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奢华的婚礼
这日,在中原腹地某县城应邀参加书画笔会,目睹了一场极其奢华的婚礼,宛如刘姥姥初进大观园,大开眼界,并惊叹不已。
除去用于录像的头车,嗣后是一水儿的9辆红色宝马,9辆黄色奔驰和9辆黑色路虎,尾随的是几十辆名牌不一的轿车,粗略掐算不少于百辆。这支浩浩荡荡而耀武扬威的接亲队伍,沿县城环线风光无限地兜了一圈,然后器宇轩昂地从县城中心街道强悍穿过,停在全县唯一一座被称为五星级大酒店前。该县的朋友解疑地告诉我,为什么接亲的车队是以三个9构成,因为新郎今年27岁,寓意天久、地久、人长久。而三种颜色,红色表示高贵、黄色表示富有,黑色表示雄厚。据说,在选定接亲车辆时,还有比宝马和奔驰更名贵的品牌,但因一时难以找到同一颜色同一型号的9辆车而舍弃。
这时,我下意识地打量这座五星级大酒店,只见凸前的两个罗马式石柱被一层金箔纸包裹,在阳光照耀下,闪耀着舍我其谁的傲慢。在两个罗马式柱上,张贴着一对婚联。上联是“喜气萦回双美合”,下联是“爱情交易百年长”,横批是贺某新郎与某新娘典礼。看罢,我脱口说道:“看来,新郎家是个生意人。”身边朋友答:“新郎的父亲堪称我们县的首富,新郎在他父亲的子公司也是老板。”从新郎新娘的下车处,一直延伸到举办婚礼的大厅都铺着猩红色地毯,地毯两侧密匝匝排列着亲朋好友送的花篮和飘舞的彩带,五彩缤纷,炫人眼目。
“走进去看看。”本县籍的朋友一拉我的衣袖,并且打消我顾虑地透露,他与这次婚礼的总管是朋友,何况我们进去是看看热闹,又不吭不响,没什么妨碍。既然如此,我只好来个恭敬不如从命了。
举行婚礼的大厅,我敢说可与位于王府井的北京饭店一楼的金色大厅比肩,甚至还要宽大些。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大厅内经过专业队伍的设计,琼台楼阁,在不同色彩灯光的映射下,似乎进入魔幻仙境。据说新娘喜欢动漫,因此婚礼现场布置得梦境般迷幻。婚筵的餐桌按横10与竖10摆放,每桌10人,取十全十美之意。朋友讲,这顿婚筵单说菜,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山里爬的水里游的都有;而酒水,不算干红干白以及饮料,白酒都是每瓶上千元的茅台。婚礼主持人是特地从省级电视台请的“名嘴”,主持费用相当不菲。婚礼用的音乐不是放的录音,而是请的专业乐队。所表演的节目也是特请的身价昂贵的“名角”。新郎新娘交换的不是一般的金戒,而是每枚上百万的钻戒,等等。
“新郎的父亲具体是干什么的,怎么这么有钱?”我不禁问道。
“开始承包我们县的一个金矿,后来又搞煤矿,如今发展到房地产、加工业等多种经营。他不仅在我们县是首富,而且还当上了我们县人大的常委和省人大委员。他一跺脚,我们县的地面会颤三颤!”
“这人今年有多大岁数,是什么大学毕业的?”
朋友以古怪的目光看了我一眼,似乎我的问话太不合时宜:“你可真是个文化人。这人呀,还不到60岁。年轻时为争夺一个小寡妇把情敌打残了蹲了一年多的班房。说他没正式上过几年学吧,却在省里一个什么学院拿到一张什么专家文凭。就凭着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混横,加上与当官儿的穿一条连裆裤,又会黑道白道两手,就发了横财!”
我听着心里像灌了铅。接着又问这个老板既然又是县人大常委和省人大委员,一定做了不少善事。朋友直言不讳地说,这个土豪就是离县城不到5公里地一个叫马家铺村的人,也不能说他对本村的乡亲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倒是帮助本村将成为危房的小学教室翻盖了一下,可这点钱对于他不过是九牛一毛。他们村至今还有不少贫困户。除此之外,这些年他还赈济过县里的一些孤寡老人,也资助过几个考上大学的贫困生实现了大学梦。其它,就没听说他做过什么慈善事业了。最后他深为感慨的说了一句:“这些富人要靠得住,母猪一定会上树。”我听完他的述说,心里又似乎增加了个秤砣,愈发沉重了。这个老板像其他一些先富起来的爆发户一样,不是靠聪明才智和艰苦创业,而是靠官商勾结和采用不正当手段将本属于国有即全民所有的矿山等资源巧取豪夺地变成私有即个人的财产,一夜之间成为暴发户即资本家,而广大给这些土豪打工的平民百姓则沦为被剥削被蹂躏的雇工。因此,他们拥有的财富,弥漫着浓烈而罪恶的血腥。这些先富起来的富豪和财阀,理应带动处于贫困线的百姓共同富裕。可是,无情的现实是,这些先富起来的富豪,却穷奢极欲,挥金如土。听说,山西一个煤老板,在海南三亚为女儿办婚礼,居然挥霍了6000多万元。殊不知,他们挥霍的钱,是本属于国家的财富,是榨取的民脂民膏呀!还有一些富豪,将大量的财产转移到国外,充当了对国家的发展釜底抽薪的“硕鼠”与吃里扒外的汉奸。然而,就是这些人,居然还荣膺县、市、省乃至全国政协和人大代表等桂冠,他们会代表什么阶层什么人的利益呢?
试问:孕育并造就这种怪胎的始作俑者是何许人也?余相信,历史一定会做出响亮而明确的回答。
写于2015年8月28日