抱起博士,嘴对嘴给他喂下草药汁液。但博士已经是病入膏肓了,绿色的的汁液从他的嘴角流下来。

“博士,你不能死,其实你女儿,就在离这不远的地方啊。”罗宾看着闭上眼睛的博士,声音哽咽地说。

罗宾为博士祈祷,祈祷他的灵魂能升天。就在这个时候,那头猎豹叼着羚羊来到洞内。这些天,就是这猎豹为他们提供食物。以往主人看它回来,都会走过来抱他,现在它也意识到,主人已经中毒身亡。它撕心裂肺地狂吼了一声,然后叼住主人衣服,想要把主人拽起来。

“猎豹啊,毒蛇要了你主人的命,这就是丛林的生存状态。你也不要太悲伤,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罗宾抚摸着卧在主人身边的猎豹,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

“没有你们,我罗宾就命丧在山涧里了。我是真的舍不得离开你,但是我必须离开,你的主人也希望我能完成他的事业。我在临走之前,帮你的主人入土为安,你让吗?”罗宾对猎豹说。

那猎豹像能听懂罗宾在说什么一样,它走出山洞,来到一棵大树底下。

“你让我把博士放在这里吗?”

猎豹抬起头,对罗宾叫了一声。

罗宾把博士的尸体,放到树根处的一个窟隆里,然后站起身,向猎豹道别。他走出很远,回头望,发现那猎豹还守在树下。他又走回来,心痛地抚摸着猎豹,说:“离开这吧,草原那里,才是你的归宿。”

猎豹站起身,扑在罗宾的身上,悲伤地叫了几声。好像在说:“你走吧,我是不会离开的!”

罗宾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去,那猎豹就卧在树下,看着潺潺流动的溪水。

“我是被溪水冲到此地的,此地离我的营地,应该还有距离,要是我沿河向下走,就一定能找到我的手下。但愿那骆驼,已经带着鲁茜回去了,我的手下有能力保护好她。”罗宾这样一想,就加快了脚步。

现在他的武器就剩下了手枪和短剑。那短剑是博士临终前给他的,是一把土著人制造的短剑,剑柄是蛇形的,蛇眼处镶嵌着两颗红宝石。

溪水蜿蜒曲折,旁边的小路越走越狭窄,最后竟埋没在了一片低矮的灌木和野草中。在这样的地方。罗宾不敢轻易更改路线。他拿出短剑,披荆斩棘,开辟了一条小路,缓慢往前走。慢慢地他进入了林区。身旁是甲木参天,不见天日。树木之间,蔓草罗藤,交织成无数张丝网,罗宾只有斩断它们,才能往前行进。

太阳蒸发着树林里的潮气,空气异常的闷热,人在那里就好像走进了巨大的蒸笼。汗水浸湿了罗宾的衣服,他脱下来,拧上几把,那衣服就好像刚刚被水洗过的一样。如果光是闷热也不可怕,关键是树林里还有很多有毒的蜘蛛、蚊子和蚂蝗。要是罗宾倒下来,用不了几个小时,这些东西就能把他蚕食了。除了这些有毒的小东西,罗宾最害怕的是人们传说中的巨蟒。要是被这种动物跟上了,自己连尸骨都留不下。罗宾谨慎地往前走,很怕惊动了附近的猛兽。就这样,快到黄昏的时候,他才在树林里走出了五千米远。衣服裤子全都湿漉漉地贴在身上,罗宾只能脱下来拧干,然后再穿上前进。

“天黑前,我必须走出树林。”罗宾给自己疲惫的身体打气。

就在他要加速前进的时候,他听到了“嘶嘶”的声音,他的冷汗马上就流了下来。

罗宾脑袋中的信号是:这附近一定有一条大蛇。他趴下身子,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这一眼险些把他吓昏过去。那是一条超大的锦蛇,它用身体把一个年轻的土著人缠绕在树干上,此时正在用力地收紧肌肉。那个年轻人,用双手卡住蛇脖子,使蛇无法吞下自己。可是蛇的力量太大了,年轻人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

“我得救他!”罗宾的正义感,让他不顾危险,挺身而出。他快速向巨蟒跑过去。那蛇马上就感觉到了他的存在,猩红的眼睛中,喷出了愤怒的火焰,张开大口,向罗宾吐着红色的舌头,那倒长着的牙齿,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罗宾想用短剑砍下蛇头,但是他转念,又认为那是一个愚蠢的做法。砍下蛇头,蛇会因为剧痛,而快速收缩全身肌肉,那年轻人必将窒息而亡。罗宾想到这里放下短剑,拿起地上的一柄开山刀,用力砍在巨蟒的尾巴上。他想这一刀,必然会让蛇身受重伤,忍痛逃跑。可没想到,那刀连蛇的鳞片都没有砍透。蛇突然受到袭击,伸长脖子来攻击罗宾。罗宾马上掏出手枪,在它的身上连开了三枪。可能是有一枪打中了蛇的心脏,它从树上掉下来。年轻人也掉了下来。罗宾马上抱起年轻人,退后几十米远,那蛇没有追,在树下疼痛地挣扎着。

年轻人躺在罗宾怀里,口吐白沫,罗宾要再晚一些救他,他必死无疑。过了很长时间,他才缓过来。他摇晃着站起身,然后跪在罗宾面前,说着罗宾听不懂的土著语,罗宾知道那是年轻人在感谢自己。

那是一个身高两米开外的年轻人,身体结实得就像一名运动员,他身上披着豹皮,这更加彰显了他的英勇和有力。这样的身高,和当地的土著人很不一样,还有他那浓密的黑眉毛、大眼睛、薄嘴唇也有别于当地的土著人。他的长相很俊秀的脸庞,很像阿拉伯人和白人的混血儿。这样的人大多在埃及和非洲东北部,因此在这里,显得十分特别。

“这是我应做的,你不用该谢我。”罗宾说。

那个人不明白罗宾的话,还跪在那。罗宾走过去,扶起他,走到树边,示意年轻人坐下休息。两个人靠着大树喘息。

年轻人很快就恢复了体力,笑着用手语给罗宾讲自己遇到巨蟒,并被其进攻的过程。罗宾要离开的时候,他扑倒在罗宾的脚下,罗宾知道这些身体语言的意思。那个年轻人是在对自己说,甘愿做他的仆人。

罗宾马上扶起年轻人,用手语告诉他自己迷路了,如果年轻人想报答自己,就给自己做向导,带他到下游去。可是年轻人无法理解罗宾的意思。罗宾不禁哑然失笑,那个年轻人也笑了。他以为罗宾在说,“只有这样的密林,才能有这样的大蛇呢!”

年轻人仔细打量着罗宾,当他看到罗宾腰间的短剑时,惊讶地往后退了一步。

年轻人向罗宾示意,要看看他的短剑。罗宾拔出宝剑递给年轻人。年轻人反复观看着宝剑,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你以前见过这把短剑吗?”罗宾习惯性用法语问,当他看到年轻人不解的表情时,才用阿拉伯语又问了一遍。

年轻人大笑起来,说:“你早点说阿拉伯语,我们就没必要用手语沟通了。”

“可你向我感谢的时候,说得并不是阿拉伯语,所以我以为你不会阿拉伯语呢。”

“我在开罗干过搬运工,所以我会阿拉伯语。”年轻人说。

“告诉我,你为什么对我的短剑感兴趣?”

“你看看我的短剑,就知道我为什么关注你的短剑了。”年轻人把自己的短剑递给罗宾。

罗宾仔细观看那把剑,发现那剑的样式和自己的短剑一模一样,只是长短有些差别。

“我们的剑应该是一对啊。”罗宾惊讶地说。

“是啊,只有我们的祖先才会用这样的短剑,你的短剑从何而来?”

“几日前,我打猎时,不幸落水,被一位住在洞穴里的老人救活。他为了给我提供食物,打猎的时候被毒蛇咬伤,中毒而亡。临死的时候,他把这把剑给了我,我也不知道,他是从那里得到这把剑的。”

“我没见过你说的人。”年轻人思考了一会儿说。

“既然我们有一样的剑,那我们就结为兄弟吧,你叫什么名字?”罗宾说。

“我叫丹纳,你呢?”

“我叫罗宾。”

“我丹纳愿意和罗宾结为兄弟,并时时刻刻保护他的安全。”年轻人很高兴地说。

丹纳一直护卫在罗宾的左右。罗宾和丹纳交谈的时候,知道他是蛇族的人。

“你们蛇族的由来是什么?”

“我们非洲的原住民大多认为蛇、蜥蜴及鳄鱼是很有灵气的动物,以为供奉它们就能得到神明的保护。我们喜欢这些爬行动物,并认为自己就是它们的后代。我的祖先喜欢蛇,便用‘蛇族’来命名我们的宗族。”

“你的祖先们太迷信了,蛇根本就不能保佑你们,要不你怎么会险些命丧蛇口。”

“这不是我们所供奉的蛇。”

“你们供奉的蛇是哪种蛇?”

“我们供奉的蛇是温和而漂亮的绿蛇,而不是这种残暴的锦蛇。这锦蛇不通人性,吞食同类,还杀人。要不是遇见你,我也没命了!”

“我想,一定会有人供奉锦蛇,就像那些异教徒一样。”

“的确。他们这些人就像恶魔一样,一直与我们为敌,我真想铲除他们!”

“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吗?”

“不共戴天之仇!”丹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