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政天的野心

若司马穰中的是寻常箭矢,那岸本花间和东瀛将也只是惊讶。

可司马穰中的是带着他们一路攻克齐国城池无往不利的神君箭!

中了神君箭的要不当晚猝死,要么隔天战场上猝死从未失手!

并且,这些肉眼可见的战功让神君的伟力在东瀛士卒的心里留下深深了烙印信仰。

如今神君箭下蹦出一个活人,这可真不亚于从他们信仰里出现一个重生的魔君!

岸本花间吼完这一句话后,东瀛将面色虽然惊悚,但也立刻大吼道:“亲卫!非我家臣者全杀了!”

东瀛将一个起身踹开地上面露骇然的岸本花间提刀走出帷帐。

直到此刻岸本花间才明白自己的失态到底带来了什么,可这也确实不怪他。

司马穰的复活在东瀛征战至今里前所未有,他一个深信神君信仰的人对此也深为惊怖。

此刻,大帐外混杂着近处的惨叫和远处的大笑大叫,岸本花间如坐针毡却不敢轻易动弹,直到帐外周围的惨叫声已经渐渐平息,一个铠甲晃动的声音靠近了大帐。

“混账!枉我如此重用你!”东瀛将掀开帷幕浑身鲜血的站在帷幕前,将刀上的血振开,恨恨的看着岸本花间,道:“要不是你父亲的面!我已经斩了你!”

岸本花间连忙俯首身体发颤。

东瀛将掠过面色苍白的岸本花间坐回座上,面色阴沉。

小儿将复苏这个消息确实让他有那么一瞬失神,现在仔细想想也有一种微小的恐惧。

神君,响应他们祭祀带着他们攻入神洲百战百胜的神君,失手了。

对于他们这些将军而言,这个消息也就只是一点恐惧,可对于那些部卒而言是信仰坍塌。

虽然这一天早有预料,但也来的太早了!

东瀛将脸色阴沉,摩挲着刀柄缓缓吐出一口气。

好在他之前还留了一后手。

“岸本花间!”

“是!”

被东瀛将盯的头皮发麻的岸本花间听到东瀛将唤他名字,连忙答应了一声。

东瀛将把长刀递给他,不善道:“还记得我在战场上对那个神箭手说的话吗?”

“话..话?”接过刀岸本花间有些发抖的问道。

东瀛将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口气,冷声道:“希望你不要射错!”

岸本花间听到这话立刻捣头如蒜,抓着刀连忙退出了大帐。

退出去的那一刻,脚下的土壤湿润如泥,他踩着,一步一步走向外围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的聚集地。

东瀛士卒的聚集地分为内围和外围,内围基本都是东瀛将的门客和一些立了功的倭寇,但,岸本花间那一吼直接让那些立了功的东瀛士卒到地下领赏去了。

一步一个血印的岸本花间身后跟着手持滴血长刀的精甲士卒,这一幕倒是颇有几分臣子谋权篡位成功的压迫感。

要是岸本花间别那么苍白再稍微平静一点的话。

外围的士卒看见岸本花间簇拥的精甲士卒浑身沾血一时都有些惊悚。

又见岸本花间径直走向他们,没有止步的趋势便纷纷让开道路,不敢询问。

“安栝君在哪儿?”岸本花间低头瞥向一个士卒问道。

安栝君,全名安栝羊子。是那个神箭手的名讳。

那个士卒略微一愣,岸本花间将刀提了提,他就瞬间说道:“在自己营帐内休息!”

“好。”岸本花间领着士卒直奔大帐,待走远后周围士卒才开始纷纷私语。

安栝羊子此刻躺在大帐的棉床上,床边放着几坛开封齐国佳酿,还烧着一盆无烟炭使整个帐内极为暖和。

岸本花间掀开帷幕,一阵凉风吹进瞬间刺激了安栝羊子的神经,原本正在睡觉的他瞬间跳起身握住枕头下的刀柄。

但迷糊间看见脸是岸本花间后就松开了手,继而揉着眉心坐起身。

“岸本君,怎么不传报就进来?”安栝羊子的宿醉加上那一猛跳,血液涌上脑袋此刻嗡嗡的刺疼,语气不免带着怒气。

岸本花间并未回答,而是近身将刀尖对准了正在揉眉心的安栝羊子。

安栝羊子见一直没有回应,揉着眉心的手渐渐停顿转而将两眼的朦胧擦去。

再睁眼,便是刀尖。

安栝羊子嘴巴微张瞳孔紧缩,但看到岸本花间的脸色他随之惊恐。

因为他回来后一直未曾睡着,那会儿他心中总有不安。而且这股不安随着时间愈发强烈,他以为是东瀛将那句话的心理作用才喝了个伶仃大醉。

但现在他明白了。

这股不安是上天给他最后的机会,而他没有把握住。

“我无罪。”安栝羊子轻声道。

“射偏神箭,死罪!”岸本花间压着情绪冷声道。

“呵...”安栝羊子有些绝望的抬头看着岸本花间,道:“我,跟你一起为大名效力,苦练射人之术二十年,你可见过我最终一射有偏过?”

这话让岸本花间沉默不言。

若他不相信安栝羊子的射人之术,他怎么敢在东瀛将面前失态?

这可这话他不敢说,因为精甲士卒已将周围空出一个圈,若他有一句不对的话,这个帷帐的尸体就不是一具了。

安栝羊子如失了魂魄般跪在地上,低囔着:“开阳木上,郎田倍明,安海处景,昂社田二,这些大名都是我射的...

我为政宗基业立过功。

他不能这么对我,不能这么对我!”

就在岸本花间听着安栝羊子历数自己功绩而心情复杂时,安栝羊子却在最后骤然暴吼直接一个起跳顺势抽出了床垫下的另一把刀!

岸本花间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刀就被一股强力打飞,刀划破帷帐插在外面的土地上。

岸本花间骤然失色,眼看安栝羊子面目狰狞的用手抓到自己时,身后忽传一声凌厉的疾声。

“啊!”

“呃!”

箭矢划破岸本花间的耳朵引起一声惨叫,可箭矢并未停下而是直入安栝羊子的眉心!

后者的手已搭在前者衣服,却也只能搭在那儿了。

宿醉的坏处,便是让他没感应到帐外精甲士卒早已用玄气摸清了两人的位置。

“这箭...真准..真够无情的..”

带着最后的思考,安栝羊子面色愕然的倒在地上,那支没入脑袋的箭矢还在轻轻颤动。

“最后机会。”射箭的精甲武士淡漠道。

岸本花间捂着耳朵,死死咬着牙,眼中泛着血丝却不是愤怒,而是恐惧。

就差那么几厘米,我就死了!

帐外无情警告,让岸本花间再没不忍。

他踉跄捡起地上的刀,捂着缺了半截的耳朵向着那具尸体一刀挥下。

....

主帅帐内,东瀛将听着远处传来的声音和一片震惊的哗然,阴郁的脸色也褪去一些。

“小儿将..”东瀛将口中默默念着这三个字,脸上带着几分遗憾。

他们对神君失手之所以没那么失神落魄,是因为他们的主公,政天大名要驱逐不安分的隐患,这些隐患便是帐外的这群战败俘虏。

他们这些俘虏依旧怀念以前大名的恩德,而政天大名不需要他们,也不会允许他们去乡下失去掌控。

整天需要他们发挥出自己最后的价值,所以东瀛入侵了齐国。

而神君的出现不过是雪中送炭的信仰,让政天一系的将军方便掌控这群棋子的行动罢了。

所以,眼下虽出现小儿将这个例外。

但他们也早将劫掠的战略物资和书籍运回东瀛了,相信有了这些能够参考的资料,政天的集权会走的更加悠然。

政天大名,政天神照这个年轻雄主的目的已经完成。

而他们逗留齐地,也不过是想用这些俘虏进一步扩大战果。只是这个进度被汾皋和滋城死死卡住。

汾皋有司马开和齐君坐镇,破城无望。

而滋城。

滋城三个守将,一个寻常战将守卫后方不足为虑。

所以东瀛将都没有去收集学习他的平生。

唯一让东瀛将收集且翻译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平原作战而勇猛的田成,不动应万动让士卒为财而死守也让他久攻不克只能强攻城池,可以说是未来名将。

可东瀛将也有自信,若这次他率领的是东瀛主力,那田成的平原驻扎不过是螳臂当车。

剩下的便是守城的司马穰,这是让东瀛将印象极为深刻的少年!

原因就在于田成听他的命令将周围坚壁清野,让东瀛将在滋城周围劫掠不到一点粮草物资。

也让这支军队不得不从其他将军那里借粮暂且稳定人心。

但东瀛将收到粮草的时候也从亲卫那里收到几封书信。

信中,其他三方将军围攻汾皋不克,便有人数众多粮草极速消耗的情况,这一部分粮草再分出去便只剩下半月的粮草了。

对于这封书信,东瀛将只回了一句话。

“约定地界见面,商量一下日期。”

这一切,全拜这个少年郎的一道彻底坚壁清野的命令所赐啊...

“上天又降此少年郎..”

东瀛将心中喟叹一声。

这个少年郎在他眼里太像他的侄儿,政天神照了。

一样的少年谋家善战谋划,奋勇争先而激励士卒为己效命。

唯一不一样的,是一个天生贵胄,一个寒门起家屈居人下。

可这样的少年郎能一直屈居人下吗?

这样的少年郎面对这次的入侵后会对他们不重视吗..

这样的少年郎...加上临危有度的齐君,定会把今日的一切回报给东瀛!

东瀛将卸下头上的武士盔,他的面容略显年老却仍坚毅。

“影卫。”

“在。”

政天无二坐在床上轻唤一声。他身后帷幕响应一声的同时一道人影瞬间浮现。

“提前回东瀛告知大名,请他先将铜器搁置,率先研究中原文化,就说老夫在这次入侵里看见了一个与他一样的少年和一个雄心壮阔的齐君。

为了今日行动不会发生在东瀛这片土地上,我们必须先学习语言习俗将其扼杀!”

“...是。”

政天无二解下身上血迹斑斑的盔甲,在暖和的帐内逗留片刻后打开帷帐,夹杂着血味的凉风袭面而来。

政天无二微眯双眼脸上有赞叹之色的看向远方城墙。嘴唇张合却无声音,只看其唇语是在说:

“小儿将,你赢了。

作为劫掠齐国的补偿,这些俘虏就留给你当化肥吧。

也希望你的粮食,来年更为丰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