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魂牵梦萦

路上,来回蹦蹦跳跳、举目四望的顾昔朝显得很是高兴。以前,他除了偶尔去漾城找楚自闲散心游玩外,平日里都是待在家中读书,很少出过孟城。

为了方便,顾昔朝换了一身轻便的白衣,在他身后的包裹里还多了一只新奇的毛笔。

此笔名叫五色笔,共由红黄绿蓝白五种颜色制成。不久前,顾教谕恰巧得知孟城大牢里抓得一名大盗,其手里持有一把能飞出细针暗镖的机关。顾教谕得此灵感又因儿子要同好友外出游历,他便连夜去求孟城最好的铁匠为其打造了这柄五色笔。它既可当短兵使用,又可趁敌不备发射暗器。

顾昔朝如获至宝,十分喜爱。

渐渐的,孟城在朦胧的地平线上越来越小,不经意间已消失在了三人身后。

“顾兄,你也会武功吗?”江心看着那柄五色笔,好奇地问道。

“江兄你有所不知,真正的读书人不是仅懂了之乎者也就罢了。我们还要学习君子六艺,即是礼乐射御书数。其中的射指的就是射箭。父亲曾送我一把硬弓,只是太重了,我从来就没能拉开过。之后家里便请了两位武师教了我一些粗浅的防身技巧,不过拿我与你和自闲相比自然是差远了。”顾昔朝挠了挠头,淡笑道。

楚自闲不由露出了一副羡慕的神情,说:“我看顾伯父对你真是用心良苦,普天下怕是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父亲了。”

三人的攀谈似乎从没断过,你一言我一语之间已走出了甚远。

一路上,江心对顾昔朝慢慢道出了梦中之事。顾书生与楚自闲不以为然的态度截然不同,他觉得世间本就有许多奇妙之事,既然真心痴迷其中就全力去争取,免得留下遗憾。

江心得到了顾昔朝的支持,令他很是开心,就连那两条腿也走得快了起来。

三人向洛阳方向接连赶了几天的路,当晚他们正巧路过了一个叫莲花村的村子。几人好不容易敲开了一间客栈的门,随即匆匆歇下。

几天的路程赶下来让江心的双腿有些酸痛,他借着身上的困倦很快便睡下了。

夏季的夜晚总是热闹非凡,可今晚在莲花村的这间客栈外却是无比的寂静。

屋外的夜虫仿佛知道了三人的疲倦,不忍叨扰他们各自脑海中的甜蜜梦乡。

近来,江心总是在不经意间想起那个梦中的女孩,虽然他们只在梦中照过一次面,若换寻常人看来此事简直是荒诞不经,但江心就是有种奇妙的感觉,使得总在脑海之中浮现出她的芳颜。

今夜他虽早早歇下,但睡得并不好。

“唔。”江心从床上坐了起来,他随意向窗外看了一眼。

外面依旧是月明星稀,漆黑一片。

“既然起来了,顺便出去撒泡尿吧。”江心揉了揉眼睛,轻声自语道。

然而,就在他刚披好衣服的时候,屋外好像渐渐起了雾气,朦胧的青烟迈着碎步在门外歌舞,几许曼妙的声音如琴间音符缓缓飘进了男子的耳中。

“有人?”江心突然发现,一个女人的身影投过朦胧的雾气,印在了二楼客房的木门上。

他看了一眼楚自闲和顾昔朝,二人还在熟睡,他便壮着胆子提起了袖剑。

只听“吱”的一声,木门被江心缓缓推开,而他的表情也在刹那间倏然僵住,原本紧握袖剑的右手亦渐渐松开。

“是,是你。”

对他来说,屋外的倩姿妙影是那样的熟悉,她竟然是曾出现在江心梦中的那位粉裙女孩。

江心本无数次幻想过同她再次相逢的场景,心里也有无数的问题想要对她说。可如今倩影就站在面前,他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和我出来,别吵到你朋友睡觉。”

江心这次注意到,女孩的声音很是娇媚,无比好听。这缕声音仿佛并未传入其耳,而是直接飘进了他的脑海与双腿。

江心没有迟疑,无比听话地迈开了双腿,走出屋去。

一阵晚风吹着房前的柳叶哗哗作响,斜依在空中的明月洒下了一片温柔的月光,披在了这对少男少女的身上。

“你要吃吗?”二人坐在客栈的屋顶上,女孩从包裹中取出一块小饼递到了江心的面前。

江心顿了一下,随即取过小饼轻轻咬了一口,说:“谢,谢谢你。”

“听说这饼里的果酱乃是船队从海外带回的水果。大家替其取了流连忘返之意,寄托相思之情,所以叫做榴莲。”说话间,那女孩也掏出一块榴莲饼咬了一小口。

江心刚吃了一口便觉这饼中有股刺鼻的味道,但这是女孩送给自己的东西,他还是咬着牙吃了下去。

江心一边吃着一边时不时偷瞄着女孩,无意间他的目光移到了女孩的手上,他发现从见面到现在,她的手心里始终攥着一只手帕。

“你怎么一直拿着它?”江心问道。

女孩笑了笑,说:“手里握个东西,比较有安全感。”

“我······”江心想说什么,却又咽回了肚子里。

女孩没几口便吃完了手中的榴莲饼,看她脸上可爱又满足的表情不难猜出她很喜欢这缕味道。

女孩侧过脸来,大大的眼睛如月光一般闪烁。她爽快地问道:“你想说什么,我听着呢。”

江心鼓起勇气,说:“我,我不知为何,之前在梦中曾见过你一面。我知道那虽是一场美梦,但从此之后便魂牵梦萦,难以挥去。我,我···很喜欢你。”

江心坦率地将心中所想坦言道出,瞬间觉得落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

“我也喜欢你。”

一阵夜风吹过,坐在屋顶的紫衣青年恍然觉得自己的耳朵好像出现了幻听。

他万万没想到女孩的回话竟然如此直接。

男子喜出望外,那一大一小两只含羞的手在不知不觉间握到了一起。

江心脸上挂着纯真的笑容,他侧过脸来想继续将心中疑惑一一向女孩问出。

然而,当他刚刚扭过脸时,面上笑容却在恍然间迅速凝固。

江心还未来得及说出第一句话,仍旧紧握着自己右手的女子竟再一次泛起晶光。

霎时间,女子细腰之下竟已在一片晶光之中缓缓消失。

一脸惊惶的江心,脑中不断嗡嗡作响,一种不妙的感觉即上心头,“难道,这又是在做梦吗?”

“时间到了,我该走了···”女孩表情依旧自然,她立于晶光之中对着江心轻声说道。

江心抓住了最后机会,急忙起身大声问道:“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柳眉~”女子爽朗一笑,片刻之后缕缕晶光忽然于四下迅速泛起,连同女子身上的香气和那张娇媚的脸庞一起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紧接着,江心从客栈的床上猛然坐起。那对迷茫的双眼在一番张望过后终于停止了搜索。

他一脸失落之色,口中不停喃喃道:“柳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